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吃?”那就只好饿着了。
“陶采”一手将那独目鱼丢在了地上,自顾自的躺倒在泥床上,合眼睡觉。他躺下时,手一掀,泥床上的细软泥土,就如同被子一般,盖在了他的身上。
柳孤雨看的呆了,心道:这老家伙还真有两把刷子。
真在想这位新师傅到底是怎么做成的这事,就听见肚子里又咕咕叫唤了几声。柳孤雨摸摸肚子,看看地上的独目鱼,十分的纠结,吃还是不吃,这是个问题,而且是个大问题。
终究,柳孤雨还是忍不住肚子饥饿的诱惑,伸手去地上拿那条独目鱼,但是就在他的手碰上独目鱼的一刹那,独目鱼突然的变成了独目爬虫。柳孤雨惊的往后跌倒,缩在了角落里。
他在心里对这独目爬虫有种阴影,全然忘记了自己如今已经有些法力和武力,完全不必怕这样一只小小的爬虫。
柳孤雨这里恐惧的往后缩,睡在泥床上背对着柳孤雨呼呼大睡的“陶采”却睁开一只眼,但是并未回头去看,只是瞟眼往穹顶的流水镜中看去,看见柳孤雨的狼狈摸样,微微一笑,继续闭眼睡觉。
柳孤雨越是做出害怕的摸样,那只独目爬虫越是凶悍,而且似乎比当初进入闭幽*洞的那些爬虫,都要厉害的多。
柳孤雨往后缩,它反而往前逼迫,仿佛不是柳孤雨要吃了它,而是它要吃了柳孤雨。
柳孤雨看那独目爬虫逼了上来,他还想后退,但是这地底深洞并不大,只比他自己在桃木洞住的房洞要大一点点,中间是那“陶采”的泥床,周围能落脚的地方,已经不多,故而无处可退。
柳孤雨退无可退,只好沿着洞壁,往侧方退走。而那独目爬虫越加起劲,跟着柳孤雨就追了上来,一边追,一边还从两腮撑起些膜片,从膜片中发出嘶嘶之声,就如同毒蛇吐信的声音一样。
柳孤雨见此情形,愈加害怕,于是加紧脚步,绕着泥床躲那独目爬虫。他跑的越快,那独目爬虫也追的越快。
柳孤雨被追的难受,就跑的更快。
一人一爬虫,在这不大的洞中,绕着泥床开始了一场追逐赛。
柳孤雨原本肚中饥饿,便没太大力气,这回又拼命奔跑了一阵,跑了三十多圈,那爬虫还是精神抖擞的跟在后头。
人在持续的被胁迫的情况下,往往会显得十分烦躁。
柳孤雨此刻就是如此。饥饿和恐惧双重压迫之下,柳孤雨居然有些恼怒起来。
人一恼怒,胆气便十分的壮实。
他非常生气。气恼怎么这么一只小小的爬虫也敢欺负您自己,自己实在太过窝囊了。他想到:当初在闭幽*洞他和白毛石猿两个一起对付那么多独目鱼虫,也就那样,今日怎么一只小小鱼虫,就将自己给吓住了。
柳孤雨想到这里,更加血气往上冲,突然就停下了脚步,猛一转身,一脚就踩了过去。
那独目虫鱼也是晦气。柳孤雨这一脚夹杂了满腔怒火,而这怒火,却又将他体内的妖丹真气给引动了。故而那妖丹真气也溢出不少,跟着柳孤雨那一脚,一起发了出去。
可怜独目鱼虫被这一脚踩成了肉泥。
柳孤雨还不解恨,又使劲跺了几脚,这才停了,跌坐在地上喘着粗气,没吃东西,又消耗了巨大体力,这回真的双脚发软,站不起来。
就在这时,泥床上的“陶采”似笑非笑的道:“你既然不喜欢生吞独目鱼,那现在你弄成了肉饼,可以吃了吧?”
柳孤雨听这口气,似乎在嘲笑他,故而并不搭理。
“陶采”看他没什么反应,笑道:“怎么,还不敢吃,真是个胆小的徒弟,太没用了。这都不敢吃,以后能成什么大事。”
柳孤雨原本被那独目鱼虫追的冒火,刚刚发泄了出来,这火气还没尽数消除,被“陶采”一句话,又勾起满腔的怒火,他猛地站立起身,但是起的太猛,头顶一阵晕眩,没有起来,但是口中却道,“谁不敢吃了,我这就吃给你看。”
他一来是气的晕了,二来是饿的糊涂了,故而这回再也不顾及什么爬虫不爬虫,冲上去,将地上那团肉泥,三下五除二,塞进了嘴里,嚼了嚼,吞咽下去。
许是太久没吃东西,他觉得这独目虫鱼的肉,居然甘甜适口,吃的齿有余香,只是似乎对于饿急了的柳孤雨而言,这点肉,似乎还不够。
意犹未尽的柳孤雨心中想再吃些,但是口里却不好这么说,只得拐弯抹角的道:“你看,如何?我吃了吧,就算再来五条,我也敢吃。”
“陶采”听了哈哈大笑,“我看你不是敢吃,是吃上瘾了吧,那就成全你。”
说罢,“陶采”手往空中一招,果然又有五条独目鱼从流水穹顶掉了下来。
这回柳孤雨也不股许多,趁着独目鱼还没变成独目爬虫之际,将那独目鱼尽数吃个赶紧。这回总算吃的饱了,柳孤雨打着饱嗝,剔着牙,盘腿坐在地上,喃喃的道:“这味道,还不错。”
“陶采”嗤笑一声,不再说话。
柳孤雨也觉得自己吃饱了,睡意便侵袭了过来。他原本昏聩不算休息,这回他靠在洞壁角落里,合上双眼,也跟着睡了过去。
也不知睡了多久,等柳孤雨醒来之时,那“陶采”早已经醒了,但是并未下床,而是坐在泥床上打坐。
柳孤雨看人家正在练功,觉得不便打扰,于是也自顾自的炼起气来。这回同样是在他身体里玩了一次老鹰抓小鸡的游戏,那股妖丹真气首先从丹田冲出来游走四肢百骸,而后那股莫名巨大的真气,发出触手,将妖丹真气给抓了回去。于此同时,柳孤雨的练气便也宣告完成。
柳孤雨明显觉得那两股妖丹之气不受其他影响之时,便在茁壮成长,但是那股巨大的真元一冲出来,妖丹真气便被打散,而后收纳入丹田之中。再重新聚拢。
柳孤雨练气完毕之后,打开双眼再看时,“陶采”也修炼完毕,坐在泥床前,笑嘻嘻的看着柳孤雨。
柳孤雨被他看的习惯了,并不以为意。站起身舒展舒展筋骨,绕着泥床转了几圈,突然肚子里闹腾起来,这回不是真气在闹腾,而是肚中难受,想要出恭。
他左看右看,这地方实在是太小,也没看出来那“陶采”是在哪里方便的。他实在憋屈不住,随便找了个角落,就要方便。
“陶采”拦住了他,领着他去到掉下来的地道处,沿着斜坡往上爬了一段,来到一个下滑地道侧上方的小岩洞口,那小岩洞里头下部有条裂缝,裂缝下也听见有潺潺的水声。“陶采”往那岩洞里一指,便转身离去。柳孤雨看的明白,“陶采”八成就是在那裂缝处方便。入乡随俗,于是便在岩洞中解放了肚子。
等到回到地洞之中时,柳孤雨又饿了起来,“陶采”照样帮他弄了几条独目鱼来,这回柳孤雨也不客气,有多少吃多少,照单全收。
吃完了,抹抹嘴,还找“陶采”要水喝。“陶采”骂了他几句没用的话,最后还是帮他弄了些水来。给他喝了。
柳孤雨吃饱喝足,睡眠也够了,摸摸身上伤势也无大碍了,于是开始琢磨怎么从这里出去。正瞎琢磨,那“陶采”突然发问。
“你觉得这独目鱼好吃么?”
柳孤雨想也不想,“好吃。”
“陶采”又问,“那独目爬虫恶心么?”
柳孤雨也没有多想,头也没抬,直接答道:“恶心的很。”
“陶采”接着问,“这么恶心的东西,为什么会那么好吃?”
柳孤雨张了张口,却打不出来。
“陶采”笑了笑,道:“怎么,答不出来了?”
柳孤雨不服,但是确实没想过这样的问题,他只顾着吃的开心,拿想过这样的多余问题。于是闭口不答。
“陶采”摇了摇头,道:“呵呵,你说这说明了什么道理呢?”
柳孤雨听他这么一说,觉得他定然有话要讲,而且他这几句话,环环相扣,因果合适,看来这会子他没疯,那到要听听他有什么高见要说,说不定能从他的话中,找出如何从这地洞中出去的法子。
想到这,柳孤雨露出了少有的笑容,“师傅,有话就直说么,干什么绕这么大个弯弯绕,徒弟我洗耳恭听就是。”
“陶采”点点头,“好,为师就先给你上一课。这独目爬虫,貌似恶心,但是内里的肉,却鲜美香甜,十分可口。是上好的食材。这说明,人不可貌相,海水不可斗量。”
柳孤雨听了这话,更加确定有戏,眼珠子滴溜溜一转,道:“这我知道,那又如何。”
“陶采”冷笑了两声,道:“这就是说,你看到的我,并不是你想象中的我,而你看到的桃木真人,也并不是你想想中的桃木真人。”
柳孤雨听到这句,心中彻底失望,“看来还是疯魔了,不然怎么又说起这种糊涂话来。他也懒得辩驳,就继续听这位新师傅胡说八道。
“陶采”继续说道,“而且,就算是你自己,也恐怕不是你想象中的自己。”
这句话一出口,柳孤雨突然心中一惊:这话居然说到了我自己,倒是奇怪了。也不知这话到底是疯话,还是暗示了什么,到很值得玩味。不知道这老头子后面又要说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