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召见阮临湘是为了求情,可是见两位姨娘是为了什么?许兰陵还没有和两位姨娘圆房,难不成皇后要拿这个作要挟?阮临湘百思不得其解,索性见招拆招,不再去想。
阮临湘带了石姨娘和周姨娘一进皇后宫中就受到了热烈对待,皇后亲自来迎,一见阮临湘就拉着她的手道:“这两日你府上事多,我怕闹着你,就没派人去,怎么样,安国公现在如何了?”阮临湘心下诧异,但仍笑着道:“国公爷已经好多了,多谢皇后娘娘惦记。”
身后两位姨娘给皇后下跪行礼时,皇后的脸色一下子就变了,也不叫她们起来,笑道:“原来想着送两个人能给你排忧解难,做个助手,不成想竟是两个笨拙的,整日里看着也堵心,倒是我的不是了。”阮临湘心里一动,笑道:“皇后娘娘赏的人自然都是好的,平日里国公爷忙,三个孩子又要上学,倒难得她们两个陪我解闷。”
皇后闻言笑道:“既然这样,到底不是个没用的,就起来吧。”石姨娘周姨娘不明所以,被说了一顿,周姨娘还好,石姨娘就有些觉得委屈了,皇后道:“我把你们赐给安国公府,你们也要知道身份,若是叫我知道平白惹夫人生气,为了争宠闹得不安宁,我可是不依的。”
两位姨娘皆惶惶又下了跪称不敢,皇后这才满意的道:“都起来吧。”又亲热的拉着阮临湘进屋说话。
果然,喝过茶,皇后就开始为求情做铺垫:“记得当时在书院时,我们几个最羡慕的就是你了,有个好哥哥。家里还清净,没什么庶出的兄弟姐妹碍眼,大家都想啊,若是都能像你这么自在就好了。”阮临湘笑道:“皇后娘娘过奖了。”
皇后又叹道:“咱们那些人里头,谁又没个亲兄弟,可要说有出息的。也就你哥哥一个了。我哥哥虽贵为国舅,可不思进取,整日吃喝玩乐,有我娘护着。我爹也不敢管,到底让他酿成了大错。”
阮临湘见她提到了正题,心里警惕。措辞也小心了些:“皇后娘娘言重了。”皇后见阮临湘总不接茬,不由急了,又道:“我家兄弟虽多。可嫡出的就我哥哥一个,别房的叔伯兄弟又不亲,自从我哥哥被杖责,我娘就病倒了,如今……唉,若是没了哥哥,叫我娘白发人送黑发人……”
说到这。皇后擦了擦眼角,凄楚道:“如今。我在宫里越发的说不上话了,几次去太后那里请安,太后也是爱理不理的,皇上又是一心忙正事,我连个说话的人都没有,好妹子。”
说到这,她紧紧握住了阮临湘的手:“好妹子,以前的事情我也没脸提,都是我的不是,只望你可怜天下父母心,看在我娘的面子上,莫叫她临老丧子,你若是能宽恕我哥哥,助我哥哥脱身,我……”
她我了半天也没说出半句,阮临湘淡淡将手抽出,道:“皇后娘娘这话我就听不懂了,我家和国舅爷向来没什么仇,何来宽恕一词,若说公事,上有皇上做主,下有朝臣处理,哪有我一个妇道人家说话的地方,皇后娘娘请慎言。”
皇后愣住了,阮临湘心里暗暗冷笑,果真是和韩宜安一派的人物,平日里高傲的看不起人,有了事情就放低了姿态求情,全然忘了平日里尖酸刻薄的嘴脸,怎么叫人喜欢的起来,如此自私自利,还想着别人帮忙,简直是痴心妄想。
之后,任由皇后再怎么明示暗示,阮临湘就是装傻充愣听不懂,直到中午,皇后才死了心,怏怏的叫阮临湘回家。阮临湘一脸怒气的回到家里,对着许兰陵就开始数落皇后的讨厌之处。
许兰陵笑道:“想必兰家前有狼后有虎,陷入两难的境地,不得已才叫皇后向你求情。”阮临湘道:“兰家果真不行了吗?”许兰陵道:“你想想,皇后地位不保,兰家大公子又踏死了人,兰家嫡支一脉已经无力回天了,荣嫔倒是得宠,可又和皇后兰大公子结了梁子,恨不得踩上一脚,落井下石,兰大人既要防着祸起萧墙,又要当心外面的攻讦,恐怕是应接不暇了。”阮临湘叹道:“想当初兰家是如何的风光,现在却……”
许兰陵道:“这样怪不得旁人,是他们咎由自取,得陇望蜀,从不知道满足,妄想得到自己不该得到的东西,所以才触到皇上的逆鳞。”
刑部大牢,庆国公皱着眉头看着已然僵硬的尸体,这个人是唯一的能证明兰大公子踏死人的人证,如今却莫名死在牢里,看来,兰家开始动手了,阮卓颖觑着庆国公的脸色,道:“庆国公看该怎么办?要不要告诉皇上?”
庆国公道:“自然是要说的。”又问道:“据文安侯来看,该怎么向皇上禀告呢?”阮卓颖想了想,道:“天理昭昭,兰家如此行事,难免犯了众怒,我看还是据实汇报吧,证人的供词还在,已经画了押,证人的死只能说明兰家做贼心虚罢了。”庆国公笑道:“既如此,就依你说的,咱们进宫告诉皇上,免得夜长梦多。”
安国公府,吃完晚饭,三个孩子都各自回了各自的院子,阮临湘陪着许兰陵看了会书,说了话,正要睡下的时候却听见外面震天的敲门声,阮临湘叫木桃出去看看怎么了,没成想木桃回来也是一脸惊慌:“夫人,才刚阮家来了人,说是舅爷在进宫的路上被人伏击,庆国公受了重伤,舅爷也昏了过去。”
阮临湘大惊,赶忙换衣裳,和许兰陵坐车去了阮家,阮卓颖伤势不重,已然清醒,只是胳膊和腿都被包扎着,林氏和虞淮月正坐在床边看着阮卓颖吃药,阮一棠则在一边不停地踱步,叹气,知道阮临湘夫妇来了,虞淮月赶忙迎了上来,阮临湘清楚看见虞淮月的眼圈还是红的,不禁握住了她的手:“嫂子,哥哥怎么样了?”
虞淮月道:“已经醒了,只是伤了几处,大夫说没什么大碍,只要卧床静养就好了。”阮临湘安慰道:“嫂子别担心,我哥哥身体好着呢,过一段时间就好了。”
又问道:“怎么就出了这样的事?我当时听了,简直吓得半死,庆国公怎么样了?”虞淮月叹了口气,道:“庆国公的伤势就不好说了,当时你哥哥和庆国公坐了车准备进宫,没想到在东大街那里被人伏击,据说有十几个人,赶车的车夫和随行的小厮都抵挡不住,你哥哥虽懂些拳脚,可也抵挡不住人家的真刀实箭,幸而庆国公随身带着早年在军中联络用的信号弹,发了出去,这才有人来救。”
阮临湘怒道:“这也太放肆了。”虞淮月道:“才刚我打发人去庆国公府看看,听说庆国公失血过多,样子很不好,庆国公世子已经进宫求御医去了。”
阮临湘道:“哥哥和庆国公奉命查兰大公子的事情,就出了这样的意外,兰家的胆子也太大了。”虞淮月道:“也许是走投无路,孤注一掷了,却不想是雪上加霜,看来兰家的气数真的尽了。”
姑嫂俩在家里感慨万千,却不知外面的形势又悄悄发生了变化,一开始,兰家先是把安国公弄得在家养伤,如今又叫庆国公和文安侯也是负伤在身,兰家的权势不小啊,敢对两公一侯动手,谁给他的胆子?
京城就如滚沸的水,瞬间就沸反盈天,几乎所有人都在声讨兰家,说这是因兰大公子的事情蓄意报复,其心可诛,那些御史更如碰上鸡蛋的苍蝇,个个摩拳擦掌,折子如雪片般飞来,都要求严查此事,严惩兰家。皇上勃然大怒,直接判处兰大公子斩立决。
可是后来兰大人却直喊冤,皇后也是哭着跪在长春宫求情,太后则是直接病了,消息一传出,惩治兰家的折子顿时少了一半。太后一生病,皇上出于孝道说不定会宽恕兰家,到时候他们这群跟着论井下石的人就要惨了,还不如观望着,看看皇上是什么态度,事情几经波折,形势愈下,兰家的事情因为太后的生病卡在那里,整个京城像是被堵住了口鼻一样憋在那里,底下的暗潮越发的汹涌,不知什么时候,就会爆发开来。
安国公被兰家的箭射到,还在养伤,庆国公和文安侯审理兰大公子的案子,却受了伤,兰家,要倒了,几乎所有政治嗅觉灵敏的人都这么认为。
这个时候,京城几乎所有的宴会谈资都离不开这一事件,兰家的上上下下彻底被其余权贵之家所遗弃,社交圈里再也看不到兰家人的身影,就像一盏灯笼,外面的装饰已经尽然烧尽,只等着中间的那根蜡烛燃尽,这盏灯笼,就再无立身之地。
与此同时,安国公府,阿意闲在家里,几乎要闷得发慌了,爹娘每天赶去阮家看舅舅,两个弟弟又是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跟着屈先生念书,娘又加强了府内戒严,不能随便出去玩,阿意已经从刚开始的惊吓中恢复过来,开始想着找乐子。
可别人家里的十岁的少女,要么是跟着嬷嬷学规矩,要么是跟着先生念书,再不济,也是女工刺绣,可这些,阿意通通不喜欢,规矩,已经学了五年了,念书,现在先生已经不管了,只要平日里多看两本书就好,女红刺绣,不感兴趣,她现在除了练练武艺,看看书,招惹两个弟弟和她打架外,好像真的没有事情做了。
阿意冥思苦想,一旁的雨纤却是提心吊胆,生怕这位祖宗又要出什么幺蛾子,过了两天雨纤才知道,自己的生怕是多么灵验,这位祖宗,果真又闯了大祸,大到把自己也赔了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