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起来了,在你推开我被送进急救室的时候,看着刺目的红灯,我想起了我们的相识相恋。分开相遇再分开。”
“如洪水般在我脑中的记忆告诉我,忘记了太多不该忘记的。一想到在度假村你失魂落魄的背影,我觉得自己太不该,我应该在第一眼见到你的时候,就认出你来。对不起,是我的错才会让你那般伤心难过。”
他把我推到小溪旁,两年时间,旺盛的青苔已经把当初的字体给掩埋掉,即便是曾经见证我们分分合合的东西已经不能一眼发现那有怎样,他还是重拾起了他的记忆,我们依旧在一起。
他紧握住我的手,丫丫跟花花在喷泉边上奔跑着,泉水混合着丫丫欢快的笑声奏成一首轻快的曲子,融化了我的心。
“你跟我谈了些什么?”现在唯一美中不足的是我的生活陷进了一片黑暗,我渴望光明,更希望每天早上一睁眼见到的就是可以陪伴我一生的爱人。我不想靠着手去描绘他跟丫丫轮廓。那样我会慌张,怕他们会随时消失在我的生活中。
“最近没有捐献者,我跟他联系一些医院,最近眼角膜很是稀缺。”
江墨言弯下身子,下巴轻抵在我的肩膀上,“这也是暂时的,眼角膜会有的。”
他轻声的安抚,抚平了我心上的焦躁,我轻轻的点点头,我相信命运对我还是眷顾的。最起码它把江墨言还给了我,不会那般小气的剥夺我看世界的权利。
“这样也好,先让我做你的眼睛。补偿我这两年来对你的亏欠。”
“你不亏欠我什么,一点都没有。”在我的心中,他的付出总是比我多的多,而我不过是被动的承担些他为我好的后遗症罢了。
“我说欠就欠,下半辈子,我就要守在面前还清欠你的债。”
我无言的轻笑着。恢复记忆的他,好似又回到当初的霸道和不可一世。
秋天,空气中总是带着一股潮潮的感觉,阳光也没有春天那般让人感到舒服,只在外面呆了一个多小时,江墨言就带着我上了楼。
叮的一声电梯的门一开,我就听到顾炎的声音。
“哥,你就让我去英国吧,我现在是烦死了她,每天一回到家,就看到她在我面前晃荡,我觉得长此以往下去,我会抑郁而亡。”顾炎的哀嚎声中满载着对冯甜的厌恶。
“现在讨厌她了,以前怎么会爱的死去活来的呢?”江墨言言语中染上几丝严厉。
“当初不是还小不懂事吗?”顾炎被江墨言一讯,刚刚还怒火正旺的他。瞬间蔫了,声音更是小的几乎听不见。
“不懂事?老子没有听错吧,床都能上,总比小学生还大吧。现在还在都知道自己犯的错,自己得负责,你当时也二十多岁了吧,还能算的上小!”江墨言声色俱厉,我听到丫丫好像被吓到一般,叫了声“爸爸”。
“没事的丫丫,爸爸只是在教训一个不听话的人,你先到那边跟花花去玩。”
柔柔的声音跟训斥顾炎语气形成鲜明对比,我坐在窗边,叫了声丫丫。她跑到我的身边来,帮我打开窗户,我能感觉的到丫丫视线一直落在江墨言和顾炎身上。
“你爸爸说的对,犯了错误就必须负责。”丫丫是个懂事的孩子,我觉得有些事情,也不必刻意的背着她,或许这样她还能从中得到些领悟。
丫丫似懂非懂的轻应了声,跟我做起了手指操来。
“哥被你这样骂一顿还挺舒服的。”
“舒服?顾炎我觉得你不可能舒服,你说她每天在你面前晃悠,你觉得她为什么。我不确定她是不是为了你,但是她一定是为了果果。(s. )我没见到她的付出,但我见到了果果的改变。最起码他已经不怕人多的地方,他有的时候还会说出几个字来,以前你有听过他说话吗?顾炎你挺自私的,作为一个父亲,你尽到过多少责任?你就不能为了孩子,好好地试着跟她相处下吗?或许你会发现一个不一样的她呢?”
“我试过,可是我觉得我跟她现在完全就是互看不顺眼,觉得在一起就是一种折磨。”估圣乒才。
顾炎的声音带着些无奈。
“我不知道你们曾经发生过什么,但我能隐隐明白,你们是因为孩子的事心存芥蒂。我曾经听冯甜提过她生完孩子,她的家人就告诉她孩子夭折了,不是你想象中的不愿意要孩子。”
“她的话你也相信吗?”顾炎呵呵冷笑了起来,“女人啊,就是善于撒谎的动物。”
“你也不能一竿子打死吧!”在我的印象中,冯甜的年纪虽然小一些,却比顾炎这个放浪不羁的公子哥要强的多,最起码她知道要去顾及孩子。
“对,除了嫂子你,好了不打扰你们一家人了,我出去走走。”
“有时候还是多为孩子想想吧。”临出门之前,江墨言还是叮嘱了他一句。
关门声响起,房间中安静下来。
“跟我讲讲他们之间的事情吧。”这两年我跟冯甜感情还好又觉得果果是个很令人心疼的孩子,我很想让他们一家人好好地,或许那样,果果的自闭症会好也说不定。
“我听顾炎说,果果被冯家送给他的时候,脖子上有几道掐痕。冯家告诉顾炎,冯甜发疯要把孩子掐死,顾炎应该也就是从那个时候恨上她了吧。”
“这样说法他也信?脑袋被门夹了吗?”我呵呵冷笑三声,冯甜喜欢孩子是有目共睹,她根本就下不去那个狠心!顾炎如果连这也信,他他绝对是太蠢了。
“当年顾炎是在夜店中碰到的冯甜,他们两人也算是一见钟情,很快就在一起了。冯家以为顾炎是个没钱没势的无业青年,不同意冯甜跟他在一起,偷偷给冯甜结了一门亲事。顾炎不知道真相从那个时候就误会了她,他再次回到最初的风流成性,当冯甜兴高采烈拿着怀孕报告单找到他的时候,他正跟别的女人在一起。她偷偷离去隐瞒了孩子的存在,直到孩子出生,顾炎才知道,冯家人那般告诉他,他也就认定了,是因为冯甜不想生他的孩子才会那般的。”
“这话你没有跟顾炎说过?”没想到好好地一对恋人是被冯家人残忍给拆散的,我心中涌起一股怒火的同时又有些感叹。如果当初两人多一些信任,或许一切就不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说了,可人一旦进入偏执的误区,他是怎么也不会相信冯甜会还有好的一面。他见到冯甜对孩子那般好时,他会觉得她那是心虚,是为当初的错误赎罪呢!”
“这人是心理病态,你应该给他找一个心理医生。”心里也替冯甜不值,我坚持等待江墨言两年,那是我知道他心里有我。可她呢,我轻摇下头,或许她离开顾炎人生或许会比现在要幸福的多。
“算了不说那些烦心事了,想吃些什么?”
“随便吧。”我最想吃的饭菜是他亲手做的,现在是在医院,好像有些不方便呢。
江墨言叮嘱我不要乱动后叫来护士才离开。
“宋医生,你老公对你真不错。”护士是我以前的同事王霞,热络的跟我聊起天来,扯着扯着话题就到了我出车祸那天上。
“我们都知道院长跟你的关系,廖洋确实做得挺过分的,我看了那天的视频,她是被两个警察从车上给硬拉下来的,下车的时候见到你倒在血泊中还跟疯子样笑着,看到她扭曲的模样,也挺可怜的。我还记得当时院长,脸色惨白一片,焦急的抱着你对着身边人吼着让开的模样,他那天给人的感觉就是你如果死了,他也不活了的样子。”
车祸是谁造成的,我觉得没有必要再去问,除了廖洋就是廖家人,至于他们的下场,江墨言绝对不会心慈手软,会让作俑者得到应有的报应。只是今天从她的口中得知,我心里还是莫名有些难受。毕竟是廖洋救了江墨言的命,倘若没有江墨言,她的人生不会沦落至此吧。
“哎,这就告诉我们,不是自己的再强求也没用,如若一意孤行,害人害己。就比如小吴,好好地一个人,非得向思路上赶,现在是秋天了,再过一个月,她也该执行枪决了。”
她的话在我的耳边不断回响着,小吴的音容笑貌在我脑中清晰浮现,一个月,她就要离开这个世界,心中有些难受,我揉了揉眉心。
“扶我到床上休息一会吧。”不管怎样,她还是对我忏悔了当年她的所作所为,十多年的感情让我对她的离去做不到默然。
“走了对她来说也是一种解脱,你就不要放在心上了。你好好休息,我到守着,有事叫我。”
花花铃铛的声音在病房中想着,我闭上酸涩的眼睛。
心情不好,没有食欲,我就那样躺在床上睡了过去。江墨言叫了我几声,我没应,就那样迷迷糊糊的睡着。
再次清醒时,江墨言正站在窗边打电话,怕打扰到我,声音压得极低极低。
眼睛看不到,耳朵变得很灵敏。好像听到了秋霜哥哥廖秋林的名字,我蹙下眉,这个名字已经在我的生活中消失了两年,不知道哦他今天怎么会提到这个,心中隐隐有着不好的预感。直到江墨言挂断电话,我才起身,顺着脚步看去。
“饿了吧,粥还是热的,我帮你盛一碗。”
最近口味有些清淡,江墨言一直记着,保温桶的盖还刚刚打开,我便闻到一股淡淡的南瓜清香。
自从眼睛看不到,江墨言总是亲自喂我吃饭,就连洗脸这种小事他都会帮我代劳了,用他的话说,我只用一声令下,想让他干什么,他立马领命。
他慢慢的喂着我,以前总怕丫丫见到,我很别扭,要求自己吃,江墨言执意喂,拗不过他也只好任由他。
“甜心不是我的。”
“咳咳······”他冷不丁的一句话让我还未来得及吞咽的粥卡在喉咙中上不得下不得,猛烈的咳嗽起来。
“都是我不好,不应该在你吃饭的时候说这个。”江墨言帮我轻抚着背,语气中满是焦急。
“没事,我只是呛了下。”听着他的自责的声音,我就有些难受,他说的事情对我来说是一件好事,盘踞在心头的心结,在这一刻完全打开了。
“孩子是谁的?”
“我也不清楚,印象中,我见到她的第一面,她的肚子就已经隆了起来。她告诉我孩子是我的,当时我什么也不记得,她守在我的病床前,我就以为她是我的妻子,怀我的孩子很正常的,也就没有怀疑。”江墨言又开始不紧不慢的向我口中递着粥,“之前不是告诉你,我只有一年半的记忆吗?失踪的前半年,我一直躺在病床上,睡睡醒醒。”
经他这么一说,我心隐隐作疼,他得受伤多重,才会在病床上躺那么长时间呢!脑中闪过廖洋之前说过的话,我轻抿下唇瓣。
“索性我也不是受很大的伤,廖洋固然有错,她曾经在你病床前守了那么长时间,现在又失去了女儿,你看看能不能想法办让她的刑期减短些呢?”廖洋救过江墨言这个事实绝对是无法磨灭的,做人不能忘恩。
“我也正想跟你说这事儿呢。不过,想法是一回事,操作起来很难,她这个是属于杀人未遂,跟交通肇事有很大的区别,就算是我们就是我们撤诉,她也躲开不了公诉机关的起诉,她注定是要在牢中待上几年的。”
“几年总比一辈子好。”我咽下最后一口稀粥,“对了,我刚才好像听到你提廖秋林了?不会是这家伙又来骚扰秋霜了吧。”
一想到他当年对秋霜做的那些种种恶行,我就气愤难当。
“不是,他现在在临城跟廖家人接触频繁,暂时还不清楚他来临城的目的。”
说到这个江墨言的声音有些低沉,他的心中也应该是担心的吧。
“那个人绝对不是什么好鸟,他肯定不知道要掀起什么波澜呢!”一直以来我对他就印象不佳,总觉得这个人太过势力和黑暗,身上一点阳光都没有。
“不用担心,不管他要折腾什么,都有我扛着。”江墨言将瓷碗放在桌上发出清脆声响,“天黑了,你睡一会,我去隔壁病房处理文件,就是按传呼器就行。”
我点了点头,廖秋林的事情江墨言应该是没有跟我说全。我相信,他瞒着我自是想不让我担心。
刚刚睡得有些多,现在怎么也睡不着了,我叫了几声丫丫,回答我的只有花花撒娇的哼唧声和铃铛声,丫丫应该睡着了。
夜晚宁静,我抬手在眼前晃了几下,随后自嘲的放来,不知道还要多久我才能重新看见光明。
忽然,门发出一声轻微声响,我屏住呼吸,侧耳倾听着,门前除了零星的脚步声外,再也没有其他声响。
就在我准备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一会的时候,门前传来一声问候声。
“来看宋医生啊,进去吧。她下午的时候睡了很久,刚刚我看着院长把保温桶拿出来,宋医生应该醒了。”
没有听到有人回答,我掀被子起身,一直都是江墨言搀扶着我或者是抱着我在病房中活动着,我对病房中放置的东西一点都不熟悉,刚走两步,就碰到了放在床边的椅子,砰的一声,我绊倒在地,胸部被抵住,疼得我倒抽口气。
“宋医生你怎么起来了。”王霞匆匆推门而进,将我从地上扶了起来。
“刚刚外面的是谁?”我揉着发疼的胸口,不由自主的向门前看了几下。
“我也不认识,只知道他几乎每天都会来。”
她描述了来人的长相,一听准是陆铭无疑,胸口更加难受起来。陆铭对我的情这一辈子,我算是怎么也还不了。
“下次他来的时候,你告诉我一声吧。”我觉得自己该跟他好好地谈一谈,这样下去耽误的是他。
夜再深,我也无法入睡,就那样闭着眼睛等着江墨言回来,过了很久,我才听到开门的声音,他轻手轻脚进了浴室。
床边陷进去一块,沐浴的清香传进鼻间,他轻轻拥住我的身子。
“还没睡?还是说没有我陪你睡不着?”声音含笑,灼热的气息几乎要烫伤我的皮肤。
“陆铭来为什么没有告诉我?”陆铭天天来,他不可能不知道,他却没有告诉我,自私的家伙!
“让他进来他又不进来,我有什么义务帮他传达。”江墨言声音淡淡,没有之前的浓浓醋劲,“这男人也挺一根筋的,明明都知道我不可能再跟你分开,还这样守着,就连我都有些被他打动了。”
“是吗?你这是要让出我来?”心微疼,我知道这是为陆铭而疼,这辈子他不该我情根深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