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远帝听了,不禁懊恼,是他自作多情了?燕女再也不像当年那样爱他了,她现在所做的一切都只是尽一个妃子该有的本分,如此讨好他,并不是她往日的作风。为什么要这样,是为了燕王?
方才他唤清贵妃的昵称,并不是因为他睡糊涂了,而是他刻意为之,他想从燕女的脸上看到别的表情,哪怕燕女忽然发脾气吃醋也好,都不要像她姐姐那样!然而却……呵,有时候他也觉得自己很可笑,已经是四十岁的人了,老大不小,却还奢望着能从燕女的脸上看到他们年轻时的影子,实在是有些可笑!
他扪心自问,一直觉得自己爱清贵妃比爱燕女更多,可是清贵妃死后,他也并没有想象中的痛苦,只是一下子觉得心里空荡荡的,身边没有燕女,也没有清贵妃,世间上就好像只剩下他一个人一样,当燕女重回他身边时,他承认,他确实是有种失而复得的感觉,就好像找回自己这辈子最珍贵的东西。可是燕女变了,变得冷淡,不再与以前一样了。
“陛下回宫休息吧。”贤妃说道。
宁远帝赫然站起,贤妃一愣,已经被他拉着手往殿外走去,莫公公见他们出来,欲要跟上,却发现自己居然撵不上陛下与娘娘的脚步,没过多久,陛下与娘娘就将他们这些宫人甩得老远。
瑶华宫内,一刚一柔两道身影在帐内交缠,除了男人的粗喘声却再也没有什么。
贤妃闭着眼默默承受着宁远帝的索取,她咬住下唇不愿发出任何声音,正如重回瑶华宫的那一晚,她也是这副模样。宁远帝气恼,看着她闭着双目的美丽脸庞,竟是与燕王出奇的相似,他很气愤,燕女还是不肯对他说吗?
贤妃感觉到身上的动作停了下来,而且久久未有声音,她忍不住睁开双目,却看到宁远帝目光灼灼的盯着她。
“皇上?”她唤道。
宁远帝凝望她许久,终于忍不住说出:“燕女,你老实告诉朕,燕王其实是你所出对么?”
贤妃身体一震,猛然推开他,“皇上在胡说什么?燕王怎么可能是我生的?他是姐姐所出,这是所有人都知道的事实!你这样说会伤了姐姐的心……”
看她手脚慌乱,宁远帝便知道自己猜的不错,于是转身下榻,拾起地上的龙袍朝殿门走去。
燕女一怔,忍不住唤道:“皇上!”
宁远帝在门前停了一会儿,背对着她,良久说道:“你什么时候跟朕说实话,朕再过来。”随后推门离去。
偌大的宫殿中只剩下贤妃一人,她捂着被子坐在床上,脑海中反复回想着宁远帝刚才的话,心中久久未能平静。
东宫。
听完宫女的汇报,皇后勃然大怒,一只上好的白玉双耳杯被她狠狠的摔在了地上,顿时四分五裂。
“你说什么?皇上又去那贱人宫里了?”
“是……”通报的小宫女怯怯回道,她是皇后安插在瑶华宫的眼线,虽然不能在贤妃身边伺候,但是平日打扫庭院时,宫里有谁来过她都是最清楚的。
“好、好啊!本宫回来的这几日,皇上都一直没有来过东宫,而那贱人才出冷宫不久,凭什么获得这样恩宠?哼,她不过是长了一张和燕清霓相似的脸,她以为皇上是真的宠爱她吗?她不过也是燕清霓那个贱人的替身而已!”皇后大怒,手臂一横,
猛然将妆奁上的胭脂扫落在地。
小宫女瑟了瑟脖子,生怕皇后会突然将怒气转接到她身上,就连鼻子被脂粉呛得想咳嗽也不敢动一下。
住在偏殿的阮雾汐闻声赶来,进门便见寝宫内飘着彩色的尘土,皇后与跪在地上的宫女都不断咳嗽着,她连忙命人打开窗户,却没有靠近她们,直到脂粉散去,她才上前跪下,“雾汐见过皇后娘娘。”
皇后感觉呼吸好受些了,才看了一眼跪在身前的女子,她抬手指了小宫女道:“下去!”
“是。”小宫女如释重负,即刻快步退出寝宫。
皇后对阮雾汐说道:“起来吧。”
“谢娘娘。”
阮雾汐之所以会出现在东宫,是因为这些天是西胡来使入宫朝拜的日子,宫内需得设宴款待,又因对方带了女眷过来,都是些年纪轻轻尚未出嫁的姑娘,所以阮子胥特意向宁远帝请旨,让自己的女儿入宫陪宴。而宁远帝之所以会同意他的提议,是因为考虑到公主们身份矜贵,陪宴实在是有失身份,倒不如让这些官家小姐代劳,她们对宴会的流程都十分熟悉,该做什么不该做什么,她们都清楚得很。
所以阮雾汐入宫陪宴,被皇后暂时安排在东宫留宿。
阮雾汐来到皇后身后,伸手替她捶肩,并一边问道:“娘娘,是谁惹您生气了?都说气多了会长皱纹,您可不能不开心呀!”
皇后一听,像是怕被阮雾汐说中似的,急忙找来铜镜照了照脸,好在脸蛋还是那么漂亮,她松了口气,暂时压抑下怒气,对阮雾汐道:“还不是瑶华宫里的那位!”
有些话她能与阮雾汐说,是因为她已经把阮雾汐当成了儿媳妇,也因为晋王在官场上还需要阮太师的帮忙,所以在一众官家小姐中,她对阮雾汐也算是比较宠爱的。
阮雾汐笑道:“原来是贤妃娘娘呀?皇后娘娘又何须与她置气?贤妃被关在冷宫里已经有二十年了,雾汐揣测,皇上之所以会把她放出来,多半是觉得亏欠清贵妃。”提到“清贵妃”,阮雾汐自然也清楚的瞧见皇后的柳眉皱起,于是又继续说道:“娘娘您想呀,一个女人被关在冷宫里二十年,那样的地方能把人养成什么样?即便贤妃当年再怎么娇俏可人,想必现在也已经是人老珠黄了,皇上就算是念旧,也出不了几日就会回到皇后娘娘身边了。”
听她如此说,皇后的心里也好受些了,虽然贤妃出冷宫以来她都没有去看望过,不过也和阮雾汐猜测的一样,那种地方出来的人,估计被折磨得只剩下皮包骨了。
“算了,不提那贱人的事,省得来气。”皇后拉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只凤头金钗把玩,一边说道:“这两日晋王告病在府里休养,你得空了就去看看他,西胡来使的事你也不必管太多,那群西胡蛮子老是盯着你瞧实在是不像话,你是晋王未来的王妃,随时都得保持庄重,万一在人前惹出了麻烦,丢的可不止是你们阮家的脸。”
阮雾汐听到皇后这样说,心里不禁有些得意,可见她还是有魅力能迷住那些男人的。不过最让她感到欣喜的还是皇后后面说的那句话,她代表的不止是阮家,还有晋王府。
“娘娘说的是,雾汐也两日没见着殿下了,很想念殿下,明个儿一早,雾汐便去晋王府看望殿下,也好替娘娘传达对殿下的关切之意。”
皇后莞尔,“太子十八岁受封,可惜自小就跟在皇上身边,算是在文华殿里养大的,与本宫也不太亲近,不像晋王小时候就在本宫身边腻歪着,虽然都是亲儿子,可终究还是晋王更体贴一些,这也是为何本宫疼爱晋王多过太子的原因。当年太子大婚,本宫没能亲自给他挑选太子倒也算不上是什么遗憾,但是晋王这里,本宫是千挑万选才选中了你,你可千万不能让本宫失望。”
阮雾汐眸光闪烁,心中是难以言喻的激动,“雾汐绝不会让娘娘失望的。”
翌日清晨,天上下着小雨,阮雾汐冒雨来到了晋王府。
晋王府守门的侍卫见到她来已是见怪不怪,立刻上前搀扶她下马车,也不用通报晋王,阮雾汐便能随意进入晋王府。管家亲自拿了竹伞出来迎接她,对于晋王府的下人来说,阮雾汐的身份就如王妃一样尊贵,这点是大家都默认的。
“殿下人呢?”阮雾汐站在正厅里,任由婢子拿着手帕擦去她裙上的尘土。
管家一愣,小声应道:“殿下在花园里赏雨……”
“那我现在便过去。”阮雾汐遣开婢子,自己就要往花园方向走去。
管家一听,吓了一跳,“啊?可是……”
“你这是做什么?”看着管家拦住她的去路,阮雾汐有些不悦,以往她来时,都不见有人敢如此大胆的对她!
“这个,那奴才说了,小姐可别生气!”管家不禁擦了擦汗,眼神闪烁。
“你说!”
“宋小姐也在花园里。”
“宋小姐?哪个宋小姐?”阮雾汐蹙眉,难怪管家吞吞吐吐的,原来府里来了一个女人。
“就是玄州知州宋玉川宋大人的女儿。”
玄州知州?阮雾汐回想了一下,眸子倏然睁大,“是那个女人!”不待管家多说,她便拿起伞匆匆往花园赶去。
哼,她还道是什么人呢?不就是上次在牡丹园里缠着晋王的那个贱人宋素心?好啊,居然还追到晋王府里了!好一个不要脸的女人!她倒要去会会她!
阮雾汐怒气冲冲的来到花园,刚入拱门,便隔着雨帘见到不远处的亭子里,一对男女身体紧密相依,而宋素心的手正抚摸着晋王的脸,那样的亲密的动作,除了她还没有别的女人能对晋王如此!阮雾汐不禁大怒,当即便闯进亭子里推开了宋素心。
“啊!”宋素心猝不及防,猛然摔在了地上。
如此粗鲁的举动让魏珅麟一愣,随即便是怒意上涌,可是待他看清了来人是阮雾汐,刚起了恼意又忍不住压了下去。
只见阮雾汐一身素白的裙衫上沾染了雨露,几缕发丝贴在她稚嫩的脸上,单薄的身故在寒凉的雨天中显得十分柔弱。魏珅麟是个男人,就算是见到素不相识的美丽姑娘也会产生怜惜之意,更何况是一心爱着他的阮雾汐?不顾雨天也要来他府中看望他,他自然忍不住要疼惜,可是见她推倒了宋家小姐,他还是不免责怨一声:“汐儿,你这是做什么?”
“殿下……”宋素心两眸含水,表情可怜又委屈,让人看了好不心疼。
而魏珅麟正要伸手扶她,却被阮雾汐插入中间将他们隔开。
“你给我闭嘴!”阮雾汐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宋素心,把宋素心吓了一跳,忍不住心道:这女人好恶毒!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