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夜,常云微怕常季氏因为心中忧虑以至晚上不睡,便缠了常季氏,说晚上要于娘亲同睡。常季氏叹息着应允下。夜时,常云微闭了眼好一会后,常季氏果然翻身起来,站在院子里,轻声叹息哭泣。
常云微实际并没睡着,她担心的就是这个,便在须臾后,故意哭起来,嘴里声声唤娘。常季氏忙的擦拭了眼泪进屋,抱起赤脚下床的女儿,温柔安慰,“娘在呢,娘在呢!”
常云微就把小脑袋卡在常季氏的胳吱窝下,小手放在常季氏肚上,闭上眼,她这样,常季氏自是不能动弹,便也闭上眼,在沉沉乱乱的忧愁里,睡去。
很夜很夜时,常云微睁开眼,抬起头,确定呼吸匀和的常季氏睡熟了去,才又将脑袋复又埋进常季氏的胳吱窝下,然后,沉沉睡去。
她现在力所能及的,也只能到如此。
第二天,常季氏起的很早,常云微便也早早的醒了。“再睡会,天才亮呢!”常季氏笑着道,她的眸子里有红红的血丝,昨夜在那么个常云微不知道的时候,她就醒了。只是怕惊起窝在身边的常云微,便一直的躺着,直惦念常青礼强烈到再睡不住。
“我知道娘担心爹爹!”常云微伸出手,搂上常季氏的脖子,拖着酸酸的哭音道,“云微也担心爹爹!”
常季氏的眼泪瞬间夺目而出,她伸手紧紧抱住女儿,安慰着,“爹爹没事的!”
“恩!”常云微点点头,垂了睫,幽声道,“可云微也担心娘!爹爹应该也和我们一样,也在担心娘,担心云微吧!”
“我的乖女儿,娘明白,娘明白的!”常季氏哽咽起来,“实在睡不着就起来吧,等下和娘一起再去衙门看看!”常季氏手抚着常云微的发,道。常云微点点头,由着常季氏替她穿衣,扎辫,打水冲牙洗脸。春月不多时过来,见常季氏和常云微都已收拾妥当了,脸色羞愧色浮现,连连自责,说自己一不小心起晚了。
“是我们起早了!”常季氏笑笑道,并关切的问了句,“玄汐起了么!”
春月皱皱眉道,“他大早就出去了,有几个大孩子来找他去耍,饭也不吃就去了!”春月撇撇嘴,想起玄汐那跑开飞快的身影,暗想到底不是老爷夫人亲身的,就算平时候对他再好,一到老爷出了事,那孩竟也是半分不上心的。
常云微也有些介意玄汐的没心没肺,皱了眉头。只常季氏安慰的笑道,“就怕影响了孩子的情绪,如今看来,到是好的!”她看看春月,“做些吃的,等下包一些我带上给老爷拿去!”
春月应了是,便出去了。常季氏抱着云微,坐在窗前,看着院子里渐有败落迹象的美人蕉,满妇心事,一时间半句话不说。好一会,才将云微从膝上放下来。伸出手,倒杯中清水些许于砚台,扯袖用砚轻磨,墨成,摊纸、取笔,蘸上墨,却是怔住神,长久不落一字。
“娘-------”常云微轻轻唤,她并不知道常季氏要写什么,只是她的迟疑难决和辛酸委屈的神情让常云微有些不安。
常季氏看看常云微,捏着笔,昂起脸,闭上眼深深作呼吸,似在调整她内心纷繁的心绪。好一会,眼复睁开,笔落手动,字字清秀隽永,跳于纸上,常云微只学了几天,所以并看不懂全部字,只个别几个是“父亲”“答应”“作主”。她想着等下去问问颜儒辰,所以目不转睛强行把纸上字记住七八。
写了满满三大张纸,常季氏吹着墨迹细细读了一遍,然后似下定很大决心,将之折叠好,放进信封中,再于信封上写上一行字,这行字,常云微却是认识的,为:常州常家,常务仁父亲大人亲启。糊上信封口,常季氏急急的出屋,常云微忙的跟上去,却见常季氏将那信交给了张伯,并递上银子,叮嘱张伯着人把此信快马送出去,务必要尽早送到信封上写的那人手中。
张伯接了信,应着是,匆匆去了。
常季氏复去厅中,还未坐下,就见颜方氏急急的从门槛外跨进来,手上还拉着她的独子颜儒辰。
“妹妹怎么这般早就来了!”常季氏忙的迎上去。颜方氏让云微带儒辰到后面玩去,然后面带喜色对常季氏道,“打听到了,打听到了!”
虽还没有说打听到了什么,常季氏却能猜知必定是个常青礼相关的。
却听颜方氏接下来果真道,“常大人出事的原因,果真是因为今夏的水祸事!”常季氏急着想听她说,所以并没有出口问话将之打断,只焦急的抓着颜方氏的手。
颜方氏絮絮道,“水祸的事,本是天灾,朝廷上追求下来,常大人的罪责应是不大的,只是问题出就出在那个绍华县的县长身上,因着他,本来的天灾,却被定为!”
“为什么?”常季氏铁青脸色,指节用力抓的颜方氏啊呦一声呼。
常季氏尴尬的赔不是,颜方氏不在意,继续道,“那次,不就是因为绍华县水库修葺不力,不能蓄住水才擅自排到我们平县水库来,导致了我们这水祸么。”
常季氏点点头,这个,常青礼和他说过。
“但是朝廷里派人调查下来,却完全不是这回事情了!”颜方氏狠的直咬牙,“那绍华县的狗东西,真真是只乱咬人的狗!竟是把责任全都推给了常大人,说那水祸,是常大人修葺的水库有问题,还贻害了下面的县!那时候把水排到下县,分明是和那里的县长事先说好的么,但是调查的人去问时,那下县的狗东西竟说没商量那会事情,是常大人擅自发水淹了他的几个村子。”
常季氏惊的一屁股做到地上,她也是知道的,这天灾和,处理起来完全不是一个层次。等回了神,她急着抓过颜方氏的手,忧心的问,“那可是打听到我家老爷怎么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