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 第三十章 求包养啊亲!

靳长恭看他如今两手空空,之前一直被宝贝抱在怀中的三弦琴也不见了,再加上他一个人孤零零地坐在街角阴暗巷子。

她有理由相信——他被人抢劫了!

男子抬眸小心翼翼地觑了靳长恭一眼,看出了她眼中的善意,也许是出于动物(?)的直觉,他张嘴艰难地吐出几个字:“你……我,帮。”

靳长恭微微诧目,这下她算是明白了,这厮原来根本不懂大陆通用语,所以刚才一直没有说话。

这么说来,他也根本没有听懂别人在说些什么了?

她半蹲于他面前,伸出手撩起他垂落的一缕雪白银丝,细细观察不似染色,真的是纯然的白发,但并不干枯粗糙,而是像一种冰凉的名贵丝绸,触手即化,令人留恋忘返的触感。

男子看着靳长恭在摸他的头发,表情带着本能警惕的防备,还有一种……紧张地害怕。

但隔了一会儿,看靳长恭并没有做出任何准备伤害他的举动,他才放松了身子。

“зиевацщчъюФ……”他睁着一双琉璃雪眸盯着靳长恭,长长的银发披在雪白颈后,唇若施朱,额间佩戴的一枚幽色墨玉更衬他肤色晶莹剔透。

一个男子,生得若他这一般皎洁无暇,竟也可以用“娇艳欲滴,活色生香”来形容了。

“走吧,替你去找弦。”

虽然听不懂他的话,但靳长恭指尖滑捋,放过了他的头发,略带颀赏地瞥了他一眼,便施然起身。

游吟诗人看她要走,慌张地一把抓住她的手,他的手很温暖,像温水泡浸的暖玉,软滑生腻。

他没有听懂她所说的话,只是在眼中溢满流露出丝丝勾人的恳求:“帮,帮……”

若他能说大陆通用语,估计这句话的完整版就是——帮帮我吧。

靳长恭挑眉一笑,顺势将他拉了起来,出意游吟诗人的意料,他站起来比她高半个头的身子被她轻松拽起,并且是直接拉着就走。

游吟诗人愣了愣,脚步犹豫了一下,雾霭的水眸微漾望着她,朱唇微启欲言又止。

她侧眸睨向他,盈盈生辉似月华流转,他似懂了她的意思,便微微颔首似画卷优雅的仕女便无一不雅,无一不美。

他带随着她的脚步,这才刚踏出一步,自他腰间处便传来一阵悦耳的似箫似笛似吟似风的韵雅流水声音。

游吟诗人顿时如雷蛰般一僵,蓦地底眸看向腰间,那一双水色交颈的蛇形玉佩。

瞳仁微缩,一脸不可思议。

刚才……玉佩响了一下?

“刚才什么声音?”靳长恭顿住脚步,蹙眉,视线于四周环顾。

而游吟诗人看着靳长恭若有所思,似感觉到玉佩的吟唱便更为惊讶了。

这名少年……他竟也听到了?这怎么可能?

游吟诗人沉吟地垂下头,拿起刚才掉在地上的布巾,将脑袋包起来后,反手拉住靳长恭朝前走。

靳长恭被他反客为主的形为弄得有些讶异,他这是做什么?他是要带她去哪里吗?

事实上,游吟诗人的确是被人抢了,不过人家抢得可叫一个光明正大。

被游吟诗人领到“客似云来”客栈门口,大红灯笼高挂一排,客栈人流量并不大,这跟靳国的整体国家有关,靳长恭也表示不意外。

游吟诗人率先先走进客栈,他紧了紧覆在头上的黑纱布,却被眼尖的两名小二横步一前拦住了。

“哎?怎么又是你啊,你又回来干嘛。我们掌柜的不是说吗?若你再来惹事闹事,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啊!”

两名小二横眉怒目地抡起袖子,伸出手使劲将游吟诗人朝外推攘出去,直到门口处,凶巴巴地吼道。

游吟诗人抿住朱唇,眸露隐忍清流,双手费力地比划着手式,那模样就像是在跟他们准备讲一讲道理。

“滚,滚,滚!老子听不懂你个蛮子在胡扯什么鬼话,就你们这种从异域来的怪物,看着就令人讨厌!赶紧走!”

不屑地呸了他一口水吐在他脚边,连推带撞地让他离开,在推挡之间,手指不经意勾扯住了他的黑纱巾,并滑落了细微的银色头发,游吟诗人心下一惊。

他知道他的头发不能露出来,否则一定会是一场灾难,特别还是现在暴露在这种人多广众的地方。

他伸手扯住想赶紧地给包回去,但被那两名小二误认为他仍旧顽固抵抗,眼神一狠,一脚朝前踢去,而游吟游人一愣,猝闪不及。

但他拼死也不能松开手,唯有闭眸承受这一脚,但蓦地却被一道力扯着往后退,一只手俐落地替过他那慌乱的手,将盖在头上的布巾重新覆好。

“再让我看见你们动他一下,便动哪里宰哪里!”

阴森渗骨的嗓音,令店小二瞳孔一窒,满脸惊怔。

游吟诗人愕然回头一看,正好看到靳长恭长身姿玉般站在他身后,她脸色沉凝一片,一双幽亮的眼睛覆了一层冰清之色,她淡淡一瞥,那强大的气势便令刚才嚣张跋扈的店小二惊得倒退了一步。

他们既拘谨又有些害怕地盯着靳长恭,凭着他们多年来跑堂练就的毒辣眼力,明白今儿个他们碰上铁钉了。

明眼人一看,这位红唇皓齿,邪中带着倨傲,贵不可言的锦衣华服少年便不好惹,她身上隐隐透着一股不怒而威地霸悍气息,眉目清冽生凛,丰神俊伟。

游吟诗人一回头看到靳长恭,模样就像小孩子受到欺负乍然看见家长一样,那一刻秋瞳盈盈流露出不自觉的依赖,抿紧嘴唇。

靳长恭眼神一闪,拉着他的手,轻伐步履地进了客栈,而她身后的两名小二见他们踏进了客栈,这才回神,连忙追上。

“哎,哎,这位公子,您,您等一下啊……”

靳长恭充耳不闻,而游吟诗人不自在地扯了扯手臂,面虽露怯,但心底却因为靳长恭在而安心无虞。

而听到外面吵吵闹闹的掌柜一脸怒意地步出柜台,但一抬头却看到了那头披黑纱巾模样的异域人,掌柜的怒目渐浓时,却又看到他身边一道走来俊美贵气少年,心下一惊,忙收回脸上的不善之色。

“掌柜的,他……”

“好了,这件事情我会处理的,你们去打呼别的客人吧。”掌柜见机行事,赶紧出声打断两位店小二的声音,给他们一人使了一个眼睛。

店小二多看了几眼掌柜的,顿时明白过来,便点了点头退下去了。

掌柜的看来者不善,生怕因此惹了什么难以收拾祸事,毕竟这里是天子脚下,遍布皇亲贵胄,他热情上前作了一个揖道:“这位公子,不知道来小店是准备投宿还是用膳?”

靳长恭松开游吟诗人,薄唇勾起似笑非似,似在嘲弄掌柜的自作聪明,亦似藐视着他的劣拙表演。

“你可是这间客栈的老板?”

掌柜在靳长恭的眼神下,站立不安只觉全身上下都被看个透彻,连脸上的笑都有些抽搐:“是,小的是。”

不自觉连称呼都改变了,在他心目已经将眼前这位气度不凡的公子定位为大人。

“那你可认得他?”靳长恭懒懒挑眉,指着游吟诗人出声问道。

掌柜的一愣,看着那一身有别于大陆的异域服饰的男子,他自然认得他是谁。

“小的的确认得,那位公子前些日子便是一直住在小的客栈内。”掌柜不敢隐瞒,出实道。

靳长恭闻言,睫毛微眯,自有一种压迫袭去:“那你可拿了他的东西?”

掌柜一惊,额汗直涔,他摆了摆手赶紧解释道:“这,这小的也是事出无奈啊,那位公子身上又没有银子,却白白在小店里吃住数日,这,这小的没有办法才拿了他东西来抵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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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长恭蹙眉看向游吟诗人,他亦懵懂,若雨露微润地看着靳长恭,他不知道他们在说些什么。

靳长恭忍不住想叹息一声:“将他东西还给他,欠多少钱我来替他付。”

掌柜的一听,略一躇蹉,但在靳长恭的威逼下,他也不敢将事拖着,心底暗叹一声可惜,为那异域人的好运气,于自已的倒霉运而啧叹。

他立即小二去将东西拿出来,取来一个布包裹,一柄三弦琴,一大长型的匣子盒。

游吟诗人看到被拿出来的东西,眸光若阳光初绽,美眸夺目,他惊讶地看着靳长恭,虽然不知道她跟他们说了些什么,但是她真的帮他将东西要回来了。

靳长恭使眼神让他去查一查有没有什么遗漏。

游吟诗人一一检查后,全部都在,他回头望着靳长恭,湿润的秋瞳,无限惹人怜爱地抿唇一笑。

“嗯。”

这个简单的单词他还是懂的。

“给你。”靳长恭取出一颗拇指大小的珍珠抛给掌柜的,便带着游吟诗人离开了。

而掌柜看着他们离去的背景,神色从刚才的无奈卑微而恢复沉吟一片。

“掌柜此事需不需跟上面报告一声?”小二谨声地问道。

“你知道她是谁吗?”掌柜把玩着手上那颗玉润流盈的珍珠,眉眼沉沉地问道。

小二皱眉,想了想刚才那丰神俊美的少年,却没有印象,但莫名有些熟悉的感觉。

“掌柜认识?”

“本来还不确定,但是这颗珠子……南海珍珠,若我没有猜测,她就是永乐帝!”掌柜眸露一丝隐惧。

小二瞠大眼睛:“永,永乐帝?!”

“将此事尽快禀告上头,游吟诗人的东西已被永乐帝取走,此事最后到此暂时不宜轻举妄动!”

掌柜深沉的眼睛斜向小二,慎重地交待道。

“是的,掌柜。”

而游吟诗人将长匣子背于身后,左手抱着三弦琴,肩上挂着包袱,他看着靳长恭眼神充满了感激。

刚才他看到靳长恭是给那个掌柜一颗昂贵的珍珠才换回他的东西,他总觉自已好像欠了她些什么,可是他出来并没有带什么值钱的,不知道该怎么还她这一份人情。

从客栈步出来,月色朦胧,游吟诗人抱着若有似无地拨着琴弦轻弹几声,面露浅浅满足的微笑。

“你叫什么名字?”靳长恭蓦地转身,视线不动声色地观察着他的三弦琴。

乍看一眼很普通的琴,但她刚才没有错过掌柜在拿出这些东西时候,眼底划过的不舍与遗憾,即使她送了他一颗远超这些东西价值的珍珠,依旧没有表现得很惊喜。

男子眨了眨翩鸿似羽的睫毛,显然没有听懂。

靳长恭此刻方深深体会言语不通的苦逼之处,她耐着性子指着自己,张唇一字一字缓慢道:“靳、长、恭。”

“精,涨,恭?”他愣了一下,清透空灵而干净的声音听着念。

“靳长恭!”

靳长恭板着脸,什么乱七八糟的!

游吟诗人感受到她的不愉,更加咬字清晰,道:“精,匝,恭?”

“——恭!”听来听去,也就最后一个“恭”字算他说得准确,靳长恭翻了一个白眼。

“你呢?”现在轮到指着他,靳长恭出声问道。

男子指着自己,很快明白了:“玥,玠!”

这两个字倒是与大陆发音接近,她重复道:“玥玠?”

听到她叫他的名字,展颜一笑,刹那绽放芳华,对她点点头,说:“嗯,玥玠。”

靳长恭不由得被他那过度灿烂的笑容晃了一眼睛,不明白他在高兴些什么。不过这个名字——没听过。

靳长恭瞧出来些时辰,便准备启程回宫,基于人道主义与外交方面的考虑,靳长恭送给游吟诗人一锭金子,她道:“你拿着这个……”然后,她又指了指另一间客栈:“去住着。”

游吟诗人拿着金子,表怔有些怔愣。

她既不想带他回宫,也不想陪他站在这冷风中过夜,自然是给了钱便任他自已处理了。

他的物品她刚才随着他的检查看了一遍,并没有看见任何可疑之处,除了那个像武器亦或是琴匣子的盒子没有打开过,但看他一副不谙世事,像偏远地区刚出世的山顶洞人模样,也不似别国派人的可疑分子,她于是也懒得再管他了。

靳长恭启程回宫,但她身后却一直跟着一道身影,紧紧相随,靳长恭望着青石地面,月光映照下,一道拖得长长的影子伴在她的脚下。

一直跟到宫门前,那塔塔的脚步声依旧没有停歇,她一顿,拂袍一回头,便没有意外地看着游吟诗人抱着琴弦,提拉着报复,脚亦一顿,表情有些茫然微显无措。

“你跟着我干嘛?”靳长恭与他隔着仿佛有街头与街尾的距离,通信基本靠吼。

男子琉璃眸圆怔,抿了抿唇便抱琴跑上前来,那张艳冠桃李清透莹润的脸,姿态仿高山巅最纯净的雪水,无暇干净地笑了笑。

“谢、谢。”吐字很艰难,但他还是别扭地正确地说出。

仅两个字,却令靳长恭表情一怔。

“哦,嗯。你走吧。”

她扯了扯嘴角,刚才冷冷的神情像是被一双温柔稚童般干净的眼睛抹拭,她尽量温和道。

游吟诗人眼波一闪,继续道:“谢谢。”

靳长恭头痛地抚额,他该不会是想赖上她吧。

“谢谢。”

谢个屁啊!靳长恭转身欲走,却刚巧撞遇到了宫门前的一对——公冶与——单凌芸?

她眯了眯睫,看清楚的确是那两人,她瞬间便拉着游吟诗人一道闪至角落旁,他们距离宫门前仍然有一段距离,是以公冶他们并没有看见靳长恭他们。

靳长恭看公冶身旁并无青斛,而单凌芸亦是独身一个,如今宫门前除了像雕塑般静立站岗的守卫,便是一对孤男寡女私下会面!

她转身抚住游吟诗人柔嫩的唇畔,对他比了一个嘘声的动作,没有理会他疑惑的眼睛,便转过头探听着前方他们于夜风飘拂过来的对话。

“单姑娘,夜已深了,你回去歇息吧。”

公冶清润醇厚的嗓音,别有一番青石玉秀之质。

“少主,今日若非凌芸擅作主张,让青斛声称主母吩咐凌芸有重要事情传达于你,你是否仍旧不会出宫来见我一面?”单凌芸此刻没有遮颜,一张天生丽质的脸于月光下,更莹色如玉,她望着公冶,盈眸盛泪,却倔强地抿紧嘴唇,不肯让自已展露柔弱的一面。

公冶长眉若柳,长身玉树,淡佛拂面,不温不冷道:“靳国正是多事之秋,单家乃有很多事情需要你处理,你不必一直逗留在靳国内。”

他对她的问题,直接视若无闻。

我——那你什么时候能够与我一起回八坡坞呢?“单凌芸心底微寒,却仍旧打起精神,问道。

公冶道:”我的事情,我会自有安排,你且先回去吧。“

单凌芸表情很受伤,今天他们的会面他说的最多的便是劝她离开,难道他真的就这么不待见她,这么想赶她走吗?

”少主,我知道你或许不喜欢我,可是,既然你同意了我们的婚约,那我便是你的责任,你末来的妻子,你为何要如此待我?“

她紧紧地盯着他,鼻头一酸,但仍旧不肯落泪,苦苦地撑着最后一丝尊严。

公冶一双清澈的眼睛,无波无澜地落于她身上:”我如何待你了?“

单凌芸一窒,说他对她冷漠吗?说他对她不依别的末婚夫那般温柔体贴,说他对她不关心,说他对她不好?

她说不出来,他对她从来便是客气有礼的,相敬如宾,单家的事情,亦是他暗中帮衬她少了很多麻烦,才能顺水顺舟地恢复,她出了事,他亦会在第一时间赶到去救她,他不像别的男子那般左拥右抱,花街柳巷,他……从他的言行举止,她寻不到一点错处。

他……没有错,他只是不喜欢她而已,单凌芸凄凄心碎地苦笑一声,不喜欢而已……就算他为她做得再多,仅是一句不喜欢已能够让她堕入地狱,遍体寒冰了。

看她身上流露出一种伤心悲哀的浓重气息,公冶微愣,暗暗蹙眉。

”少主,可是您让青斛传话,让我亲自去八歧坞与主母认错,我能请求你,不要将我与阳家合作的这件事情告诉主母好不好?“

单凌芸深吸一口气,语气带着一种疲惫与恳求道。

”即使你不说,难道母亲就会不知道了吗?“公冶地看着她,眉朗眉眼,淡淡微笑,带着一种诡丽的莫辨神色。

单凌芸咬紧下唇,脸色煞白一片,她不想让主母知道这一件事情,她不想让那位老夫人对她的印象变差。

她知道凭她的能力自然阻止不了这件事情的暴光,可是少主有啊,只要他肯帮她,这世上便没有任何事情能够难倒她的。

单凌芸眸中注入一抹神彩,她蓦地不顾女子的矜持伸臂抱住了公冶少主,将头靠在他的胸膛上,面露羞怯与深刻的坚定。

靳长恭于阴暗角落看见此一幕,眸光一暗,抿唇成一条直线,游吟诗人看到她神色不佳,便顺势看向前方那一双男女身上,但他听不到他们在说什么,就算听到了,也听不懂。

少年,认识那对男女?游吟诗人眸光若有所思。

”夙,我是你的末婚妻,对不对?“

这是单凌芸第一次叫公冶的名字,虽然这个名字在她心中不断地念了成千上万遍,可是她都不敢这般放肆地叫他的名字,可是今天——她豁出去了!

夙?是公冶的名字吗?公、冶、夙。

她好像从来都没有问过他的名字,而他也没有说过,而如今,可是从第三者的口中才知道。

靳长恭淡淡垂下睫毛,两扇阴影覆于她略带轻讽的黑瞳。

公冶并没有推开她,他视线落入一片黑暗之中,波流盼生辉,月下折射出盈盈玉光。

”是。“

”那……“她喉的话断断续续,却仍旧没有勇气一口气说出。

公冶伸臂推开她,单凌芸一僵,声音微颤道:”你又推开我了。“

”夜深了,你一人回去不安全,我会派人于暗中保护你,早些歇息,有些话日后再说吧。“公冶似清水洗涤过的柔和嗓音轻声劝慰道。

单凌芸咬唇,忍了很久,才道:”既然不安全,那我能够与跟你一道进宫吧,我一个人住在外面——“

公冶很快便打断了她,那双漆了上好墨汁的眸子转向她,温润而笑,但语气却不容圜转道:”靳宫内苑深处不方便入住女眷,况且住在宫外,于你少些规矩也更随意些。“

说罢,他便转身欲走,却末走几步,听到身后传来单凌芸的声音。

”少主!“

她叫住了他,握紧拳头,一张芙蓉俏脸涨得通红,她闭着眼睛大喊道:”你、你回去就娶我好不好?“

公冶微讶,一回头,单凌芸就像用足了一生的勇气猛地冲过去抱住他,咬紧下唇,以勇士赴死的豪壮之态,垫起脚尖便闭眸朝他的唇瓣砸去。

而公冶却被她的大胆告白而惊怔住了,看到她亲上来,第一反应便是蹙眉,冷漠地撇开脸,而她的唇也最终没有落在他的脸上,而是被一根冰冷的手指半途截住了。

”两位,这好歹也是寡人的宫门口,你们这般伤风败俗的事情,就不要在大庭广众做了吧?“

一道夜凉似水的声音乍然响起,惊了公冶,亦让单凌芸蓦地睁眼,她看到竟有一个观众一直在旁”观赏“她刚才做的那一幕,顿时慌乱地退了一步,面似火烧,连耳朵都透红,恨不得挖一个地洞直接钻进去算了!

公冶在看清眼前一身黑袍,面容挂着薄凉似讽的靳长恭时,瞳仁一窒。

长恭……

而靳长恭则慢腾腾地收回手指,略带嫌弃地往单凌芸身上擦了擦,而在看到自己刚才亲到的是一根手指上时,单凌芸脸又微稍地变得青绿一下。

直始此终,她都末看过公冶一眼。

看到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靳长恭,单凌芸心底的慌乱羞忿渐渐平复,眼底极快地逝去一道诡光,她毕竟亦算是走南闯北之人,虽然是女儿身,倒性子亦多了几分男子的坚韧外向。

她很快便恢复平静了,看了一眼径直看着永乐帝的少主,她垂下眼帘,施施然对着靳长恭跪拜而下。

”民女单凌芸参加陛下,民女请您允许民女能够进宫侍候少主。“

靳长恭背负双手,姿态娴雅而邪佞,她不咸不淡地俯睨着她,并抬步走近她的跟前。

”你当寡人的皇宫是卖菜的地方,是个人想进就能进的吗?“

单凌芸面色一变,抬头:”可,少主他——“

她的声音全部湮灭在靳长恭那一双凝视着她的眼睛内。

一双黑得极致,似两湾深不见底的黑色深渊,让人看着看着就忍不住产生一种心魂都要从身体里脱离出来跳进那黑色深渊里,甚至连呼吸都快要被剥夺的错觉。

”公冶,回宫了。“

靳长恭看她哑口无言,便冷笑一声收回视线,便拖着一旁的公冶要走,但这时却被另一只莹白近乎透明的手悄然地拖住了。

”恭!“

无比清透的声音,带着一种怪腔怪调地叫道。

咦?靳长恭回头,便看到了玥玠,眨了眨眼睛,她嘴角一抽,她竟忘了还有这一只。

”长恭,他是谁?“公冶在看到玥玠时,亦为他的那张清透绝世无双的脸失神了一下。

看到他对靳长恭亲腻的态度,心中微刺,公冶遂故作平静地道。

玥玠抬起头,看了一眼说话的公冶,礼貌性地颔首笑了笑,然后他抱着行李,抱着三弦琴,睁着清透干净的琉璃瞳,看着靳长恭,嘴里只懂得黏糊叫这一个字:”恭!“

他此刻的形象,面前只差没捧着一个吊牌子,上面书写着三个大字:求、包、养!

”你……算了,一道走吧。“

本想将他撵走,可无论是长篇大论,还是冷言冷语地教育一下,可是坑姐的他根本就听懂他们大陆的语言啊,她跟他说得再多也就是对牛弹琴。

瞧他一脸”我很好骗,快来骗我吧“的单蠢模样,在这夜间行走,明天醒来,不是被卖掉还替人家数钱,就是被某些”怪蜀蜀“带到一处阴暗角落,既劫财又劫色。

算了,就当日行一善,赶紧将人先带进宫再说。

公冶看自己的问话被靳长恭忽视,她只专注地看着那名亲密地叫她”恭“的男子。

他不由得想起那些民间的传闻,难道这个是她从外面带回来的新男宠?

看到那么一张惊为天人,举世无双的面容,就连曾经的四大男宠都须逊色一二分,他无法不朝那方面去想。

公冶望着靳长恭的侧脸,眸光幽黯浑浊一片,心中似压了一块石头,安静地跟着她入宫,却一路无语,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只剩单凌芸一人脸色难看,被守卫一从拦于宫门前,她看着宫门缓缓阖上之际,那三道不回头,愈走愈远的背影,眼底的悲悲凉凉似千丝万缕爬上眼帘。

她咬紧两排银牙,心中饮恨不已:那靳帝说什么皇宫不是菜市场,那刚才那一个男人又是怎么一回事,她怎么又能随便地带着他进宫了!

难道这靳国皇宫,只准男子进得,女子就一律排外吗?!

------题外话------

正所谓熬得过感冒,却熬不过夏日拉肚子啊,今天没法万更了,手软脚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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