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非深看花不语越来越不对劲,脸色越来越菜,他只觉得再不唤回某人的神智,某人的大脑就要报废了。
“花不语!”时非深的音量掌握的刚好,不轻不重,完美的拨进花不语的耳朵里。
“啊?啊?……将军……”花不语没有焦距的眼睛立马拧在一起,她也顾不得大庭广众之下了,冲上去就绞住时非深的黑纹袖子,面部肌肉极度抽搐,五官拧着,开始哭天喊地,“将军不要啊——不要把我卖掉!我又丑又没品,而且毛病很多,你卖掉了以后肯定会有多麻烦的,所以,不要卖掉我啊!——”
花不语标志性的大嗓门引来大街上的路人频频而顾,最后交通瘫痪,发挥八卦本能的群众团团围住当事人开始研讨,指点江山豪情万丈。
这种场面是时非深这个公众人物相当不乐见的。卖掉她?自己什么时候说过这种混帐话了?时非深在有生之年,终于那么一晃神,大脑处于首次短路状态……
看他的神情,莫非被自己猜对了,然后一针见血让他哑口无言做贼心虚??花不语的想象力再次推波助澜,分贝陡然拔高:“不要啊——不要啊将军——这样是万万不行的啊——你的良心会受到多方面的谴责的啊——”
小吊刀狐狸君不在,她唯一占优势的就是这洪亮的嗓音了。
“闭嘴!你这个蠢货!”大脑那根名为理智的神经终于修复接上了头,时非深暴吼,额头上闪烁着红芒万丈的十字路口若干,“少给本将丢人现眼!提起你的蹄子快走!!”
带个脑残上街,果然不是他时非深的一贯作风啊!
花不语闪电回身就要拔蹄落跑,时非深眼疾手快先人一步揪住花不语的耳朵,怒道:“还想跑到哪里去!?本将真是想剁了你!”
剁成肉末再卖!?原来你是打这个主意啊!!成本费+手工费,确实是可以赚不少啊!将军啊做人怎么可以奸商成这样!?
“不要!!我不要去剁肉房!我只有肥肉和骨头不好吃的!!”花不语拼命想要夺回耳朵的所有权,无奈面对时非深,她就是一只毛毛虫。
时非深对这个女人的大脑构造已经提起来浓郁的兴趣,他一手抓紧花不语的手臂,一手拽住她的腰带,顺带用力就轻易的将花不语扛在肩上,众人在他散发着死亡光线的眼神下,自动生成一条路,时非深走得畅通无阻。
花不语还在语不惊人死不休,时非深一个巴掌盖在花不语的千金娇臀上,“啪”的猛然让她停下抽筋的动作。
“你再敢让本将听到一个字,本将就当场卸了你的脑袋看看里面到底装了什么!”最后的警告,时非深用的是一贯的阴寒口气,冰冻三尺。
捂嘴噤声!
花不语的反应还是很快的,时非深扛着她变得轻松了很多。只有在这种时候他才觉得,女人偶尔挺挺尸是那么的美好,深得他心。
就在花不语幻想了上千种死法后,时非深的步子忽然停了下来。她很艰难的扬起脖子,“一家酒栈”四个洋洋洒洒的木雕大字映入眼帘,从里面飘出来的是醇浓的酒香诱人的食味,还有进进出出的人。
“咦?”花不语小声的疑惑,不是去剁肉么,来酒馆子干嘛?卖了她去做店小二么?而且这名字也很特别,“一家酒栈”,确实是一家酒栈。
时非深轻放下又开始走神的花不语,叹了口气,不是还没吃早饭么,怎么精神还这么好?他无奈的对花不语说道:“别愣着了,进去吧。”
“进去?”花不语指了指这间店面不大却生意繁忙的酒馆子,“去干嘛?”
“吃饭!”时非深耐着性子回答,要是换做老秦他们问这样蠢的问题,他立马提脚招呼他们的俊臀!来酒馆子除了吃饭就是喝酒,还用得着问?
花不语“哦”了一声,然后转眼去观察时非深的脸色,似乎比刚才好多了,这才松了一口气。察言观色,这是她来到这里第一件学会的本事。
“你不饿?”时非深望向她,对上了话不语投来的视线。杵在这她就能饱?
花不语老实的摸摸肚子,傻傻点头:“饿了。”从早上折腾到现在,她早就前胸贴后背了。
“那进去吧。”时非深那含着笑意的眸子真是少见,小女人的傻里傻气倒是能让他很快的消下火去。破天荒的,时非深拉过犯傻的花不语的手,毫不忌讳她是男装打扮,就像对平常夫妻一样,走进了“一家酒栈”。
花不语被时非深隐约的笑眸迷去了魂儿,跟着带上笑容随着时非深的步子走进去,完全把剁肉卖人这茬儿事忘得精光。好吧,不得不承认,花不语你真是个小白女!
一家酒栈的掌柜是一位年逾花甲的老人,银苍苍的头发,弯矮的身躯,穿着朴素的粗布麻衣拄着杖子,满是皱纹的脸上总是带着祥和的笑容,精神饱满和蔼可亲的与每个客人打招呼。
花不语刚进门见到的就是这样的景象,老人的亲切笑容与忙绿的身影让她觉得,这里不是酒馆子也不是饭馆子,而是一个温馨充满浓浓欢乐的乐园,每个进来的人都是那么快乐,酒栈里欢声笑语不断。
“吃惊么?”时非深问稍稍看愣了的花不语。是的,小女人的神情就和他第一次到这里来时一样。
花不语缓缓点头,她看回时非深的眼里写满了不解。
时非深不作答,只是牵领花不语在一张空桌边坐下来,掌柜一看有新的客人到,迈着有点跛的腿,木杖子拄得哒哒响朝他们这桌走来。
“时将军又来为老朽捧场啦,呵呵。”掌柜认出时非深,笑呵呵的打招呼,因为年老的关系,声音有些嘶哑的沧桑感。
时非深也有礼的点头,说道:“本将惦记着掌柜这的好酒好菜,今日便带着荆妻一起来大饱口福,”他转头对花不语介绍,“不语,这是这家酒栈的齐掌柜。”
花不语温婉的对着齐掌柜微笑如大家闺秀(很会见机给自家夫君撑场子的好女纸):“不语见过齐掌柜,齐掌柜好。”
齐丹乙笑着微微打量了几眼花不语,然后老翁笑道:“原来是夫人啊,看夫人一身男装打扮,老朽还以为是将军的好友咧。”
“不语着女装是怕给将军带去不必要的麻烦,其实男装出门还是很方便的。”花不语笑着解释,话毕还微微瞄了时非深一眼,见他浅浅点头便笑得越发灿烂。
“夫人真是体贴将军啊,将军好福气能娶到这么好的妻子。”齐丹乙对着时非深竖起了大拇指,一脸的和善。
好女纸花不语再一次成功的为自家男人撑上了面子,得到了她那口子的点头肯定。
时非深微抿嘴角,放柔了脸部线条,只道:“能嫁给本将才是她的福气。”
“什么嘛,能娶到我才是你三世修来的福气,少往自己脸上贴金了。”花不语不满地反驳,又不是她死皮赖脸的要嫁他的,只是为了保命,时势所逼好不好!
“本将说是就是。”时非深的将军范儿十足,说什么就是什么。
“本夫人说不是就不是,你得听我的。”花不语的女尊范儿也相当到位,说不是就不是。
“呵呵呵,将军和夫人的感情真好。”一旁观战的齐丹乙的笑声就没停过,最后进行了总评,这小两口还真是有趣儿。
花不语一听立马脸红做羞涩样(叫嚣的演戏细胞在作祟),虽然目前是男子,但这样只会让人以为是个腼腆少年,却不会看着怪异。
时非深倒是没什么反应,一副老样子,不温不热:“齐掌柜,还是老样子来两份。”
齐掌柜笑眯眯的答句:“好,将军、夫人稍等片刻。”便去别桌忙活了。
在等吃的这段时间里,花不语缠着时非深让他为自己较为详细的介绍了齐丹乙这个人。他是邩城土生土长的本地人,年六十有二,家中本有一子早丧,惟余老伴儿相依为命。三十年前在这里开了这间不大不小的“一家酒栈”,因为道地的酿酒技术和平和的为人处事,齐丹乙及其老伴儿,还有这家酒栈在邩城这里还是小有名气的。他家的酒就像是荆日糕觉坊的玫酥一样,是邩城的象征。
“齐家酒、一家栈;饮不尽、罢不能;香绕舌、意催魂;不觉醒、方一杯。”时非深悠悠的念出短谣。
花不语听了大概,好像是说这齐家的酒很好喝,才喝一杯就觉得整个人飘飘欲仙了。这个她可以理解,不过,为什么有名的东西都有一首短谣啊?均鸣镇有,齐家酒也有,她下次也要给玫酥创造一首!每一个光辉的事物背后都有一首流芳百世的短谣。
“待会儿我也要喝喝看!”花不语被挑起了好奇神经,玫酥没有让她失望,均鸣镇也没有让她失望,由此看来,齐家酒也定不会让她这个初来乍到的外地客失望的。
时非深似笑非笑的看着坐在右手边的花不语,浅浅开口:“本将劝你还是不要为好,任何后果,本将概不负责。”
“鬼才要你负责!我自己不会扛着么?”花不语朝时非深吐吐舌头,表示她才不屑他的负责咧。
“哼、不自量力的蠢女人。”时非深闭上眼睛,嘲讽似的轻哼。小女子就是爱逞强,什么烂毛病。
“自以为是的死(时)将军!”巧妙的利用谐音,好女纸花不语真是个人才!
跟个蠢女人逞口舌之能,简直有辱自己的大将军名号。这样考虑着的时非深当下就决定,在上菜之前绝对不搭理身旁呱噪的麻雀女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