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零七回 临了一击

“隆隆隆...”“咻咻咻...”“噗噗噗...”旷野之上,梅倩所部的血旗骑军保持与倭军的百丈之距,或往复奔驰,或悠然歇马,不时施放出强劲的踏张弩矢,非但掠夺着倭兵的性命,也将袁倪荼的三千倭军袭扰得寸步难行。

而在这种无休止的单方面射杀间,这股倭兵们的斗志,以及本就不多的体力,也在一点点的消磨殆尽,仅余为了存续而做的苦苦挣扎。倒是他们的盾阵,因为越来越多倭兵的丧生,人均得以加厚,令得踏张弩矢的射杀效果逐轮下降。

“哒哒哒...”终于,在袁倪荼被骚扰得痛不欲生之际,东北方向传来马蹄声,却是一小队来自宁海城方向的血旗信骑。稍微猜猜,便知血旗军已然夺取了宁海城,这是叫骑兵们回程吃午饭了。坦白说,这一刻袁倪荼与一众倭兵的心情都颇为复杂,委实不知自己该为即将解脱骚扰而开心,还是该为宁海城的失手而伤心。

“咻咻咻...”怎奈,或是觉得今日的战果极不满意,血旗骑军并未立即撤离,依旧重复着逼近射弩、转身上弩再逼近射弩的无耻勾当,直令倭兵上下满满的仅余伤心。

终于,当袁倪荼已然痛失五六百麾下的时候,山田沐带着倭军主力赶了上来,随来的还有大军辎重中的床弩,哪怕落后,却已有了对于踏张弩的还手之力,这才迫得血旗骑军呼啸而去。只是,长松口气的袁倪荼愕然发现,重新集结的血旗骑军仍未就此向着东北离去,而是反向扑往了倭军主力。

“将军,咱们会不会太嚣张了?那可是一万多人!”骑军阵中,跟着梅倩的令旗所指,谢垣不无惊诧道。

“哼,刚才还牛气哄哄,这会儿却是胆怯了?想来连你都没打算前去攻击,倭人更没打算吧。”梅倩眼含笑意,沉声答道,“本将倒要看看,倭军是否皆如其三千前锋一般精锐悍勇,若能杀杀其威风自然更好,左右他们总计也就十数匹装饰用的战马,根本无法奈何我等。”

必须说,知晓血旗骑军在前袭扰,山田沐虽然急于增援袁倪荼所部,还是做了迎战血旗骑军的充分准备,至少已然架上了床弩,更是以之为中心,摆出了行军与作战兼备的九宫鱼鳞方阵。同样必须说,不谙骑战的倭军上下,皆因兵力悬殊而有所骄怠,真就没谁以为千余敌军不是立马逃离,而是直袭主力。

所以,当血旗骑军犹如一支利剑,从二里之外蓦然直刺倭方左前方阵的时候,倭方主力大军有了片刻呆愣,以及片刻惊乱,山田沐亦然。

“汉人也太嚣张了,千人骑军就敢杀往我上万主力,本将的刀枪不厉乎?”终归经验丰富,山田沐惊恼交加顷刻,旋即大吼道:“枪盾严阵,弓手预备,就地迎战!快...”

“直娘贼,干翻那帮嚣张的汉人!持枪站好,后退擅动者斩!再密些,夹紧些...弓箭手,搭弓上箭,快...床弩,速速上弦...”倭军大阵,一应军将忙也跟着上蹿下跳,嘶声喝令,可相比之前袁倪荼所部的反应,明显慢了半拍,略显措手不及。

“咻咻咻...”“噗噗噗...”随着血旗骑军靠近百丈,最先的就是一拨踏张弩。两百支劲弩又狠又急,飞蝗也似落入倭军左前兵阵,轻松穿透竹盾竹甲,飙起片片鲜血,更令这股倭军愈加惊乱,本未严密的盾阵防守急切间却是更难完善。

“咻咻咻...”八十丈,倭军中央的床弩总算发威,对血旗骑兵可谓射中必倒,只是,倭军总计也就数十床弩,还是落后的单发,急切间调往这个方向的不及半数,再考虑以静射动的射偏,最终也紧造成十数倒毙而已,绝对的风声大雨点小。

“嗖嗖嗖...”距离再近,血旗骑军擦着一箭之距游龙转身,带着马力加成的箭雨直扑倭军左前角的那股方阵。倭兵同样展开弓箭反击,但也仅这一小方阵的千多倭兵拥有射程,且不具备马力加成,颇属强弩之末。

“噗噗噗...”箭雨漫天,锐啸横空,伴以双方士卒不时的闷哼惨叫与栽倒落马。只是,颇有些措手不及的这股倭军,不论是反击力度还是防守严密度,都远不及袁倪荼所部之前的表现。待到血旗骑军纵马远离,原地留下的竟有四百多人的伤亡,反观血旗骑军,算上床弩打击,伤亡依旧轻微,仅与袁倪荼所部前军造成的相当。

“哈哈,将军,这一拨打得好啊,战果是之前那一拨的两倍。这一下,我骑军千人,面对万五敌军,却以百人伤亡换其千人伤亡,咱右军骑曲的战绩,可就不亚苍狼骑啦!”骑军阵中,谢垣催马凑近梅倩,一脸舒爽道,“将军,如今也算大功告成了,咱们回城吗?”

“直娘贼,瞧你那点德性,这点收获就满意了?”梅倩却是横了谢垣一眼,不无教训道,“胡骑对付汉家步军,无不在袭扰之后,择机一剑封喉。我血旗骑军对上倭军,单弓弩一项,优势便远胜胡骑,今日不来一次破阵,震慑敌胆,岂可轻易离去?”

“将,将军?您,您不是现在还要来上一次凿穿吧?”谢垣张大了嘴,一是惊讶于梅倩的想法,二是惊讶于梅倩的爆粗口。

“哼,胆怯了?想来连你都没打算前去破阵,倭人更没打算吧。”梅倩凝眉眺望袁倪荼所部,淡淡答道,“倭军前锋本即疲军,被我等屡屡强弩袭扰,已然斗志颓废,加之主力大军抵达,情绪放松,反倒去了唯一可取的垂死争斗之心,正是旧力散去新力未生的虚脱,我军正该乘其懈怠,猝然破阵!”

挺有道理的样子诶!谢垣拍拍脑门,半懂不懂,却是大声请命道:“那便由末将亲任箭头吧...”

血旗一方尤嫌不足,拥兵过万的倭军一方已然气炸了肺,九宫大阵中央,数名倭将向着山田沐请命道:“将军,汉骑太过嚣张,末将愿帅本部勇士前去叫阵,只要对方胆敢应战,定然杀他们一个片甲不留!”

“唉,敌方奸猾,只会利用劲弩骚扰,若愿对战何必等到现在?”山田沐白了这干倭将一眼,一脸阴沉道,“传令下去,大军收缩前进,袁倪荼所部缓缓后退,待得全军聚集一处,敌军自退!”

“咻咻咻...”血旗骑军略微调整,继而转向,切入倭军主力与袁倪荼所部三千前锋军之间,用踏张弩再度袭扰了一次袁倪荼后军。其游龙戏水的风骚,直看得倭军上下牙根都疼。

“苍蝇!有种尔等今日就别走,我大倭雄狮会合后也别走!”袁倪荼悲愤爆喝,彻底喊出了倭军上下的心声。怎奈愤怒杀不死人,他们所能做的,除了全军会合,依旧只能是期盼瘟神们赶快滚蛋。

哒哒哒...在倭军上下的厌恶与期盼中,瘟神们东北而走,甚至越过了袁倪荼的前锋军,怎奈不待倭军上下长舒口气,瘟神们却又调头而回,这次选择斜向逼近了袁倪荼的前军圆阵。

“卧槽!混账!直娘贼!还有完没完啦!”袁倪荼都快腻歪疯了,只得再度喝令道,“儿郎们,快举盾,再挺过这一次!汉人是秋天的蚂蚱,蹦不了多久了!”

“咻咻咻...”血旗骑军开头招呼的依旧是令人憋屈的踏张弩矢,倭兵们勉强聚起最后的力气结盾抵挡。然后,砰砰声起,伴以些许飙血痛叫,再然后,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倭兵们下意识的舒了口气,下意识的放下两层竹盾,下意识的就欲开口咒骂血旗骑军只敢骚扰不敢肉搏,毕竟,之前已有了太多次的类似经历。

然而,令袁倪荼所部前锋军兵们大脑荡击的是,血旗骑军这次并未掉头远走,而是继续逼近,且马速渐增,在时隔半个时辰之后,在大家都等着收工吃午饭的时候,竟然再度逼近了弓箭射距。还好,袁倪荼的惊呼提醒了一众倭兵:“快举盾,快举盾!还有,搭弓上箭,搭弓上箭啊!”

“嗖嗖嗖...”就在倭兵们反应过来,颇为手忙脚乱的举盾搭弓之际,血旗骑军已然冲入一箭之地,上千羽箭则已凌空飞来。得,象征性射出一箭,倭兵们复又躲入盾下,至于方向与力道,猝然间也就莫要讲究了,左右这场战斗就要结束,可不能倒在胜利前夕。

“笃笃笃笃...”好易通雨打芭蕉,伴以些许飙血痛哼,死道友不死贫道的倭兵们刚刚松了半口气,忽然再觉不对,因为大地的震动愈加剧烈,而非马蹄声的渐渐远去。也是此时,袁倪荼明显惊惶的怒吼响起:“枪阵!快!枪阵!敌骑冲过来啦!”

当一位用餐者坐下准备吃晚饭的时候,筷子忽然滚下桌子,他或能及时伸手抓住筷子;但若此时,筷子带动窝头也滚了,他还能及时接住窝头吗?好吧,一名身手敏捷的汉子或能伸出另一只手按住窝头。然而,倘若这时候,不小心动了桌子,连饭碗都滚了,他还能及时反应过来扶住碗吗?想来此时该用餐者当是心绪恶劣,脑袋发懵,甚至起了摔筷子走人,以免弄脏衣服的心思了吧!

倘若血旗骑军甫一交战便行冲锋破阵,为了生存的倭兵们,即便跑了十余里很累,也会顶住弓弩,架起枪盾阵奋力一搏。但这一刻,精疲力竭,援军抵达,劫后余生,只待收工的倭兵们,面对血旗骑军猝然将蜻蜓点水变为雷霆一击,面对从未亲身经历过的奔马扑面,恰似那位倒霉用餐者一般,脑袋发懵,反应不及,甚至有了走人的心思,须知大军的庇护已然就在一里之后了。

“咻咻咻...”倭兵们犹在克服心理落差,一片慌乱的组建枪盾阵之际,血旗骑军的投枪已然杀到,成了压倒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

“噗噗噗...”借着马力,成百上千杆锐利投枪,犹如死神的亲吻,穿透竹盾,穿透竹甲,穿透身体,也彻底穿透了前锋倭兵们最后的心理防线!鲜血飚飞间,心里崩溃的倭兵们自此崩散了枪盾阵,如此以步克骑,顿成没牙的老虎,待宰的羔羊!

“砰砰砰...”“噗噗噗...”“嗖嗖嗖...”“啊啊啊...”蹄如奔雷,骑如怒龙,血旗骑军像似决堤的洪水,一举冲入几无抵抗之力的倭兵群中,马刀撩斩,铁蹄撞踏,更有那些开着小灶的女亲兵,人手一把连弩,置身骑阵中部,可劲的射啊射,直叫那些从未享受过这等打击烈度的倭兵,除了惨嚎倒毙,就是转身逃窜。

“逃啊!快逃...”这一刻,为了生存的倭兵们再无死战之心,尖叫着转身而逃。什么北荒军的荣耀,那是对蛮人们讲的,对待汉人骑兵,既然事实已经证明了别个的强大,荣耀可就远没保命重要了。逢弱如狼,逢强如狗,倭人的天性在此刻展示得淋漓尽致。

铁骑在突进,杀戮在延续,倭兵在溃逃。必须说明的是,血旗军选择的凿穿方向,可是正对袁倪荼所部前中后三个圆阵的中线,基本也是山田沐大军所在方向。于是,前阵的溃兵自然成为被驱赶的羊群,回身冲往中军圆阵,从而成为血旗骑军的免费打手,替血旗骑军先一步冲垮了中军那本也不稳的军阵。

不是咱看不明白,实在是战局变化太快!前锋军主将袁倪荼本也是等着收工吃饭的,不想汉人骑军临了竟然来了次绝命突击,没几个眨眼的功夫,他那辛苦坚持大半时辰的三军阵型便即告破,茫然片刻,他挥刀劈翻了一名逃兵,仰天怒吼道:“不许逃!我大倭勇士死不旋踵!我北荒军...”

“咻咻咻...”“嗖嗖嗖...”“嗖嗖嗖...”袁倪荼的嘶吼很快便戛然而止,只因他的表现太过抢眼,引来了太多投枪和连弩的关注,以至于谢垣冲至其面前狰狞挥刀的时候,袁倪荼已经怆然倒地,连带他那些忠心亲兵也葬身于此。

“逃啊!主将都挂啦!快逃...”袁倪荼的身死令倭兵的哭嚎逃窜愈成气候,后军圆阵顺理成章的也被溃兵冲破。一应溃兵在血旗骑军的追砍驱逐下,争先恐后的冲往了山田沐大军的温暖怀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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