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杀了我吧,我罪有应得,只是,我要告诉你,少爷并没死,他只是……”方圆原本死都不打算说出的秘密,在看到二人后,却突然变了想法。
“哥,你别信他,有人亲眼看见少爷身亡,连一点呼吸都没有了,这小子他在撒谎!”宇武气急,挥起刀来便砍,被宇文一刀拦下,刀刃相见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给少爷吃了元息丸,一个时辰之内心跳呼吸皆无,跟死人无异,但只要过了一个时辰便会重新活过来,现在少爷应该已经醒过来了,”方圆说完,反而镇定下来,人生终有一死,或许这一刀下去便再不必受这生活的劳苦。
“这个秘密,我本打算带到坟墓中去,可少爷这般被奸人陷害,实在心有不甘。少爷曾说,宇文宇武是这世上难得有情有义的兄弟,所以今日我信你们二人,将此事告知二位,林夫人今日能这般对我,谁知日后用完了你们会不会也卸磨杀驴!我只希望二位有机会能为少爷报仇,早日将林氏家业还回少爷手中!”
方圆从袖带中取出一个纸包,“这是那日林夫人要我下在少爷饭菜中的毒药,被我偷偷藏了起来,你们信也好不信也罢,我方圆问心无愧足矣!只可惜我的老父老母,如今早已不知魂归何处……”
宇文宇武看着方圆手中的药包面面相觑,最终放下手中的大刀,冲着方圆深鞠一躬,“请方兄恕我们兄弟无礼,只是可否请方兄将地牢中所发生的一切详尽告知?”
山岗之上,烈风飒飒,方圆擦去脸上泪痕,将当日发生的一一道来。
林岱莫躺在草铺上,安静等待着毒发的一刻,终于昏昏沉沉睡了过去。再醒来时,已是第三日早上,肚子早已饿得咕咕直叫,早饭却一直没有送来。
食盒中的饭食早已被老鼠尽数搬走,林岱莫尝试着站起身,在地牢中走动一圈,只是脚上的链子仍旧磨得生疼。
两只老鼠在地牢中吱吱叫着,跑到林岱莫跟前,吓得他猛地坐起身来,两只老鼠受到惊吓,撒丫子躲回老窝中许久都没敢出来。人怕老鼠,鼠却怕人,林岱莫想到大乌龟的模样,不由开怀大笑起来。
至中午时分,方圆才急匆匆拎着饭盒走来,见林岱莫精神好了许多,才放下心来,将食盒放到一边。看到林岱莫走近,方圆从怀中取出一个纸包,纸中裹着一粒药丸。
“少爷,这是一粒元息丸,吃了以后一个时辰内心跳和呼吸都会停止,如同死亡一般,但一个时辰过去便会恢复生命气息。”方圆凑到林岱莫耳边小声说道,林岱莫神色一僵,将身子挪开一些,有意同方圆离开一段距离。
“为什么?”林岱莫难以置信的看着这个一同生活了十多年的男子,两人一同读书一同长大,亲如兄弟,如今却要亲手将他送入地狱,林岱莫不愿相信,更不忍相信!
“夫人一心要置您于死地,她要您回来的目的已经达到,便会想方设法除掉您,但又不想被人看出是被人所害。林夫人真是狠毒,竟要将毒药放到您的饭菜中,方圆无法,只能先瞒一时是一时。如今能想出的也只有假死这个办法了,只有让夫人相信您死去,她才不会继续苦苦纠缠。”方圆鼻尖红彤彤的,压低了的嗓音透出一丝沙哑。
“她要我回来究竟是什么目的?”
“只有您亲口说不要林家的家产,夫人才会放心,如今三爷因听了您的那一番话,气得病倒在床上,好几天都没能下床,还对外放话说从此再也不理会大少爷您的事了……”方圆犹疑一会又补充一句,“少爷,林夫人好像还跟您签了一份合约,不过是在您昏迷的时候,听说是让您把林家家产全部让给二少爷。”
自始至终都是为了那该死的家产,林岱莫听得头痛不已,“我从没想过要从林家得到什么,想不到这个女人为了丁点家产竟三番五次置我于死地!方才你说三叔,我尚未与他相见,他从何听得……”
林岱莫脑袋“嗡”的一声,“三叔一向待我如亲生,可那个女人三两句话便设了全套令我跳进去,实在是,唉!”
地牢门口处传来一阵开门的锁链声,方圆一把将药丸塞到林岱莫手中,“时间快来不及了,少爷,您出去后一定要好好生活,千万不要再回到林家来!”
门口传来一阵咚咚的脚步声,来人大声问道,“小子,送饭怎么送这么长时间!”
“劳大哥费心了,我这就出去,”方圆大声的回应道,说着将馒头掰了一块扔到墙角,又将半盘菜倒在地上,胡乱摆在林岱莫面前,郑重的点点头。
脚步声停顿一会,又往里走来,林岱莫咬咬牙,一口将药丸吞了下去。
几息之后,便听见方圆惊惧的喊声,“不好啦,大少爷旧疾复发了,快来人呐!”说罢,急匆匆往外跑去,正往里面走的那人听到呼喊声,一把拉住方圆。
“臭小子,你喊什么喊,少爷不过是旧疾复发,又不是过去了,一会请个郎中来诊治诊治就好了,”狱卒拉着方圆往回走,一直走到关押林岱莫的地方。
地上凌乱的摆着吃过的菜和馒头,而林岱莫则毫无声息的躺在一旁,狱卒喊了几声没有应答,开了锁进去,才发现林岱莫已然没了呼吸,这才慌里慌张的往外跑去。
刚跑出地牢,恰看到往后院去的张管事。狱卒早已慌得没了主意,跑过去便拉住张管事跪在地上连连求饶,张管事一把拉起狱卒,问了个究竟,才从狱卒磕磕巴巴的话语中得知大少爷过世的消息。
那狱卒吓得腿直发软,生怕因大少爷的死连累到自家老小。
张管事一合计,吩咐几句找来两个盛泔水的大木桶,将林岱莫塞到其中一个,另一个随便灌了些泔水,用马车从后门拉了出去。又嘱了方圆一路跟着,这才松了一口气。
而被吓傻的狱卒,只需微微恫吓,便仍旧照着往常的样子守在地牢前,按时送食物进去,好似林岱莫仍旧关在里面一般。
那送泔水的车夫在乡下有个亲戚家中养了几头猪,每日这泔水便送了去给这家亲戚,逢年过节也少不得拿出些猪肉来孝敬林家,一来二去,倒也有些交情。
这一日,那车夫仍旧将泔水运出城去,见方圆也跟着,便乐呵呵的打了一壶酒在路上喝,两人边走边喝,方圆顺势多灌了车夫几口,想不到那老头酒量甚浅,半壶酒下去直接躺在车板上睡了起来。
四下无人,方圆忙跑到车后,将木桶用力搬下来,把林岱莫从桶中拖出来,直到离路很远的地方,才用干草掩盖起来。
按照计划将泔水送至乡下,才返回林家,却没想到等待自己的却是林夫人早就藏好的杀机!
宇文宇武听罢,将手中的大刀狠狠扎入坚硬的地表,向方圆屈膝拱手道:“今日我兄弟鲁莽,险些害了方兄性命。方兄今日救了莫少爷一命,我们兄弟二人感激不尽,只是少爷如今尚不知所踪,宇某实在担忧。”
“他当日居住在城外的小山村中,我便将他放在了离村子不远的一片田地之中,若无意外,少爷定能安然返回山村家中。”方圆忙将两兄弟扶起,心中却仍难免有些愧疚,“实不相瞒,当初若不是因为我一心要将少爷找回来,少爷也不会重新落入林夫人手中,遭此毒手,我当真对不住少爷啊!”
“切莫如此,方兄想来也是不愿少爷受苦,只是林家早已知晓莫少爷居住的山村,难道你不怕林家人再找过去?”宇文做事向来沉稳,比起宇武的冲动更显几分睿智。
“林家人一向骄傲,尤其是林夫人,做事从来滴水不漏,以她的性子,绝然不可能会对少爷的死产生怀疑,少爷所在的那个山村民风淳朴,若林家人敢去找麻烦,想必村里人也不会坐视不管。如此一来,最危险的地方反而就是最安全的地方。”方圆细细解释,仔细一想倒也有些道理。
宇氏兄弟对于林夫人的性子自然心知肚明,对方圆的想法倒也极为认同。
“当日少爷听闻林夫人重病的消息,急匆匆便赶了回来,谁知夫人却……唉,枉费了少爷的一片孝心啊!”方圆痛心疾首,想到当初林夫人以自己爹娘作为要挟,命令自己在给少爷的饭菜中下毒,可如今爹娘却仍旧不知所踪,咬牙愤愤道,“老爷一离世,林夫人伪善的嘴脸便现了形,当夜便将少爷赶出家去,只可惜我那日尚在京都,没能陪少爷一道,害少爷吃了那么多苦!”
“莫少爷待我们兄弟二人恩重如山,当初官兵将我爹娘杀害,若非莫少爷搭救,我二人也早已是孤魂野鬼,哪还有今日!林夫人如此歹毒,心心念念将莫少爷置于死地,此仇不报,我们兄弟誓不为人!”向来沉稳的宇文压抑许久的恨意终于爆发,斩钉截铁的说道,而一旁的宇武则不断坚定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