属于阮氏财团名下的儿童乐园,占地面积很大。
就设在这座繁华都市不太远的郊外(照贵公子玩命式的驾车速度,从城里出发,大约一个半钟头),除了小孩子玩的娱乐设施,四处建着迷宫样色彩斑斓的低矮小屋。
红橙黄绿青蓝紫,就象一朵又一朵山林里的野蘑菇般,散落在绿地花树之间。
似乎因为正巧是周末,其中欢声笑语不断,人流如潮来往,出现在我淡然视线里的大人跟小孩,都有着同样灿烂的开心脸容。
尽管,有些是装出来的,但,至少,在孩子们一派纯真的眼睛里,爸爸在笑,妈妈也在笑。
也许,最初勉强的笑容,在他们努力下,会变成真心的笑容,也说不定。
慢慢走着,望着人类因为彼此情绪不同,绽放出各自不同的笑脸,脑内浮浅曲线轻弹出一轮曼妙波段。
继而,走至一排围着白色栅栏的白色小屋边,眼底出现了白云一朵,白云后面,是阮明辉带着一抹斯文笑意的清秀脸容:
“棉花糖。要不要?”
棉花糖很白,看上去又软又细,应该很甜且容易入口。
可是,我对着他摇头,淡然回道:“我想吃棉花糖的时间已经过去。”
一点点掩不住的失望神色,轻浮出阮明辉雨雾漫散的明亮深眸,凝视我目无表情的脸孔,他仍是微笑低问道:
“现在。可以告诉我么?现在的时间,你想做什么?”
“我想回家。”我淡然地答,再淡然望住他忽然紧抿的唇角,“可以么?”
“除了这个愿望。什么都可以。”阮明辉长叹一口气,用力握住我手腕,“非宝不是一个言而无信的女人,对不对?”
虽然被他看透了我的思维,我仍是摇头道:
“阮少。你不明白,我只是一个普通女人,女人们总是容易反反复复。”
“反反复复,指的是女人们么?”贵公子忽然轻笑,慢慢弯下腰来,将他手里的棉花糖递给正跑着经过他身边的一个小男孩:
“这位漂亮姐姐想请你吃糖,好不好?”
顿住脚步的小男孩,好奇地仰起一张胖乎乎的圆脸蛋,睁大两只乌溜溜的眼睛,望向贵公子手指方向的我:
“姐姐!你真的想请我吃糖么?”
他奶声奶气地问,语气中隐含骄傲:“我妈妈说过,不能顺便吃陌生人给的东西,不过。”
小男孩盯住我目无表情的脸,有点迟疑道:“看在姐姐你长得漂亮的面子上,我就不客气了!”
话未落音,他已张大嘴巴,先咬下一口仍握在阮明辉手里,象一朵天上白云形状的清甜棉花糖,
“东东!”天真小男孩身后转瞬便传来女人叫唤。
阮明辉微笑着,摸摸已经将棉花糖握在一只胖乎乎小手里的男孩脑袋,不紧不慢地站起身来,转背要走。
“阮,,阮少!是阮少罢?”已经奔至小男孩身边的女人,有些不确定地,试探低叫。
被面前这幢造型趣致的白色小屋吸引,欲走入细看的我,却发现白色栅栏中央的小铁门,居然挂着一把大铁锁,只好稍顿脚步,扭头细看女人:
成熟艳丽的妆容,细碎流苏的及膝烟灰连身裙,肩上一只斜挎小坤包,脚上一双明亮漆皮高跟鞋子。
看她眼波流转,既冷淡又热情,颇带些说不出的风尘味道。
贵公子唇角轻抿的斯文微笑,忽然收拢,深眸如雨似雾,回望过去,说话间似在努力思忖:
“你是?”
女人无可奈何地低叹,嗔怪答话道:“早知阮少是个没心又没肺的人,却不知居然可以无情到这种地步。”
“算啦!”她拉起小男孩,慢慢走过脸色变得十分不好的贵公子身边,眯眼睨住站在他不远处的我,很识大体地低低说话:
“从来都是新人笑。祝阮少玩得快乐。”
见那女人远走,阮明辉长出口气,再转身款款向我走近:“对不起,好象碰到一个熟人。”
“阮少。”我目无表情地为他补充,“也许,就连熟人也称不上。只是陪你曾经上过床的陌生人罢?”
“非宝小姐!”贵公子惊愕中不无窘迫,苍白脸上的那两抹红晕似骤然加深,“请你不要这样说!”
“不说也可以。”我淡然回话,伸手指向眼前绿藤遍布的白色小屋,问他,“这间房子,不能对外开放么?”
贵公子抬高下巴,顺着我手指方向,静静凝视片刻,深眸中雨雾竟似浓得化不开。
只是一幢尖顶的小白屋,除了围绕四周青翠欲滴的野藤,再没有别的装饰,他脸上神情却浮动着说不出的感伤,半晌,方才开口:
“你真的想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