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勺糖

金馥坐在副驾驶,装着木块儿地小袋子被她稳稳地捧在手上,于景潇开着车。这一路上往复循环的街景,今晚他们俩一起看了很多遍。夜又被含羞的月亮泼了一层墨色,来时路上热浪一样的各色灯光现在也仅剩余波微漾,银色轿车在宽阔的马路上畅通无阻的奔驰,“悄悄”是此刻他们之间唯一的喧嚣。

于景潇吞了一下口水,伸出手打开收音机,电台里是周杰伦在唱“她的睫毛,弯的嘴角,无预警地对我笑,没有预兆,出乎意料,竟然先对我示好”,他原本在打开收音机时试图把声音调大些,听到这句,他再次吞了一下口水,转而将声音调小。他不时舔一下自己嘴唇,左手食指在方向盘上跟着旋律轻轻敲着,然而却没有一次是敲在正确的节奏上。

“我......”金馥家楼下,两人整齐划一地划破一路的安静又整齐划一地让各自想说的话戛然而止。

“嗯......反正你还在休假,这几天就好好休息。”于景潇率先打破僵局,结尾又补充了一个“嗯”,他也不知道他是在肯定什么,还是这只是他再次下意识咽着的口水。

“那我先......上去了,我......有事可以再找你吗?如果......你方便的话。”金馥轻垂着睫毛,多亏夜色体贴,方才将她富士苹果一样的面颊收藏的很好。

“好”于景潇毫不犹豫地将这个“好”字说出口,又飞快地按开了金馥的安全带,再飞快地解锁了副驾驶的车门,记忆里他没有一次在放她走这件事情上动作比今天更利落的了。直到看到她房间鹅黄色的灯光再一次亮起,于景潇这才长舒一口气,把他难能一见的慌张尽数坦白给今夜的月光。

开车回去的路上,于景潇把车窗开的老大,许久,清凉的晚风才将他脸上熟透的番茄尽数哄抢。

“陈金馥......”他轻念着她的名字,回忆起刚才那一幕,一抹不容易被察觉到的笑意潜伏进渐浓的夜色里,趁他不注意又偷偷地爬上了他的眼角眉梢。

“于景潇你完了,为什么你从没有按下开始键,她却次次能轻车熟路地在你的地图上找到那个开关,然后未经允许就把她的影像在你心里循环播放......明明,刚刚才和她说再见的啊.....”于景潇摇了摇头,终于纵容他眼中的笑意溢出唇齿。

这次,认认真真地生了气的于景潇笃定心思就是要把这只小猫逼退到一角,让她的眼睛只能看向他的眼睛,除此以外再无路可逃。

“好啊,东西在我车上,亲我,我把它还你。”

可他没有预料,下一秒,这只小猫竟然欺身而上,轻踮着脚,一歪头,一口亲上他锐利的下颌线。她的嘴唇像被太阳烤过的棉花糖,干干的,软软的,她动作之轻而易举,就如同是要用一只纤巧的汤匙从他这悄然挖走一小勺糖一般。于景潇感觉心里的电闸像是被谁瞬间拉断,气势汹汹的他就这么毫无征兆的被迫停电好几秒,而就在他还来不及做任何反应之时,这个人却又肆无忌惮地自他的心头,向他的耳垂,他的脖子,他的肩胛里燎起一串势若燎原的火。

“这个味道......在哪里闻到过......”

“陈金馥!”于景潇猝不及防地后退。

“陈金馥,你......你能不能有点原则!”

金馥抿着嘴偷偷看向他,即将要交汇的视线在于景潇的躲避下被硬生生跌落至一旁,她复又把头低下,感觉手心里的痕迹好像要被她用指甲越戳越深了。

“反正我不是因为还想着刚刚那个人才回来找的,但它确实是用来睹物思人的。”金馥鼓起勇气抬起头,似乎这回要换成她用下巴直接挑起于景潇的目光。

“好,陈金馥,那你说说,你睹物思谁啊?”于景潇再一次将视线直直地压上她澄澈的眼睛,他感觉她就是故意要把他气到每一根头发丝都在路灯下站军姿才好。

“官恒,这是我和官恒的。”

这个答案倒是出乎他的意料,但于景潇记得在金馥的小说里,她的确是有用心描绘过这个小亭子,也许真的是因为这个小亭子是她为自己的第一本小说而制作的,所以她才会对这个如此上心?

“那......那你刚才亲我干嘛?”结合刚才要挟陈金馥时那个霸气外溢的自己,于景潇觉得他现在站在她面前还能问出这个问题就特别像一个傻子。

见陈金馥半晌没有回答,他又轻咳一下“你......”他已经是第n次舔他的嘴唇了,“让你亲你就亲,陈金馥,你什么时候这么听话了。”

“因为,陈金馥喜欢你。”她柔软的声线沉溺在晚风里,这个盛夏之夜在陈金馥说了这句话之后便被酿成了一壶酒。于景潇听清楚她说什么了。他凝住呼吸,这是今晚第二次,他心里的电闸被她拉断了。

时间不知停下来了多久,微风拂过,树叶摆动的速度都很慢。

“因为,这里的陈金馥喜欢你,所以,我觉得,可以。”金馥再一次解释她自己。

“陈金馥,上车,我送你回去。”再不走,于景潇很肯定今夜他会醉倒在这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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