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轩北在打了两个非常重要的电话之后,心里涌出一种无所事事的感觉。
这么多年以来,他几乎很少有这样清闲的时候。
肚子饿得咕咕地直叫,可他却是不想自己吃。
他想,桑晚也是没有吃饭,一会儿睡醒后,也应该是饿了,到时候一起吃。
打开了电脑,看了一会儿新闻,就觉得脑袋痛起来,便拿出药吃了。
头被砸得是很厉害的,当时是失去了记忆,就是现在也还是有些头痛,需要吃药。
王八蛋,好悬给老子砸傻了。他一边吃着药,一边骂道。
他走到床边,看了看正在熟睡的桑晚,唇角向上翘了翘,然后便觉更无聊了。
虽然很想叫醒她,又舍不得。
手里拿着电话,在地上晃了一圈,最后还是放下。
因为他要继续装傻,公司的事他是不可以过问的,更不可以随意给人打电话。
突然,他有了主意。
刚才是嫌两个孩子和他在一起,影响他和桑晚亲热,所以,让冯子珍带走了他们。
现在,他有些想他们了,因为这几天无事可做的时候,都是孩子们在陪着他玩。
他拿起了电话,打给了昊天。
“儿子,我是爸爸,你和姐姐赶紧过来陪爸爸玩。”他命令道。
昊天接到唐轩北的电话,自己当然无法做出决定,就去找唐钰风。唐钰风不在家,便去找了冯子珍。
“奶奶,爸爸的电话,让我们去陪他玩。”
冯子珍一听,立刻接过了电话:“轩北,我是妈妈,晚晚呢?”
唐轩北故意不回答,而是坚持道:“让儿子女儿来玩,我无聊。”
“晚晚不是和你在一起吗?”
“老婆不玩,儿子女儿玩。”
冯子珍明白了,他这是在找人和他玩。
唉,他现在真成了一个不懂事的大孩子。
冯子珍答应了他:“你等着,一会儿就把他们给你送去,你要听话,不许闹。”
“快点。”唐轩北放下电话,自己憋不住地笑了起来。
装疯卖傻,也很有趣的。
冯子珍让齐敏把孩子们送过去,告诉他们等稍微晚一点的时候再接他们回来。
“不用了,明天是周末,我们不用上学,就住在妈妈家不行吗?”舒好问道。
冯子珍说道:“那就看看妈妈怎么说,因为妈妈可能还得去公司工作。”
“那我们就帮妈妈看爸爸。”舒好的理由更加充分了。
冯子珍笑了笑:“你总是有理由。好,如果妈妈说可以,你们就留在那儿陪爸爸,你们要好好地教他,让他快点恢复记忆。”
当房门打开的时候,孩子们第一眼看到的是唐轩北,这让他们很意外。开门的应该是妈妈啊,这个爸爸不是受伤有病吗?
唐轩北看到他们,立刻喜笑颜开:“女儿,儿子,快叫爸爸。”那感觉,他们叫他爸爸是一件让他很自豪的事情。
“妈妈哪去了?”昊天一边问着,一边往屋里四处巡视,寻找着桑晚。
唐轩北做了个嘘声:“妈妈在睡觉,不要吵醒她。”
齐敏跟着孩子一起上楼,她要确定孩子安全到了家,她才会离开。看到是唐轩北出来迎接孩子,她很纳闷,不但意外,还有些担心。
她知道唐轩北现在是失忆的,而且智商只是孩子的水平,所以,她无法放心地将孩子交给他。
“我留下帮你们。”她自告奋勇地说道。
唐轩北站在门口,不让她进:“老婆睡觉,不要进去。”
桑晚在门铃响的时候就醒来了,见唐轩北在那里装傻充愣的样子,只觉好笑。
但她现在真的不想起来,就想这么躺着。
同时,她也不愿意齐敏这个时候进来,看到她现在的狼狈样,于是在屋里开了口,提高了声音,让门口的人可以听到:“我已经醒了,齐敏,你放心吧,没有什么事的。”
听到桑晚的说话声,齐敏便不再担心什么,便和唐轩北告辞。
两个孩子进屋后,立刻向桑晚的卧室跑去,看到她的样子,还真的担了心。
“妈,你怎么了?”舒好先开口问道。
“没怎么的,就是累了,所以睡着了。”桑晚解释道。
“老婆,你饿不饿?我饿了。”唐轩北见桑晚醒来,饿劲立刻就上来了。
“你等着,这就给你们做饭去,也该做晚饭了。”桑晚说着坐了起来,用手向后抹了下头发,但还真是不想动。
“老婆累了,我做。”唐轩北自告奋勇。
“你?”不仅是桑晚,就连两个孩子都用怀疑的眼光看着他。
爸爸爸爸可是失忆,什么都记不住了,还会做饭?
桑晚知道唐轩北是装失忆,那他这样做,还不在孩子们面前露陷?
“面条,好吃,我会做。”唐轩北笑嘻嘻地说道,语气还是失忆后的语气。
两个孩子本来是吃过的,可是这个时候竟然也说来了兴趣。
“炸酱面。”昊天首先说了自己想要吃的。
“再放点黄瓜丝。”舒好也点了菜。
桑晚听了心说,这两个孩子都被他带出毛病了,大冬天的,要吃炸酱面,还要黄瓜丝。
不过,她也理解他们的用意。其实,这两个孩子可都在挑着他们认为最简单的饭菜要的。
住在唐家别墅的时候,饭桌上的饭菜总是丰盛得很,当然不会就吃个炸酱面这么简单。
“爸爸做。”唐轩北说着,已经去了厨房。
两个孩子相互间使了个眼神,然后便跟在了他的身后:“爸,我们帮你吧。”
爸爸现在失忆,就像个孩子,比他们还不知道事情,他们得看着他点。
两个孩子这么想着,都忘了他们也是孩子。
桑晚已经开始满头黑线了:她的厨房将会变成什么样?
但是,她决定不去管他们,由着他们随便,她要享受这难得的幸福时光:“我也饿了,带我的份。”她大声喊道。
唐轩北听到她的话,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她:“老婆还饿?还没吃饱?”
桑晚瞪他:“你!”
唐轩北嘻嘻地笑着,对孩子们说道:“妈妈好能吃哦,爸爸都喂她吃了那么多,她还饿。”
两个孩子对他的说法无法不奇怪:“爸爸喂妈妈?”舒好的眉头蹙了一下,显然她不相信唐轩北的话。
爸爸现在不是正常人,所以,她当然要怀疑。
唐轩北一本正经地点头:“是啊。”
昊天问道:“妈,你吃什么了,怎么会还饿?”
桑晚说道:“你爸爸失忆,他记错了,我什么都没吃呢。”
两个孩子立刻相信了她的话,舒好说道:“妈,你等着,一会儿面条就会好了。”好像是她要去做饭似的。
一个大人两个孩子进了厨房,桑晚靠坐在床头上,听着从厨房里传出来的说话声,脸上露出幸福地微笑。
还有谁会像她这样地幸福?
“爸,这些水够吗?”舒好在质疑着唐轩北。
“当然够了,水太多,一会儿放面条的时候,水会溢出来。”唐轩北似乎忘记装失忆,很认真地解答着她的问题。
桑晚替他着急,这样下去会露陷,孩子是守不住秘密的。
“爸,怎么点火?”昊天在问。
“你们躲开,让爸来点。”唐轩北的声音。
“爸,你看黄瓜已经洗干净了吗?”
“再用水多冲一会儿,可以洗得更干净。”
“爸,炸酱面的酱怎么做啊?”
“你们等着,看爸爸给你们做。”
“爸,你不是失忆了吗?怎么还会做这么多的事啊?”舒好又发出了质疑。
“我是有的事忘了,有的事还记住的。”
“那你想起我们了吗?”
“你们不是我的女儿和儿子吗?”唐轩北说道。
“我们不是你的亲生女儿和儿子,你是我们的爸爸。”昊天好心地提醒着他。
唐轩北不悦的声音:“你们就是我的女儿和儿子,以后不许说不是亲生女儿和儿子。”
两个孩子没了声音。
厨房里一下子安静了,桑晚反倒不放心,便下了床,要过去看看。
她自己一个人呆在床上,也是无聊。
不过,人光是逞强也是要吃苦的。
她的腿刚一落地,就是一阵发软,似乎承受不了身体的重量。全身的肌肉都是酸痛酸痛的,尤其是腰部,简直就像折了似的,想挺起来都困难。
这个该死的家伙,成天就是以折腾她为乐趣。
桑晚在心里腹诽着唐轩北。
她慢步走到厨房的门口,眼前所看到的情景,让她哭笑不得。
厨房里,孩子们正在干活,而唐轩北竟是双手抱在胸前,看着两个孩子干。
两个孩子的个子不高,而厨房的台子对他们来说就太高了,于是地上成了他们干活的地方。
舒好在用两只手拿着菜刀,对着黄瓜一下又一下地切着。黄瓜是被切开了,可那形状是块,是片还是条,也说不清,但绝对不会是丝。
昊天在一旁一边看一边说:“你的黄瓜切得也太难看了。”
舒好不服:“有能耐你来切。”
昊天说道:“刚才是你抢着要切的,你把刀给我,我来切。”
桑晚终于忍不住说道:“你们俩都不要切了,小心切手,我来切。”
“老婆,休息去,攒劲吃面条。”唐轩北撵她。
“你让他们用菜刀,多危险。”桑晚埋怨着他。
“妈,你别担心,我们会很小心的。爸爸切更危险。”舒好很大人的样子说道。
“是啊,爸爸失忆了,还不如我们呢。”昊天很认真地说道。
“你们真是的。”桑晚叹了口气,“你们都离开这里,还是让我来做吧。”
唐轩北摇头:“今天不用你做饭,休息去。”
桑晚看着他们三个人,忽然就笑了:“好,今天我就尝尝你们做的面条是什么味道。”
又过了约半个小时,面条已经做好,桑晚去了餐厅吃饭。
面条煮得有些过,酱弄得有些咸,黄瓜切得不是丝,但桑晚吃起来是真的很香。
她一口气吃了两大碗面,让那三个人尤其是两个孩子颇有成就感。要知道,今天的面条可是他们自己做的。
“我们成功了,妈妈吃了那么多。”舒好高兴地说道:“妈妈总是吃得很少的,都吃不过我。”
唐轩北说道:“你们说,为了让妈妈以后每顿饭都能吃得多一点,以后我们是不是要经常做饭呢?”
“当然了。”两个孩子没有半点地犹豫说道。
昊天吃了一碗后,很奇怪地问道:“可我怎么觉得还是妈妈做的面好吃啊,可妈妈为什么喜欢吃我们做的?”
舒好白了他一眼:“那个当然不一样。这面里可是有我们对妈妈的爱心,所以,妈妈吃得才香。”
桑晚点头:“你们说对了。”
“还有我的爱心呢。”唐轩北可不想让自己被排除在外,和孩子们争功。
“这里没有你的事儿。”桑晚故意气着他。
看着唐轩北很挫败的样子,舒好先是不忍起来:“妈,爸爸现在是失忆,也是一个孩子,你别气他了。”
桑晚抿嘴笑道:“失忆不等于一定会变傻啊,你看他现在还像头几天那么傻了吗?”
“是啊,爸爸现在一点都不傻了,刚才你不在厨房的时候,我看他做饭的样子很厉害,就像妈妈做饭的样子。”昊天恍然大悟。
唐轩北对桑晚瞪了一眼,意思是说:“你不许把我的事全部告诉孩子。”
桑晚警觉,马上说道:“有件事我得跟你们说,到了外面,不许告诉别人爸爸受伤了,见到太奶奶他们也不要告诉他们,爸爸给妈妈做饭吃,否则,太奶奶就该不让爸爸和我们住在一起了,明白了吗?”
“我们早就知道,这还用你来说。”舒好白了桑晚一眼,对桑晚低估她的智商很不满意。
“因为爸爸有病的事,我好几天都没有管你们学习了,今天就不要玩了,好好写作业,复习。”桑晚现象对唐轩北没有了担心,当然把注意力转到了孩子的身上。
“妈,你别担心,我们知道学习。我们昨天考试,我和姐姐都是一百分。”昊天很自豪地说道。
“是吗?”桑晚高兴地说道,“那你们今天就和爸爸一起玩吧,反正明天是周末。”
“妈,我们今天住在这里行不行?奶奶让我们听你的。”舒好问道。
没等桑晚回答,唐轩北开了口:“行,我同意。”
见两个孩子看着桑晚,还在等着桑晚的话,他瞪眼看着他们:“我是爸爸,听我的。”
“行,爸爸说让你们留下陪他玩,你们就留下吧。”桑晚开了口,两个孩子这才放了心。
桑晚给家里那边打了电话,告诉他们孩子们会留住在这里,让他们不用担心。
到了孩子们喜欢看的动画片播放的时间,唐轩北便过来和桑晚说话,把两个孩子留在了娱乐室里。
“我这两个孩子比你可省心多了。”桑晚想起这几天的事,整个人如同坐着过山车,大悲大喜的,想起唐轩北骗了她好几天,让她白担心了好几天,她还真的有些有气。
唐轩北一脸的得意:“你也没看是谁的孩子。”
“你就臭美吧!”桑晚白了他一眼。
只是,唐轩北是孩子的亲生父亲的这件事,恐怕将是永远的秘密。
想到这一点,桑晚的心点儿郁闷。
看到桑晚的情绪有些变化,唐轩北关心地问道:“你在想什么?”
“没想什么。”桑晚连忙掩饰道。
“真的没想?”唐轩北逼问。
桑晚沉思了一会儿,然后很认真地说道:“其实,我很想再给你生个孩子,一个可以光明正大,让所有人都知道你是他的亲生爸爸的孩子。”
唐轩北很意外:“为什么要这样做?”
桑晚叹了口气:“看到你受伤,你知道我有多么地害怕,有多么地后悔?”
唐轩北没有回答,而是静静地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我不断地想着这些年我们一起度过的时光,越想就越觉得对不起你。两个孩子虽然是你的,可是,所有的人都认为他们是轩南的,而这个秘密却是永远都不能说。”
唐轩北把她紧紧地抱在怀里,低头吻上了她。
“傻子,你现在怎么就一点都不野了呢?你这样,太让我心疼。”唐轩北看样子被感动得够呛。“我希望你还像以前哥哥活着的时候那样,每天都快乐得像个小麻雀似的,走路都跳着舞,嘴里总是唱着歌。我现在不想让你给我生孩子,那个时候看你怀孕那么辛苦,我就想,以后再也不让你怀孕了。”
“哪个女人怀孕不是那样,我有那么娇气吗?”她不服地说道,“你不让我给你生孩子,是不是嫌弃我了?”
听她这样说,知道她的情绪已经转了过来,唐轩北坏坏地笑了:“你这个家伙,是不是找打,我看你现在是又有力气了。”
“你就不怕精()竭()人亡?”桑晚对他念念不忘这样的事真是无语。
“要不,我们就试一试,看看我怎样才能精()竭()人亡?”唐轩北故意气她。
“不要。”桑晚立刻反对,对他进行威胁:“你再说和死相关的事,我就像揍孩子那样揍你。”
“好啊。”唐轩北邪邪地笑着,“我还没有看到过你揍过孩子,我想看看你怎么揍他们。”
他说着,打开了房门,一脸无辜纯真的表情,恢复了失忆后的装傻的样子:“儿子,女儿,你们快过来,老婆说,她要打你们。”
“你!”桑晚被他气得哭笑不得。
两个孩子同时冲了出来:“妈,你为什么要打我们啊?”
“不是要打你们,我是在教育你们的这个小孩爸爸,告诉他,如果他不听话,就要揍他。”桑晚也是故意使坏。
“妈,你不要打爸爸。他是大人,还有,爸爸对你多好,他做错了,你教育教育他就行。”昊天替唐轩北说话。
“是啊,妈,我从来都不打我们,干嘛要打爸爸啊?”舒好对此也是无法理解。
舒好的话让桑晚没有办法回答。
这个孩子的话是真话还是假话?
难道孩子真的只记吃不记打?
她没有打过他们?
桑晚看向唐轩北,见他正洋洋得意地看着她,一脸欠揍的样子。
“就是因为他是大人了,所以我才要揍他,让他好赶紧记住大人应该做的事。”若不是孩子们就在身边,她真的很想马上去揍这个真的很欠揍的家伙。
“打人是无法让人变聪明的,妈妈不是这样说过?我们会帮助爸爸的,让他快点变聪明,快点记起大人的事。”昊天继续为唐轩北说情。
“爸爸不是已经好多了,今天他都给你做炸酱面了,还教我们呢。”舒好补充道:“那就是大人的事啊,我们都不会。”
唐轩北这个得意:“儿子女儿对爸爸真好,老婆,你要向他们学习。”然后他又对两个孩子说道:“老婆就是吓唬我,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
两个孩子眼睛一亮:“爸爸,你刚才说什么?”
“打是亲,骂是爱,不打不骂是祸害。”唐轩北重复。
“妈,你看,爸爸现在多聪明,这样的话他都会说。”
桑晚被彻底打败,心说,如果她不吐口说以后不会打唐轩北,这两个孩子会跟她辩论得没完。“好了,知道了,以后妈妈对他就像对你们似的,教育为主,不打他。”
……
美国,某一小镇的一个不起眼的小佛教寺庙。
庙里的法师云智法师正在会见一个俗家客人。
“施主执意要见老衲,不知有何要事。”云智法师双手合什,语气有些无奈。
这个人已经在这里呆了一周了,无论怎样的劝解,就是不肯走。
他们这个寺庙里的僧人和其他的寺庙不一样,平时没有什么香火,只为僧人提供修行,并不为俗家弟子信徒提供服务。
庙址选在这里,就是为了躲避不必要的打扰。不知道这个人是怎么找到这里的,而且还不肯走。
“请法师开恩,接受我做您的弟子。”那个人也是做着佛家的礼数,语气诚恳,态度谦逊。
云智法师为难地说道:“我是不收俗家弟子的。”
“不,我要落发出家。”那个人说道。
“施主,恕我直言,出家不是逃避尘世烦恼的方法,如果施主是因为这个原因,我还是奉劝施主打消这个念头才好。”法师劝着他。
在他看来,想要皈依佛门的人,应该是崇信佛主的人,而不是把这个当做逃避的手段。
“佛教主张四大皆空,让人忘记凡间尘事,我想忘记过去,法师,请你帮助我。”
“施主的理解是错的,所谓的忘记不是记忆的消失,而是放开,放下。已经被牢牢记住的事,怎么可能会被完全忘记?曾经用屠刀杀过人的人,怎么可能忘记他曾经做的事?所以,我佛教他:放下屠刀。这是让他放下杀人的邪念,而不是忘记杀人的邪念。如果施主自己不想让自己放开过去的事,就是入我空门,又有何用?”法师苦口婆心地说道。
那人有些愠怒:“你还是一个出家的人吗?为什么一点慈悲心都没有?如果我要是能放开,还用你的帮助吗?”
法师一点都不恼:“施主已经在这里待了一周了,每天吃斋念佛,唱诗诵经,请问,您是否感觉到了一点的解脱?”
“我?”那人语塞。
法师一语中的。
“你可以说时间太短。但是,这是心魔,如果你自己不去努力,没有人可以帮你。入我空门的人,首先必须是信我主的人,这样我主才能帮到他,这就是为什么要说我佛只度有缘人。”
云智法师认真地看了眼那个人的面相,然后继续说道:“我刚刚为施主看了下相,你不是我门中人。施主尘缘未了,你与前面那人其实是有缘无分,她注定不是你的。但你的真正有缘人已经显现,你的后半生不错,好好珍惜吧,千万不可因为一意孤行而误了天赐良缘。”
法师的话让那人一愣:“你说我以后还会娶妻生子?”
“这是你的缘分,想挡都挡不住的缘分。如果你不想这样痛苦地生活下去,就去接受一段新的感情。”
“她是什么样的人?”
“天机不可泄露。”
虽然不知法师的话是真是假,但那人却是感觉堵得没有一点缝的心竟然是开了那么一点的缝隙,允许丝丝的轻风吹过。
是啊,他和她似乎真的是有缘无分!否则,就不会出现如此的波折。
她名义上是他的妻子,可是,她从来都没有真正地属于他。
既然忘记不了这份爱,那就学会放下。
他向云智法师虔诚地施了一礼,然后向外走去,背影看上去挺拔,伟岸。
与他相反,云智法师却是一个劲儿地念着佛号,嘴里念叨着:“罪过,罪过。”
出家人不打诳语,可他却是在那儿睁眼说谎话。
“谢谢法师。”就在那个人离开后,一个金发碧眼的英俊白人男子从神龛后面走了出来,也对法师施了一礼。
这人就是哈德森。
哈德森对着云智法师施礼,感谢他对威廉的开导,不过,他对法师的说法并不是很高兴:“法师,我不是要你对他说,我和他是前世注定的姻缘,你怎么不那么对他说?”
“阿弥陀佛!”云智法师念了句佛号:“我刚才说的话,施主难道没有听到吗?”
哈德森一愣:“你刚才说的话是对我说的?”
“不,我的话是对所有有执念的人说的。”云智法师说道,“施主对他有何尝不是一种执念?是明知不可为却非要为所欲为的执念?你和他也同样是有缘无分,施主还是放手吧。”
哈德森冷笑:“你刚才对他说完这些话,自己还喊着罪过,那你现在就不是罪过了?”
“因为我刚才对他说的以后的缘分的话,是没有任何把握的诳语,所以,才说罪过。但我前面的话,还有刚才对你说的话,都是推心置腹地劝告。虽然我不解红尘中的情事,却也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你和他这么多年在一起,都无法得到他的心,就是你再怎么执着,你认为真的会有好的结果吗?你放了他,也许对你的未来也是好的。”
云智法师在说这些话时是看着哈德森的,但是等他说完这些话后,面色却是有了些许变化:“请施主让我替你号下脉。”
“号脉?”哈德森惊奇之后,也明白了云智法师要干什么,没有什么犹豫地将手伸了过去。
“我看施主的印堂发青,似有病难灾祸临头,让我来看看,能不能看出些许端倪。”云智法师很严肃也很认真地说道。
他将哈德森的手平放在桌子上,伸出食指和中指,搭在了哈德森的腕处,闭上了眼睛。
过了好一会儿,他长长地叹了口气:“人总是要为自己的所作所为买单,施主图了一时的痛快,却要抱憾终身了。”
哈德森的脸色却是变了:“你这话是什么意思?”
“我不是医生,无法给你下诊断,我建议你去看医生,做个检查吧。”云智法师面色也是有些惋惜和难过。
猛然间,哈德森脑子轰的鸣了起来,难道就是那次他惹祸上身?
那是两个月前的一个夜晚,他和威廉还在中国。
威廉每天都会出去几趟,早上,下午,还有晚上。早上是孩子们上学的时间,他会在学校门口不远的地方,等着看那两个孩子,还有送孩子的女人,那个桑晚。
下午,他也会去那里,因为是孩子放学的时间,那个女人一般也会出现。
到了晚上,他还会出去,会把车开到唐家大院的门口,就那么坐着看里面,直到前后楼窗口的灯火完全灭掉。
可是,那天是他的生日,威廉竟然连他的生日都忘掉,而是去做他的一日三朝拜,他真的很恼火。
他不懂,为什么他倾心地爱着威廉,而威廉就是无法对他动一点的心思。
以前还好,到了中国以后,威廉对他更是没有了半分的在意。
他知道威廉是在担心什么,若不是这份担心,估计威廉早就撇下他,去与那个女人相认,虽然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就是唐轩南,但他肯定会不介意去做唐轩南,从而将那个女人搂在怀里。
他将威廉硬是拉走了,陪他去酒店吃了一顿饭,直到吃完饭,威廉都没有想起来那天是他的生日,他的心真的伤透了。
那天,他让威廉为他找来了四个人,两男两女,当着威廉的面,他与这四个人乱搞了一通。
那四个人成了他的出气筒,走的时候,都是被人抬着出去的。
而威廉就可以那么毫无感觉地冷冷地看着他们做,也是让他服了他。
若不是他知道威廉是个正常的男人,他都会以为他是个性()无能的人。
他多么盼望威廉也可以这样地爱他一次,哪怕也是让他像这四个人似的,被折腾得遍体鳞伤,无法走路,即使是死,他都心甘情愿。
可是,威廉对他就是没有任何情动。
在他没有认识威廉之前,他是滥交的,但他从来不会赤裸上阵,而且对方都是经过身体检查没有病的人。
后来,只是在他极度需要的时候,他才会偶尔地找人,也是很注意安全措施。
但那天,他是气坏了,什么都不顾忌了,因为他已经暴怒到要杀人。那四个人没有死,已经算是他们命大。
然而,就这样一次的纵欲,却是要他付出怎样的代价!
……
到了星期一上学的时间了,冯子珍特意让齐敏过来接孩子上学,因为桑晚肯定是要去公司上班。她先给桑晚打了电话,问她怎么安排轩北。桑晚说道:“我会带轩北去公司上班,如果他太长时间不露面,别人会怀疑的,现在已经开始有了谣传。”
“可是,他这样,别人不是很容易地发现他的异常?”冯子珍担心地说道。
“问题不大,只要他少说电话,就不会被人发现。他正在恢复,这两天似乎又想起来了很多的事情。”桑晚的这些话,都是按照唐轩北的交代进行的。
装傻,就是为了让家里人无法分开他们两个人,同时也是为了迷惑那个暗中害他的人。
那个人既然出了手,自然会密切注意唐轩北目前的状态,也就是说,唐轩北目前的一举一动,都在被人暗中监视着。
问题是,他们现在没有一点的线索,不知道这个人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