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修治也顾不上跟他客套寒暄,先是紧张地问他:“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
夏伯虎也不坐,开始在吴修治办公桌前面转圈子,活像动物园关在笼子里处于期的哺乳动物:大事不好了,”
“唉,赵老爷子不辞而别了。
吴修治一听是这事,紧绷的神经松弛下来:“噢,我也听说了,本来我今天上午还安排秘书长陪他到市里到处走走看看,结果秘书长一大早赶到宾馆,人家已经溜之大吉了。”
夏伯虎问:“你知道赵老爷子为什么不辞而别吗?”
吴修治说:“详细况不清楚,据说好像昨天晚上跟党走老爷子到宾馆看望他,可能跟他生了冲突,赵老爷子生气了吧?嗨,俗话说老人孩子,老人孩子,人老了有时候真像孩子,动不动还赌气撒娇,没什么,抽时间做做工作就过去了。”
吴修治对事的来龙去脉非常清楚,但是他却没有对夏伯虎全盘说出来,这倒不是他有意隐瞒什么,而是长期从政养成的习惯,什么话都不说透彻、说绝对,一定要留有充分的余地,就像现在,你说他对这件事不知道吧,他又知道,你说他知道吧,他又好像并不了解详细况,这样他就有了转圜和随机应变的充足空间,避免被堵在死角里没办法转身。这是在政治舞台上长期充当演员磨炼出来的功夫,跟本人的性格也有密切关系,有的人一辈子也学不会,有的人稍加点拨即可心领神会,吴修治属于后者,夏伯虎属于前者。
果然夏伯虎对吴修治似是而非的说法信以为真,心急火燎地说:“书记啊,事可不像你说的那么简单。赵老爷子这一回过来是专门替他女婿,就是公安局那个姚开放做做工作,想当公安局局长。不知道怎么就让跟党走老爷子知道了,半夜三更跑到宾馆把赵老爷子痛骂一顿不说了,还拎着打狗棍要敲断人家的骨拐,赵老爷子硬是让跟党走赶跑的,如果赵老爷子不走,今天会闹出什么事来谁也说不清,真闹出事来了,谁能把跟党走怎么样?赵老爷子就难下台了,所以赵老爷子来了个识时务者为俊杰,干脆一走了之。”
吴修治装傻:“唉,他们老干部之间的恩恩怨怨我们也说不清楚,走就走了吧,过后我找机会当面给赵老爷子说说。”
夏伯虎说:“嗨,跟党走耍了个威风,把人家赶走了,他痛快了,可是我们高新技术开区的事就会有大麻烦了。”
赶走赵老爷子银州市的高新技术开区会有麻烦,这倒是吴修治始料未及的,他愣住了:“这跟高新技术开区有什么关系?”
夏伯虎只好把昨天晚上跟赵银印吹高新技术开区的事,结果赵银印威胁要到国土资源部找他那个当副部长的老部下搞破坏的事给吴修治说了一遍。吴修治一听也有些着急,谁也说不清赵老爷子是不是真的有那么个老部下在国土资源部当副部长,这种事宁可信其有,不敢信其无,万一这是真的,跟党走擅自代表银州市把赵老爷子得罪了,他如果真的一鼓作气闹到国土资源部,把银州市辛辛苦苦搞的高新技术开区给搅黄了,那可就成了影响银州市展大计的重大问题了。
吴修治在心里暗骂夏伯虎:你这个市长真是个瞎白话,赵老爷子一个离退休老头,你跟他掰唬这些事干吗?你不说他不知道,哪来这些麻烦?吴修治心里憋气,脸上当然不会表现出来,“那
反过来请教夏伯虎:你看怎么办?”
夏伯虎无奈,知道这是吴修治将军,心里也暗暗后悔当时不该一时兴起瞎忽悠,把高新技术开区的事当做政绩在赵老头面前吹牛,结果让人家拿住了,不但违反原则承诺要提拔他女婿当公安局局长,现在更让这项工程处于随时可能夭折的地步,如果那样,自己这个市长可就真的在银州再也抬不起头了。想到这里,顾不上再在吴修治面前端架子,虚心求教:“吴书记,你和赵老爷子关系不错,你得想办法帮我解这个套。”
吴修治抱怨道:“老夏啊,你和赵老的关系整个银州市谁能比?对了,你刚才说赵老说他不同意我们搞高新技术开区,要到国土资源部告我们,你当时怎么不劝住他?现在人都跑了你才说这事,这不是马后炮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