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六回 飞夺宁海

永嘉元年,五月初三,午时二刻,晴,关门渡口。

“砰砰砰...”“笃笃笃...”渡口南岸,以狂鲨旗舰为首,十数战舰已然摆开架势,对着宁海北城发起了远程打击,神火弹与火弩顿将城头打得大火一片,其间还夹杂着倭人守卒们的惊惶惨叫。便在这漫天火雨的掩护之下,更有血旗舰船贴近码头,一队队全副武装的北路军兵正在快而有序的登陆集结,并分别赶往宁海城东西两门拉开攻势。

时间紧迫,临时决定奔袭宁海城的北路军,早在航程途中便已确定了攻城部署,一抵达这里便展开了全力猛攻。好在此地海防极度稀松,南岸码头仅有箭塔三两座,根本无法阻拦血旗军登陆,而原本可以利用弓箭控制码头的安海北城头,反因军械落后,沦为血旗水军大肆助攻的靶子,毫无还手之力。

说来这场攻城战已经算不得偷袭,该说强袭更对,毕竟吕翔分舰队半个时辰前还在渡口海面大杀特杀,难免令宁海上下担心被殃及池鱼,自要紧急加强城防。只可惜这里陈平太久,连护城河都已堵塞干涸,既有的驻军与勇壮更在六日前便大多赶往了筑紫一线,如今,半个时辰仅够简单装备上五百兵壮,再强拉些老弱炮灰,且是基本没见过血的,什么滚木礌石与金汁床弩就更寥寥无几了。

“咚咚咚...”宁海西门,战鼓山响,夏山虎率领血旗营左军最先展开,左曲军兵弓弩掩护,夏山虎身披铁甲,手持铁棍,亲率亲兵屯与右曲军兵,近千人持盾扛梯,以狂涛拍案之势扑往城头。

“杀啊!杀啊!跪地免死!跪地免死...”自信满满的血旗军兵们斗志昂扬,吼着每地必学的口号,杀气盈野。略带怪调的倭语响彻海天,震慑着城头那两三百歪瓜裂枣的倭人守卒。

“嗖嗖嗖...”城上城下,箭雨不断,栽倒者亦是不断,人数装备与训练皆要强势的血旗军明显场面占优,但以下犯上的攻城,来不及架设大型军械相助,想要完全压制城头却无可能。尤其在护城河上方踏梯通过的军兵,不时便会有人中箭调入坑中生死不明。

“血旗万胜,死不旋踵!弟兄们,今个我等要一股而下!”夏山虎目露凶光,身先士卒,挥棍扫开一支恰奔面门的箭矢,怒声咆哮道。慈不掌兵,血旗军虽然很少拿自家将士去硬拼攻城,但这种时候可非顾惜战兵性命之时。

“杀啊!杀啊!跪地免死!跪地免死...”将乃兵之胆,血旗营本就是血旗军最早的营头,是用鲜血、荣誉与高薪俸浇灌出的铁军,且装备精良,训练有素,如今在夏山虎带头之下,一个个如同下山猛虎,冒着本也算不上多么密集的箭矢,呼啸着拔足狂奔,转眼便越过一箭之距,气势汹汹的迫近城墙。

“都给我顶住,将汉人打退,谁都不许退,否则全家为奴!北荒大军很快就会前来回援,大家的家小可都在城...”城头之上,宁海城主也算尽职,他一剑刺死一名转身欲逃的民壮,继而剑指下方搭起云梯的血旗军卒,大声疾呼道。

在其感染抑或逼迫之下,倭方守卒们射箭抛石,枪捅刀劈,利用居高临下的地利,勉力阻挡着血旗军登城,一时间喊杀阵天,鲜血迸溅,生命凋零。

然而,军前发威是要凭借勇武打底的,一样的悍不畏死,却是不一样的结局,只听噗的一声,这位城主突然全身一震,呼喊戛然而止,继而软软瘫倒。在他的口中,却已多了一根贯脑而过的羽箭。

“族长!族长...”城主身边,立马有忠心族人哀嚎哭丧,却将噩耗以最快速度传遍城头。倭兵们顿时齐齐一震,心凉气短,而下方的血旗军兵则毫不客气的抓住空档,奋勇上城。

“射中了!射中了!吴功曹,您可得看清了,城头特华贵的那厮是俺射杀的啊!”干涸的护城河外沿,一名血旗军兵得意高呼道。他确实有资格得意,因为他这一箭不论源自水平还是好运,终归摧垮了守卒们本就不高的士气,更令袍泽们在最艰难的登城一刻,凭空减少了大批伤亡。

“直娘贼,好箭法,哪个小子干的,老子给他计头功!”夏山虎踏着云梯,一窜便上了两丈多高的城墙,旋即一棍子扫翻两名犹豫着是退是进的小矮子,抹了把溅了一脸的红白之物,眼见城头倭人已然陆续出现溃逃,他放声狂笑道,“弟兄们,给老子杀,但有不跪者,一个不留...”

与此同时,宁海城西南十多里的旷野上,一支三千人的倭军正沿着大道,向着宁海城急急奔行,不消说,他们正是袁倪荼所率的北荒倭兵。无需催促逼迫,也无需动员鼓励,对这群堪称战火洗礼过的北荒精兵而言,远方宁海城那隐隐约约的烟火,便是最为惊心动魄的战鼓。

“哒哒哒...”蓦地,正北方向传来一阵急促的蹄声,如鼓如雷。一片开阔的视野中,但见一片银光熠熠生辉,伴以弥漫旷野的冲天烟尘,正从四五里之距向着倭兵高速扑来。其狂飙突进的气势,顿令首次遭遇骑兵的倭军们面露惊容。

“不想死的,千人一队,就近结为圆阵,枪盾在外,弓手在内,再行向中军靠拢!”几乎就在下一时刻,倭军中段,响起了统将袁倪荼的怒声咆哮,却是他记得统帅山田沐在临行前的嘱咐,此刻毫不犹豫的施行。

将乃军之胆,袁倪荼这一雄起,倭兵们不再慌乱,反因处境危险展现出了最高效率,快速汇集成阵,渐行渐密间,很快便形成了盾枪在外,弓手在内的严整阵型。显然,在北方大岛的长期战斗中,他们没少训练运用这种应对蛮人偷袭的乌龟阵。而当北方清晰可见一面血红大旗的时候,倭兵的前中后三个圆阵已在开始彼此靠拢。

所来者正是梅倩率领的千人骑军,奔马疾驰间,目睹敌方的快速应对,骑兵曲军侯谢垣急声道:“卧槽,反应这么快,还摆出乌龟阵,这支倭军有点扎手诶!将军,趁其前中后三军尚还脱节,咱们赶紧冲锋一轮吧,再晚就更难凿穿啦!”

“倭军也非悉数弱旅,不可轻敌,暂先试探一轮!”梅倩并未采纳谢垣的建议,不无谨慎道,“吹号传令,放弃凿穿战术,改为侧翼弓袭,箭阵侍候!”

根据倭军表现出的精锐程度与装备水平,凿穿一个千人圆阵可以,凿穿三个圆阵,血旗骑军就将伤亡惨重,且敌方上万主力如今就在七八里之后,在其赶来之前,想要追砍全歼对面倭军几乎不可能。血拼伤亡却不能纵情扩大战果,梅倩可不是刘灵,自不愿这般打仗。

“哇,汉军装备太过奢侈,真是太奢侈啦,若我麾下精锐也能如此,定然天下无敌!至少,今日得给随身亲兵都配上!”倭军中阵,袁倪荼目光湛湛,放声狂叫道,“儿郎们,打起精神,但若夺下敌方兵甲,必有重赏!”

随着袁倪荼的喝喊,倭兵们的眼中逐渐露出狼性的贪婪。瞧瞧人家血旗军,高头大马不说,可那些太阳下亮闪闪直晃人眼的明光铠,就太过分了,镔铁好钢咱刀刃上都用不上,怎的被汉人直接披到身上,相比自家的竹甲竹牌,太寒碜人了,这等差距,叫人家咋能不抢啊?

“嘟嘟嘟...”且不说双方兵将各有心思,随着进攻的号角吹响,血旗骑军马速更增,犹如一支利剑,直刺倭方前军圆阵。

“持枪站好,后退擅动者斩!再密些,夹紧些!”倭兵军阵也不敢再移动,一应军官上蹿下跳,嘶声喝令道,“弓箭手,搭弓上箭,预备!”

“咻咻咻...”“噗噗噗...”随着血旗骑军靠近百丈,最先的就是一拨踏张弩。远在一箭之外便已发射,压根不给倭兵还手机会,完全不讲理!

可怜倭军的竹盾竹甲,在踏张弩下如同纸糊一般。近千血旗轻骑,每伍配一具踏张弩,两百支劲弩又狠又急,飞蝗也似落入倭兵圆阵,立马飙起片片鲜血,带走条条性命。只是,这般打击之下,这股倭兵并未如同血旗军以往的夷兵对手一般阵型大乱,伤亡者很快便被替换,阵型有所缩小,防守却依旧严密。

“嗖嗖嗖...”距离再近,血旗骑军擦着一箭之距来了个游龙转身,利用马力加成,将一波波箭雨送到倭兵头上。当然,倭兵也没客气,在其前军统将的狼嚎声中,展开了弓箭反击。一时间,箭雨漫天,锐啸横空,伴以双方士族不时的闷哼惨叫与栽倒落马。

双方展开远程角力,千人对千人,血旗骑军占据显著优势。强弓射程、马力加成、铠甲防护、以动射静,这些装备与战术上的便宜毋庸置疑。然而,优势再多,得势不得分也属惘然,只因对抗力道更弱的羽箭,倭军的竹盾足够有效,而其兵将的处乱不惊,也令盾阵足够的严密,真正堪称乌龟阵!

“将军,这一轮弓弩骑射下来,敌军倒下的不到两百,且多还是靠的踏张弩。如此下去,敌方主力到来之前,我等绝难击溃这股敌军。要不,还是强凸!”骑军绕转调整之际,谢垣再度凑近梅倩,不无沮丧道,战果显然远低于他的预期。

“你且仔细听听,这等伤亡,若是换了马韩军抑或之前对马一战中的倭军,势必惨嚎连连,这股倭军却多闷哼呻吟而已!敌方显是不乏浴血,可称强兵!”对于首轮试探结果,梅倩同样面显怏怏,摇头叹道,“我等目标仅是牵制敌军救援宁海城,非必要无需血拼!且其后方便有大军,还是莫要肉搏纠缠的好,仅用强弩远程骚扰吧!”

“快!快!快!趁着敌军调整,赶快靠拢!”同一时刻,袁倪荼嘶声怒吼,“儿郎们,聚集一处,敌骑再敢过来,可劲射箭,我三千大军,不信射不翻他们汉人!”

要说血旗骑军一方觉得郁闷,倭兵一方尤其袁倪荼则是觉得悲愤莫名了。一轮试探下来,己方中箭伤亡两百多,对方不过五十,坠马者更仅仅二十左右。至于之前臆想的抢夺汉军装备,那更是连个毛都没机会摸到,还差几十丈远呢!

“咻咻咻...”血旗军转了个圈,复又冲杀过来,这次目标是袁倪荼所在的中军,开头的仍是一拨强弩,免不了又是上百倭兵的血溅五步。

“儿郎们,搭弓上箭!预备...”倭军阵中,此起彼伏的喝喊响彻旷野,其中袁倪荼的狼嚎最为震天。

然而,预备注定落空,就当倭军上下攒着劲等待弓箭对射之际,血旗骑军却不玩羽箭对射了,而是兵分三路,绕着三千倭军各自为战,远远的只玩踏张弩一项!

“卧槽!太卑鄙了!有种过来与我大倭勇士放单啊!”自诩悍将的袁倪荼仰天悲吼,怎奈他的挑衅仅能引发血旗军兵们的嗤笑。

无奈之下,这位倭军悍将除了寻机加紧前中后三军靠拢,也就只能加强盾阵,尤其是自身的安全防护了。至于行军救援,与其龟速前进,还是等主力所携的那些床弩到来,赶走这些牛虻再说吧...

“岂曰无衣?与子同袍。修我戈矛,与子同仇!岂曰无衣?与子同泽。修我矛戟,与子偕作!岂曰无衣?与子同裳。修我甲兵,与子偕行...”此刻,古朴而激昂的故秦歌谣《泰风.无衣》,已然响彻宁海城西门,继而是东门、北门以至南门。

伴着整齐的步伐声推进,歌声荡漾在整个宁海城,雄浑有力,慷慨激昂,可在倭人百姓们听来,却如狼嚎鬼哭。窗格门缝之后,一双双惊疑畏惧的眼睛,瞅见了众军簇拥中的一彪人马,映衬于一面猎猎血旗,血底之上是刀盾相交的图案,代表着血旗军最老的班底血旗步营。

“宁海百姓听了,我血旗军乃大晋王师,此行仅为征讨不臣,与寻常百姓无关,还望紧闭房门,非传唤不得上街,不得勾连,不得喧闹...”终于,鬼哭狼嚎换成了鸣锣通传,倭语的喝喊传遍大街小巷。而一彪信骑,也急急南奔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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