“我有理由相信茗公子带他们下去只是为自己的安全着想,但我想茗公子也应该有理由相信我作为魅族一族之首所做的任何决定,是说一不二的。”她一族之首,什么时候被如此说教过。
“那也就是说,族长你是执意要让他俩和我隔离,让我以四段练气之身独自去面对里面的杀阵了?”
“对,就是如此。”
“好,那我们走。”说着,茗辰真的是抬腿就走,头都没回。
“走?去哪儿?你真的舍得放弃这个目前唯一解决你内海缩减的办法吗?要知道,你此刻若是放弃了这个机会,那就等于给自己下了最后的死刑通牒。”魅音看起来似乎不为所动。
“我自然是舍不得,但族长此言差矣,我若是下去了,那才真的是给自己下最后的死刑通牒,太一级法修宗师所布置的杀阵,要灭我这四段练气的残躯,那和踩死一只蝼蚁有何区别?
相反,我若是不下去,反倒是还有些许的希望,至少我还有一个月活命的时间,世事无常,谁知道这一个月会发生什么,说不一定我命不该绝,自有天佑。”
茗辰口中说着这些句话,但脚下的步子却始终没有停下,而他每走一步,魅音的心就会如同架着箭鉃的弓弦,绷紧一分。
其实于她而言,茗辰走了也无所谓。
在魅音看来,书信既然传了出去,茗辰的价值也就已经用完了,而若是真的要杀他,也不必急于这一时,往后有的是机会。
可这是她的想法,不是她姨母的,魅音到现在都没看出来,茗辰对她们这次所谋之事,除了那封书信之外,还能起到什么样的作用,居然让她姨母在昨夜所传来的消息中亲自言明:生死勿论,但必须要让他进入封印之中。
“好,我让你们进去。”魅音说道。不管他还能有什么可利用的价值,在此次谋局的最后一刻,魅音都不能违背了他姨母的命令。
“他既然执意如此,那就让他们进去。”魅音在心里面说道,“退一万步讲,就算有他们作陪又有什么用,里面的杀阵连自己都不敢保证能够全身而退,更何况他们,死一个也是死,死三个也同样是死。
茗辰虽然一直在走,但也一直在等魅音的这句话。
出于很多原因,他虽然料定了魅音不会让他真的走,但毕竟这是生死大事,什么自有天佑的屁话,那都是说说而已,若是真有别的办法的话,他又何必来躺这趟浑水。
而寒衣和雪冥早就做好准备,若魅音在他们走出此地之前,还没答应让他俩下去的话,不管打得过打不过,他们都会动手。
所以三者一听到魅音所说,立刻就停止了脚步。
“时间紧迫,那就烦请族长就此打开封印之口吧。”茗辰说道。
魅音退步到一开始茗辰他们看到她时所站的位置,玉指一绕,此处的空间立刻被滚滚天雷压住了,四下气流乱窜,狂风大作,风沙走石,原本静寥的伏丘之地,立刻换了一番景象,几十头精兽突然就呈现在他们眼中,毫无任何预警,而在魅音所站之地不知为何会钻出两股相互缠绕的黑白之气。
其实这就是天罡之气。
“幻镜。”茗辰凝神而视,在心中想到,现在他们看到的才是真正的封印之地,而先前他们所在的伏丘,不过是一处障眼法而已。可虽是障眼法,但若不是魅音出手,他们也许根本就无从察觉。
“那精兽是?”趁着魅音施咒,无暇他顾,雪冥开口问道。
“被炼化的准绝级杀兽。”茗辰说道,难怪先前他们一直没遇到这东西。
原来魅漓不是让它们守在外面,而是将它们也放入了这封印之中,这也就是说,待会儿他们还得好好防着这群精兽。杀阵还没遇到,就先来了这么一道,茗辰觉得,要说魅漓和魅音没有想杀他的心,打死他,他都不信。
魅音再一抬手,眼前突然多出了一道青铜之门,衣袖再一挥,一股阴煞之气从里面吹出,落在身上,就像是带有冷锋的刺角,连寒衣这种神道级修者,都忍不住打了打冷颤。
“这就是入口,进去之后,它会自动关闭,这片空间也会恢复先前你们来时的样子,你们好自为之。”说完,魅音转身就要离开。
“族长且慢,我还想问一个问题。”茗辰说道。
“什么问题?”
“这些精兽什么时候会彻底地苏醒过来。”茗辰发现,这些精兽虽然鼓瞪着眼,但神识似乎处于昏沉状态,丝毫未见杀虐之性。
“说不准,也许现在,也许半个时辰,我唯一可以肯定的,就是五天之内,它们一定彻底苏醒。它们身上的炼咒和这封印的阵纹捆绑在一起,这封印每松动一分,压制住它们本性咒决的法威也会减弱一分,什么时候压制不住了,它们也就彻底苏醒了。”
“那这门…”茗辰是想问,如果它们全都苏醒了,这门可不可能抵挡得住它们的冲撞。
“你不用指望这门,它们要是都苏醒了,别说这门,就是连里面的杀阵都不可能拦住它们,特别是在困了这么多年,在对血肉极度饥渴的情况下,你们三者的身躯对它们来说可是一种极度的诱惑。”
茗辰反脸嘘笑一声,差点就口出粗鄙之语了。这和把他们推想鬼门关有什么区别,这种级别的精兽完全就不是他们能够对抗的,这还不加上里面的杀阵。如果这次他们能从中出来,要说是九死一生,一点都不为过。
“怎么,怕了?不是说自有天佑吗?茗公子自求多福吧。”说完,魅漓就不见了声音。
雪冥凑过去问道:“二哥,你和她是不是有仇,怎么我觉得她的话好像是故意针对你?”
“仇,哪来的仇?”说着,茗辰不知为何脑海中突然想起那日魅音在寝殿中召见他的场景,心中一颤,有一种不觉自明的感觉涌了上来。
“二哥你一定是有什么地方得罪她了,我听她话语间总有一种莫名其妙的火劲。”
“小屁孩一个,多大点年纪,懂什么?”茗辰被他问急了。说的话都不过脑子了。别忘了,他虽是二哥,其实还比雪冥小上一岁呢。
“这才和大哥待几天呀,怎么就学得了他那动不动就发火的暴脾气。”雪冥回嘴,看他这话,是想拉寒衣来加入他俩的口战。
可寒衣没说什么,而是直接出口叫停,加入这种无意义的争端没有任何好处,只会贬低他作为大哥的威信力。
大哥就要有大哥的架子,否则凭什么能征服底下的小弟呢?
吵归吵,当走向眼前的青铜大门时,寒衣还是走在了最前面,担起了探路的责任,雪冥还是走在最后面,铁盾虽然是握在自己的手里,但所遮挡的地方并不是自己,而是茗辰的侧身。
踏进之后,青铜大门果然如魅音所说,自动关闭了。
里面是看不见的黑。任何危险,只要有黑暗的笼罩,其本身所带来压迫,在无形中就会被刻意放大。这并非是杀阵本身所带有的,而是黑暗所赋予的,而黑暗的实质其实也是天地之道,自然万法的一种演变。
茗辰在大脑中迅速将他从天极门和尚姜那儿所学到关于法修咒、阵、决、纹的东西汇集起来,再用移灵符从寒衣身上借来灵蕴,他现在还没能力直接提取融于血脉中的灵蕴为自己所用,所有只有借助寒衣内海中现成的灵蕴,帮他暂时开出天瞳,于这黑暗中找出这杀阵道纹的走向。
而这天瞳,其实也是他借用灵符暂时开启的,这种正宗法修之士才可修得的东西,他这半吊子都算不上的,怎么可能会拥有。
只能是借助于赋予灵符上的法威,强行催生出一双来,而既然是强行催生出来的,那是否真的能看见这杀阵道纹的走向、亦或者说能看到多少道纹,那就另当别论了。
毕竟,茗辰自己的实力摆在那儿,这种不靠脑子,单靠修为的事,他向来是惯于听天由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