轻灵脚步利落跳往我床边,眼里闪现出一圈微弱光芒的黑影,如一座挺拔山峰般就此伫足不动,安静地站立片刻,忽然伸出双臂,异常凶狠地将我一把抱住,嘴里低低说话:
“坏蛋!坏蛋!我的坏蛋。。。。。。”
清润声线里微含娇酣沙哑,向着我颈项间袭来的热烈呼吸中,隐隐传来露水样清新香气,还有,,一点又一点无法消融的浓重酒味,,逼迫我有些吃力地自他怀里抬起头来:
这张试图靠往我肩膀的白玉般俊美脸容,看不到他长睫垂掩下的一双漂亮猫眼,只可以瞧见他在无意识里仍是生气微撅的菲薄红唇,似花瓣初绽的柔软红唇。
除了胡小天,除了我的猫眼少年胡小天,还会有谁会在如此迷离睡梦里,将我准确找寻?或者,是将人类少女莫非宝辛苦找寻?
他身上分明穿着一套只在家里穿着的深蓝棉质睡衣,发梢上还覆着一层秋夜冷霜。
猫眼少年用力搂着我,象一只真正的猫一样曲膝爬上床来,贴着我后背,将那修长身段紧密蜷缩靠拢。
方才肌肤似火焰燃烧的灼痛肉体,在他亲密拥抱里渐次恢复平静,变回普通温度。
慢慢挣脱他手臂之力,我慢慢坐至他脚边,手指轻轻握起他两只骨肉亭匀的美丽脚踝,淡然视线里的一双赤足早已是血痕纵横,泥土斑斑。
他是走来的么?赤着一双脚,走在不知是什么路况的路上,一直这样不管不顾地走过来的么?
忍不住低下头去,心里有一朵微凉笑容,伴着眼角一颗泪沉沉凋零。
虽然不太明白,为什么我笑的时候,眼角竟会滴下一颗泪来,一颗会叫我心底微酸的眼泪,脑内的浮浅曲线已同时跃起,向我指尖传来强烈电光一缕,开始为我的猫眼少年暗自疗伤。
然后,再轻轻抱他入睡。
第二日醒来,胡小天已经不见,自睡梦中来,又自睡梦中去。很符合他个性。
清早面对静静敞开的窗口处,望着那依稀留有少年脚印的地方,我又开始微笑,从心里到脸上,莫名微笑,神智有些茫然间,终于想起我昨晚,不仅看完了那个已经连播到一百集的肥皂剧,好象还偶然看到一条中间插播的财界新闻:
本市著名樱氏财团董事长暨名誉总裁,樱磊先生,于晚七时召开盛况空前的商界名流晚宴中,公然宣称已经找到因为灾难事故而失散十年的幼子樱若天,并决意将名下最大的房地产公司交由尚在高中就读,还未决定大学志愿的樱若天全权打理。
新闻镜头里,少年虽然神态阴沉冷凝,那一身手工精致的名贵西装笔挺打扮,却着实显得英姿非凡,比起站在他旁边,外表讲究脸容沉稳的樱氏财团总经理樱若风,毫不逊色。
只是,坐在沙发里,与我同时看到这则新闻的白弱水,自从见到少年面相,便开始咬牙颤抖不止,最后终于象受伤的母兽模样尖锐哭叫起来,旋即在客厅里手舞又足蹈,凡是与她身体碰撞到的花瓶,茶杯,装饰瓷器,都被通通打碎飞散在地板上。
吓得阿迪慌慌张张地当着我的面,连倒了四颗药片放到手里,态度一反常态地,出口喝令我在旁边帮忙,再强行灌入她嘴里。
也许,真正是去不成了。
胡小天曾经跟我说过的,一起去留学的事情。
慢慢回想着新闻,新闻里已经叫做樱若天的猫眼少年,勉强在笑的樱若风,还有曾经出现过几分钟却突然失去影踪的樱若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