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品斋}
散朝后,冯绍民便相邀李兆庭、刘长赢和张绍民处理完政务后前往茗品斋品茶闲谈,当四人一同赶往的时候正是晌午时分,此时给人一种平和的气氛,能给每个人的心里都带来一份安逸。他们几个人到二楼一个雅座,分座次而坐,此时冯绍民举目朝窗外望了望,京城上空象是被扯了层熏黄的金沙罩住了似的,罩在了街上所有过往的行人的身上。
此时茗品斋新来的伙计,手脚还不熟练,可以说有一些笨手笨脚,给冯绍民等人斟茶时,一时失神,就洒了些茶水在冯绍民的衣袖上,他却像全不在意,连看也未看一眼,一双瞳子盯着窗外初冬的天空与天空尽处的屋舍,直到李兆庭提醒他才发觉,抖动了几下袖子,尴尬的微微一笑,只听得此时在旁的刘长赢打趣道:“我说冯兄你在想什么呢,我看你一进来就呆呆的观望着窗外,是不是想公主了,哈哈……”而此刻,冯绍民听的刘长赢如此一言,便感觉更加尴尬了,只是默默端起旁边的茶碗,一口口呷着,此时他的心思却不在茶上,满脸愁容。
那伙计来了有几日,还未习惯这样的忙碌,再加上今日的店里特别的多,他招呼好一桌又一桌的客人以后,便伸了伸腰,打了个哈欠朝那掌柜问道:“掌柜的,那楼上雅座的都是什么人呀?从他们几个穿着上看非富即贵,还点了那极品的阳羡雪芽?”
那掌柜正在记账听他那么一说便抬起了头,扯了块抹布做出个要打他的动作,恶狠狠道:“小兔崽子哪儿来的那么多废话!快给我招呼客人去。”
就在他躲闪那块飞来的抹布之时,门外出现了一个浓妆艳抹的女子,那伙计眼前猛一亮,只见那女子对伙计淡淡一笑,这伙计可还是一个血气方刚的小伙子,这一笑艳若桃李,他猛吸一口气,当此一呆,如此丽色,只觉心也醉了。不知过了多久,才回过神的伙计忙上前招呼道:“哟,这不是紫韵阁的琼殇姑娘吗,怎么有空到我们茗品斋来了,真是蓬荜生辉呀,快楼上请。”
只见那位琼殇姑娘一进门,那茗品斋里的客人纷纷将目光投向了她,话说着琼殇姑娘可是紫韵阁的头牌,不轻易接客,更不出那个紫韵阁的大门,今日怎么会到这茗品斋之中来,这使众人疑惑。待她在二楼找了一个僻静之处坐下后,那个伙计便殷勤的到跟前问她要何茶点。
“殇儿,你已经到了呀?”此时只听得一个低沉的男子声音传入那伙计的耳内,待他转身打量身后那少年时。只见他身穿冰蓝的上好丝绸,绣着雅致竹叶花纹的雪白滚边,头发以竹簪束起,身上一股不同于兰麝的木头的香味。那少年的脸如桃杏,姿态闲雅,尚余孤瘦雪霜姿。而他的瞳仁灵动,犹如水晶珠一样的吸引人。来者正是凌宇,只见两人坐定后,吩咐那伙计上茶点后,凌宇便看到不远处冯绍民等人,本想上前打个招呼,却见那冯绍民已然向自己这边走来,此时只见冯绍民抱拳作揖,打招呼道:“凌兄,想不到在此间也能见到你。”而此时凌宇也作揖已表示回礼,冯绍民早已发现他身边那位佳人,便转而问道:“额,这位是……”
“冯公子见笑了,这位是在下的红颜知己,今日商号无事,便约她倒此间品茗谈心而已。”凌宇此时面上有一些不好意思,尴尬的说道。
“既然如此,那在下就不打扰二位了。”说完便再次作揖,转身离开回到了自己的雅座里。
“凌宇,她就是少主爱的女人吗?如果有一种我见犹怜的感觉。”此时琼殇在凌宇身后低声说道。原来这琼殇除了是紫韵阁的头牌姑娘外,还是萧然轩理黄阁之人,只是后者的身份只有东方毓、凌宇和随云轩知晓外,再去他人知晓了。
“对了,少主吩咐事情,你办的怎么样了?”两人落座后,只见凌宇开口问道,话音刚落,此时琼殇的神情却依旧平静从容说道:“放心,昨晚我都安排妥当了,待会你就等着看好戏吧。”说完只见她忽地夺过凌宇手中的茶碗,朱红的唇印在青白的瓷上,那一份颜色交激,刚柔相衬,当真是难描难画。只听她笑道:“刚才你都对人说我是你的红颜知己了,怎么样,看好戏之前,你可愿意听我弹一曲?”
“好呀,你愿为我弹奏琴音,我当然愿意了,而且洗耳恭听,嘿嘿……我让人为你去备琴。”转而对不远处的仆人挥了挥手,示意他过了,待他走近时又在他的耳边嘱咐了几句后,只见那人便匆匆离开了。而那凌宇把玩这茶碗盖,淡淡的说道:“对了,差点忘了,少主吩咐的西南之事,你可办妥了?”
“嗯,那土司本就与少主感情深厚,少主又帮他巩固了权势,他对少主感恩戴德,所以这次的事情,我和他说了始末,他便很爽快的就答应了,他说会在西南边境屯兵制造混乱的。不过真的会如少主的盘算,派那人去处理吗?”
“嗯,那就好,我也不知道,少主只是说现在的皇帝很倚靠冯绍民,再者说现在朝中可用之人也就只有那边坐着那几个了,而冯绍民在他们之中是才华最出众的,你说皇帝不派他还能派谁呀。”待他说完之时,刚才匆匆离去的仆人怀抱一张古琴赶来,将琴放下后,便转身离开了。
只见那个琼殇扯下了古琴上包裹的那块锦帕,微微一抬手,便开始拨弄着琴弦,顿时间一个个美妙的音符串联成了一曲天籁之音,萦绕在众人的耳畔。
而此时在一边的冯绍民等人也静静的听着琼殇弹奏着,却突然只听得刘长赢在冯绍民耳边问道:“你认识他们?”
“我不认识那弹琴的女子,但是她身边的男子,我认得,他就是我们在去北彝王治丧路上认识的那位南晨公子商号的管事人,叫凌宇。”
“原来南晨兄是经商之人呀,哎,那一日,与他交谈,见其一表非凡,听其谈吐,也是一位满腹才华之人,怎么会跑去经商的,真是屈才了,怎么说商人也是下等者。”此时的刘长赢还为其惋惜道。
冯绍民一边听着琼殇的琴声,一边听着刘长赢的话语,当听到他那样说时,心中似乎有一丝不满,便反驳道:“刘兄此言差异,商人未必是下等者,战国时,吕不韦也是一个商人吗,后来还不是成为一国之相,那时要不是他认为赢异人奇货可居,投入了大量的财力精力扶植他,吕不韦也不会有后来的权势,我想以南晨兄的才华必定会在商界创出一番新气象来的。”
“冯兄说的是,是我迂腐了。”刘长赢听冯绍民如此义正言辞,便感觉到刚才自己失言了,于是乎便轻轻的说道。
冯绍民只是点了点头,听着那琴声,抿了一口茶,淡淡的说道:“额,对了,不知几位对今日朝会中所提到的西南土司在边境屯兵之事有何看法?
“从兵部的奏报上来看,这次西南又要战事了。这战事一起,受苦的还是老百姓呀。”张绍民在一边说道。
李兆庭此时在一边附和道:“是呀,到时候必定会生灵涂炭,百姓流离失所,我看今日早朝之时,皇上有意派冯兄前往去督军,不知道冯兄可有什么好的办法,免除那战事的灾祸。”
“绍民,兵书倒是读过不少,可是……光读了几本兵书就已够上前线了吗?哎……如果皇上真的派我前往,我也只能勉为其难试试看了。”冯绍民无奈的望着那弹琴之人,听着那美妙的琴声,心中暗思:此时天香人尚在衡州,倘若她知道朝廷有此一遭,她会怎么想呢?为什么在自己苦闷之时,就更想念天香在自己的耳边叽叽喳喳、打打闹闹的的日子。但他还是希望一剑飘红带走天香,做的越远越好,他的这一番用心良苦又有谁知晓?
正当他们几个各怀心事之时,琼殇的琴音也哑然而止,只听到凌宇“啪啪”的掌声,还连说了三个‘妙’字。他们才回过神来,继而也鼓起了掌,琼殇站起来朝那雅座一俯身,已示谢意。
就在他们相互端起茶杯示意以茶代酒相互表示敬意之时,听到了楼下有嘈杂之声,楼上的六人只听得楼下有一人在说:“今日在下给大伙讲一个当今圣上年少时的风流韵事如何?”当他说当今圣上四个字时故意压低了声音,“好呀,你倒是给我们说说的。”一旁很多人在那边起哄道。
只见那人端起了茶碗悠悠的喝起了茶,好似好像在卖关子一般吊大家的胃口,在旁有一些急性子的便催促道:“喂,你倒是说呀,我们还等着呢!”
他见有人心急了,便放下手中的茶碗,说道:“大家还记得以前有一户姓水的医药世家吗?”
“当然记得,当初那水老爷子仁心仁术,救活了不少的人,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一夜之间他们家几十口子的人就那样死于非命了。”听得此言,在旁的很多人都点头表示赞同。
那人继而又说道:“这事要从先帝在位时说起,那是当今圣上还是太子之时,有一日微服出巡,在游玩间,认识了水家的二小姐,此后两人暗结情愫,可是后来当今圣上被先帝召回,两人不得已就此分开了,可当圣上回到宫告诉先帝水家小姐之事,先帝说什么也不同意他娶那二小姐,此事没过多久,那水家就遭难了,一夜被人洗劫,可是我听到时候的知情人说水家的两位小姐在家丁的保护下逃出此劫难,但是在途中两姐妹失散了,那个大小姐我不知道她现在如处,至于那二小姐嘛……”说到这里,他便停了下来。
旁边的人催促道:“那二小姐后来怎么样了?”
“那二小姐呀,辗转来了这京城,还嫁给了咱们现在的刘韬刘相爷,更奇怪的是那二小姐和刘相爷成婚七月便生下了一个儿子,我听相府的人说,当初天香公主要招驸马,那刘夫人可是百般阻挠,还说要是他当选上驸马便要他自尽,你们说这是不是很奇怪呀?”
在旁有一人插嘴道:“这刘丞相的儿子会不会就是皇帝的私生子呀,要不然那刘夫人怎么会阻止自己的儿子去选驸马的,正所谓虎毒不食子,再者说驸马可是皇帝的女婿,别人盼还盼不来呢?”他话刚刚说完,只见有人已然紧紧的抓住了他的衣领,原来他们刚才说的话语,刘长赢等人在楼上听的一清二楚,那刘长赢听到有人诋毁自己的母亲,便越听越气,赶到了楼下,抓住那人衣领便举拳想打,若不是张绍民和李兆庭阻拦,那人的脸已然遭殃了,当刘长赢松开那人的衣领沮丧的说:“滚,你们都给我滚。”只见茶楼里的一哄而散,见他们没有结账就走了,这下急坏掌柜,就此时冯绍民拿出了一些银两放到了掌柜的手中,说:“这些结账应该够了吧?”掌柜的接过银两,朝冯绍民抱拳拜了拜,感激的说:“够了,够了,谢谢公子爷。”
“长赢兄,你没事吧?”冯绍民等人拍了拍刘长赢的肩膀,不知怎么安慰他,因为他们知道无风不起浪,空穴来风未必无因,就在此时,他三人只见刘长赢发疯一般冲出了茶肆,只留得他三人呆呆的站在原地。
而此时在二楼观赏这一切的凌宇和琼殇,不觉嘴角微微上翘,因为今日之事比他们预期的效果还要好,本想让人在茶楼宣扬此事,而后在让此事慢慢的传到刘长赢的耳中,现如今,到更省事了,让当事人听到了那一切,也免除了一传十,十传百的麻烦。而后他们也离茗品斋而去,一个回她的紫韵阁,而另一个却赶往了京郊的别院向自家主子汇报去了。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