已经快过了子时,可寝宫之内,平宗与镇边王雷德禄守着一盘残棋,眼皮都不住地一张一合。
平宗打个哈欠道:“雷爱卿,时候不早。朕也该歇息了。”
雷德禄道:“陛下,这盘棋还没分胜负,您看……”
“胡闹!你还要赖在这到什么时候?!”平宗突然一把掀翻了棋盘。雷德禄看着散落一地的棋子,感觉自己的脑袋只怕也要像棋子一样落地,于是急忙跪地。
“德禄,你以为朕不知道你那点小心思?你这是仗着自己是朕的宠臣,就要逼朕放人啊!?”
“小王,啊不,微臣不敢。”雷德禄见皇帝龙颜大怒,急忙把头磕的似鸡啄米一般。
平宗见他这样,叹口气又道:“朕也明白。你爱惜高手,又急着纳贤,但也不能什么人都随便招募。你就不想,那少年要是敌国的间谍怎么办?”
“这,微臣疏忽了!”他说着,仍不住磕头。
“罢了,你去吧。”
雷德禄行了礼,低着头、倒退着向殿门走去。当他反手附上门框,正欲转身开门离去,却接着余光看到门外有寒光一闪,雷德禄凭借多年刀尖上舔血积累的经验,本能高喊:“有刺客!”,同时迅速跳开,抄起离他最近的椅子,折断两条椅子腿当做短棍使用。
下一秒,门外的刺客见偷袭失败,恼怒之下,竟一掌将两扇殿门拍的粉粉碎,跟着叫声“纳命来”。只见身着夜行衣、黑纱蒙面的刺客,拎着一柄单刀跃向平宗,使了一招力劈华山,照着平宗的头顶砍去。
雷德禄挡在平宗身前一横双棍,试图荡开刺客的单刀。可刀、棍相抵,双棍不单被轻松一分为四,雷德禄更觉得虎口被震得微微发麻。
“好刺客!你是什么来头!?”雷德禄一边厉声发问,试图分散刺客的注意力,同时手中使上暗劲,将断棍捏得开裂。
刺客一言不发,跟着又是一刀砍来。
雷德禄急忙一推双掌。断棍碎裂开来产生的木屑如同上百的刀片一样,一片片的深深刺入了刺客的面皮,只可惜未能伤及他的两眼。
尽管如此,刺客仍然疼得惨叫一声,单刀向后撤了几分。
雷德禄趁机跟身进步,一掌拍在刺客心口,发出砰的一声闷响。刺客只是身形微晃,看来他的内外功都是颇具根基。
雷德禄护驾心切,他见打不动刺客,便一按刺客肩头跟着朝他下盘踢去,打算至少先将他踢出寝宫再说。
可不等雷德禄这一脚踢出,刺客便用刀柄朝他的天灵盖猛砸。雷德禄脑袋嗡的一下金星直冒,跟着前心又是一疼,是刺客又追击了一招肘击。
雷德禄只觉得嗓子眼一甜,哇的喷出一口鲜血,步伐也变得凌乱起来。不等他重新调整好气息,刺客又对准他的面门剁了下来。
雷德禄只好双掌一合,夹住单刀。但他掌心一触碰到刀身,才发现那并不是一把普通的单刀。刀身之上,竟还有许多肉眼难以看清的细小倒钩。刺客将刀向后一抽,划得雷德禄双掌鲜血淋漓。
平宗皇帝打刺客一进门就丢了魂似的龟缩到了角落里,此时见雷德禄被打的狼狈不堪,才想起呼喊:“护驾!护驾!”
刺客笑道:“别喊了。你的蠢侍卫们全跑去对付一个小毛贼了。我看那小贼才不过十四五岁,只用了三五招,就杀伤了十几名侍卫。想不到如今的大昊,就连大内都找不出一个像样的武者吗?”
雷德禄一听,竟忘了自己和平宗的处境有多危险,也没去细想武蟠又为何越狱后跑回皇宫,只专心估算着他的功力水平:“大内侍卫的功力都在己等。武蟠能以一敌多,只怕他的真实功力已达丁等甚至更高。真不知道他师父是何方神圣,才能调教出这等后起之秀。”
想到这,他急忙运足了丹田气,用千里传音之技高呼:“姑爷,快来救你岳丈啊!”
刺客听了哈哈大笑道:“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嫁了女儿,但是堂堂镇边王都如此不济,你姑爷的武功又能高到那里去?”
话音刚落,月色下一个比夜更暗、比风更冷的鬼魅般的影子悠然向他们飘了过来。那影子的速度看似不快,但每次眨眼之间,与他们的距离都会陡然缩短数丈之远。就连这狠辣又狂妄的刺客看了也惊叹道:“好诡异的身法!”
只听武蟠也回应道:“好怪异的刀!”
不知何时,他手中多了一截断刀,正是出自刺客的武器。
刺客在看看自己手中,几乎只剩了个刀柄,而且断口出如刀砍斧剁般光滑整齐。
“好快!都没看到他出手,更别说看清他使什么兵器了。”
刺客想着,上下打量武蟠。但武蟠刚从天牢逃出来,全身不过一身囚服,哪里有携带半件兵刃。
“你,你是徒手折断我的单刀的?”刺客问道。
“这有何难?薄薄的一片铁片罢了。要是我师父,你就是使得狼牙棒也能如此折断。”
这下,别说刺客,连平宗、雷德禄都是脸色一变。
刺客像见了鬼似的声音颤抖道:“魔教!时隔三十年,魔教竟又重现江湖了!这等手法,除了魔教的大天魔手还有哪一门、哪一派能做到?!”
武蟠一脸茫然道:“什么魔教不魔教的?我不知道!”
“好汉饶命!这皇帝我不杀了。咱们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后会有期了!”
刺客拔腿要逃。可他刚刚纵身一跃,却忽觉左腿使不上力气,瞬间失去了平衡摔倒在地。这时,他才发现武蟠手中的短刀已经悄无声息的插到了自己左边的小腿上。
武蟠说:“镇边王与我有些恩情,你把他打成这样还想能拍拍屁股一走了之?!”
他眼一瞪,抬手就要置刺客于死地。
“且慢动手!朕还要审出他的雇主是什么人。”平宗见危机解除,也壮起胆子与雷德禄一起走出了寝宫。
武蟠心中不悦。
好你个狗皇帝,听了老阉人的鬼话,将我打入天牢!我要杀人你也敢拦。信不信连你一起杀了!?
武蟠这样想着,随便瞥了平宗一眼,露出的凶光便像一把钢刀插在了平宗的心脏上,吓得他威严全失。别说再向武蟠走半步,就是一句申斥的话都说不出来。
武蟠重新看向刺客。
“说吧,你想我从哪开始下手?是先挖眼睛,还是扯出肚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