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个月后,公孙武德与程处默一行已经快马加鞭,提前赶至肃州,赶到时,肃州城的城门已开,城内战火四起,到处都是杀喊之声,眼见着城池即将失守,公孙武德一声令下,亲自率军冲进街巷,一场惨烈的厮杀就此展开。
身处战事之中,晋王李治的小脸儿变得有些惨白,尽管来前就已知晓此行凶险无比,但是李治实没想到,他竟然这么快的就见到了这种一直距他都很是遥远的厮杀场面,若说不怕,那纯是嘴硬,没有人在第一次亲临战事时会心平气静,无所畏惧。
不过,好一点的就是,李治一直都记得自己的身份,也记得自己此行的目的为何,所以从始至终,小伙家虽心有戚戚,但总体表现倒还算得上镇定,轻微地哆嗦着身子,强迫着自己安稳地坐在马背上,坚定地看着前方的厮杀。
“殿下不必忧心,”提马上前,薛仁贵一脸沉静地拱手向李治说道:“城池方破,入城的贼人有限,且李绩将军原本就在组织驱逐,再加之咱们这些外援赶至,我方士气必增,只要有人能够冲去守住城门,入城的这些高昌兵必成瓮中之鳖,不足为虑。”
“哦?”李治颇为意外地扭头看了薛仁贵一眼,他没想到这个由老师引荐过来,原以为只是一个武艺不俗的护卫,不想现下竟还有如此见解。
“若是给薛护卫一支人马,不知薛护卫可有把握夺回城门并坚守不退?”看出薛仁贵似有自荐的心思,而且也有一股想要建功的迫切,是以,见薛仁贵从始至终都沉稳有度,且又自信满满,李治不由出声探问。
在李治的心里,老师引荐过来的,纵是一个武夫,也必有不凡之处。而且,若是此计成功,薛仁贵固然是建了奇功,但是作为薛仁贵的上峰与引荐之人,李治也必能引得李绩与公孙武德这两位主将的重视,这于李治来说,实是百利而无一害的好事,何乐而不为?
“三百人!”薛仁贵眼前一亮,弯身从脚蹬处将他特为战事所备的长枪拿起,看着李治坚声说道:“只要殿下能给属下三百枪兵,仁贵誓必夺回城门,不让城外高昌兵士进城一步!”
危难之时方显身手,在薛仁贵看来,没有什么时候会比现在冲出更为合适,解救一城百姓,挽回主师即显之败势,可谓是建功立业就在眼前,就看你有没有能力把握得住。
就如以前的东家所言,‘机会,总是留给有准备的人。’,薛仁贵自认学习武艺、兵法、阵法十数年,当属有备之人,若是连这个机会都把握不住的话,什么建功立业,驰骋沙场岂不都是妄谈?
“好!”见薛仁贵自信满满,李治不由高应了一声,道:“本王给你五百精兵,速去将城门堵住,若是你真能助成此事,回头本王定会亲自向主师为你请功!”
“承蒙殿下看重,仁贵定不负殿下所望。”薛仁贵拱手应了一声,之后又有些犹豫地开声向李治说道:“只是,只是殿下的安全……”
“本王的安危你无须担忧,”李治故作镇定地轻摆了摆手,道:“只要你能守住城门,本王在此自是不会再有什么凶险,而且本王府中的护卫也不都是摆设,自能护得本王的周详,薛护卫只管放心前去就是。”
“如此,殿下保重!”说完,薛仁贵冲着李治拱了拱手,之后带着手下的五百长枪精兵就冲入了战场,一步步地向城门处逼近。
长枪纷飞,血肉模糊,薛仁贵所过之处,几是没有一合之敌,全都被他一枪挑倒,当场毙命。随在他后面的五百精兵见首领如此勇猛,不由士气大增,随着薛仁贵一起,犹如虎入狼群一般,不到一柱香的功夫,从东至西,就已前推了近千米的距离,眼见着就冲到了城门下方。
“这位薛护卫,真乃一员虎将也!”李治的身边,一条胳膊的赵恭存骑在马上,看着前方薛仁贵一行的拼杀,不禁抚须轻叹。
“先生所言极是,”看着在战场中如入无人之境的薛仁贵,李治心下也不免有些惊诧,没想到一向温文敦厚的薛护卫,一到战场之上,竟会变得如此勇猛,简直就是天生为战而生虎将嘛。
“就是不知他的兵法、谋略如何,”李治低头沉思,若是他有将帅之才,加之这一身勇武之力,日后这位薛护卫的前程倒是大有可为,说不得他能成为大唐第二个李绩也不一定。不过这些,都得日后慢慢考较了,若是今日薛仁贵真能立下此功,对他日后的前程无疑会是一大助力。
“兵法谋略尚且不论,”赵恭存轻声说道:“只他这一身勇武,就已有万夫莫开之势,能得如此猛将,是殿下之幸也,希望日后殿下能善待于他。看其秉性,非是那种忘恩负义之人,若是殿下能在其尚未得势之时及时帮衬一把,日后他也必会厚报于殿下。”
“这是自然,”知道赵恭存为何会有此言,无非是担心自己会起了贪念,想占了薛仁贵的功劳,李治轻点着脑袋,道:“他是柳先生所引荐之人,纵是没有这一身勇武,本王也绝不会亏待于他,先生尽管放心便是,礼贤下士,收拢人心这一点,本王还是懂的。”
“殿下英明!”赵恭存恭声回应了一句,之后便不再多言,只是静静地坐在马背上观看着前面的战局。
另一边,公孙武德已与李绩汇于一处,眼见着涌入城内的敌兵越来越多,李绩与公孙武德不由都想到了围堵城门之策,正在思量着该派谁去为好的时候,却看到城下混乱的战局之中,一位白袍小将正带着一队大唐士兵在城下一路击杀,直逼城门,两位老将不由皆是一愣,此人是谁?
“薛仁贵?!”公孙贺兰轻叫了一声,见李绩与公孙武德向自己看来,不由出声解释道:“他曾是柳大哥府上的护卫,一身武力不在小侄之下,没想到他竟他随军到了此处。”
曾经被薛仁贵胖揍过一顿的公孙贺兰对薛仁贵自是印象深刻,虽然离得老远,但是他还是一眼就认出了来人。
“好像是晋王殿下身边的随从?”公孙武德也有了些许印象,有些不确定地轻声说道:“老夫好似在晋王殿下身边见过他两次,没想到这竟是一员虎将。”
若不是今日战事危急,想来谁也不会想到,这个晋王殿下身边的护卫,平素不显山不露水的薛仁贵,竟还有这般勇猛无敌的一面。
所谓英雄惜英雄,为将为帅者,最喜见到的就是这般万夫莫敌的猛将,一向最是擅长在战场拼杀的公孙武德,自是知道想要在战局之中直线前行是有多么地艰难,所以,在他看到薛仁贵一行这般犹如猛虎下山,在乱战之中笔直冲向城门的举动时,爱才之心不由泛起,心思活动着,怎么才能将这员虎将要到自己的帐下来。
“既然不是高昌的奸细,那自是再好不过,”见有些勇士相助,李绩心下大慰,道:“看他去处,似有意要夺下城门,贺兰贤侄,你且去助他一助,务必将城门夺下!”
“是,大帅!”高应了一声,早就有些按奈不住的公孙贺兰直接就带着手下冲了出去。
当公孙贺兰带着部下冲到薛仁贵一行近前时,薛仁贵已经牢牢地将城门给控制在了手里,一人策马于门前,面对着冲涌而来的诸多敌军,一步不退。
“薛大哥,咱们又见面了!”公孙贺兰亦是策马提枪,将周围的敌军横扫一片,同时高声向薛仁贵招呼。
“原来是贺兰兄弟!”见是熟人,在杀敌的同时,薛仁贵亦是高声回应:“前些时听闻贤弟遭奸人陷害,东家心中甚忧,为兄也是甚为挂念,今日再次得见贤弟,见贤弟风采更胜往昔,真是可喜可贺啊!”
“劳薛大哥挂念!”想起之前被太子陷害之事,公孙贺兰不免有些脸红,像是那般被人算计,终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情,所以他也就不想再提,忙着将话题岔开,道:“男儿当从军,似薛大哥这般武艺超群之士,早就应在这沙场驰骋,晚会待此间事了,小弟请薛大哥畅饮!”
“为兄也正有此意!”两人对视一眼,不由同时开怀畅笑。
“那位身着白袍的小将是何人?!”城门外,候君集高坐战马,摇指着守在城门处的薛仁贵,出声向身边的诸将询问。
“有此人在,今日怕是要无功而返了。”见无人应声,候君集半眯着又眼,轻声一叹。
“大帅,末将请战,去取那小将首级!”残剑出列请战,对城门处的唐将似颇为不服。
“开阔之地,或还有一战之机,”候君集轻摇了摇头,颇为惋惜地出声说道:“城门陕小之处,去之无功,而且唐军有了增援,再打下去也只是徒增死伤,行了,今天就到这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