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亲,那皇上到底会怎么处置太子呢?他真的不会有事吗?”潮鸢并不笨,看着一脸沉着的父亲,想起和太子哥哥的旧日情份,禁不住眼中泪花闪烁,“父亲,太子的为人难道您不知道吗?这些所谓的罪行肯定是他人落井下石捏造的,皇上和您情谊深厚,您可不可以向皇上进言重新调查?”
嬴谨不语,从衣架上拿下了自己的白色大麾,怜惜的披在了宝贝女儿的身上,在宝扇充满哀求的目光注视下,最终长叹口气道:“好吧,明日我再去求求皇上吧。”皇家的事,本不是他能够插嘴的,何况今日在朝堂上群臣齐齐跪下为太子求情,皇上也丝毫不为所动,明日再去求情能够起到多大作用吗?然为了让宝扇安心,他也只好应了。
和定山王在书房说了这么久的话,潮鸢都把小雪苏给忘了,小家伙已经找过来了,一来就缠上了潮鸢撒娇道:“姐姐你说去拿点心我吃的,怎么不守诺言?”
“乖雪苏,姐姐和父亲有事才多说了会儿话,咱们这就去拿点心。”潮鸢宠爱的揉揉他的脑袋,然后牵着雪苏出了书房,身后传来了嬴谨严肃中又不失温柔的声音。
“这么晚了少吃点甜食,当心吃坏了肚子!”
“知道了父亲!”雪苏欢快的胡乱答应着,到了厨房,踩上了凳子从储物柜里精挑细选了一盒又一盒的点心,直到潮鸢连连叫停他才从凳子上爬下来,还很不满足的说道:“上次姐夫送的那种云片糕真好吃,姐姐我还要吃!”
潮鸢又好气又好笑的捏了捏他肥嘟嘟粉嫩嫩的脸颊没好气的说道:“吃这么多当心长胖了以后童儿不和你玩了!”
雪苏还真被她的话给吓到了,小手抠了半天小脑袋,突然眼睛一亮叫嚷道:“那还不容易,我以后也天天哄她吃点心,把她养得小猪一样胖,她也就不会嫌弃我了!姐姐,你说这个法子好不好?”
潮鸢顿时被他的智慧给折服了,撑起腰笑得肚子隐隐作痛方才渐渐停歇下,雪苏则好奇的看着她问道:“有那么好笑吗?难道是我的主意不好?”
“好好好,雪苏最聪明了,那我们就回房睡觉去吧!”
“记得云片糕姐姐!”
“知道了知道了!”
又是情绪起伏波动的一夜,第二日自然睡得很晚才起床,正逢上定山王下了早朝回来,看着定山王一脸的严肃和沉重,潮鸢内心十分忐忑:“怎么今日这么早下朝?”
嬴谨看了清瘦柔弱的宝扇一眼,有意隐瞒,却又知道宝扇心如明镜、聪慧过人,先吩咐了人去为宝扇准备早膳,才语气平缓的说道:“今日我和其他几位大人都为太子求情,皇上在堂上雷霆大怒、甩袖离去,所以才早早的下了朝。扇儿,你身子不好,又即将出嫁,还是保重自己的身子要紧,不要再烦恼太子的事情了,想必皇上早有决定,他的心意不是我等做臣子的可以揣度。”
经嬴谨提醒,潮鸢突然就想起了燕王。他最近颇得宁远帝宠爱,想必言语的分量和群臣又不一样了。然而在上林苑时他还提醒自己不要和太子走得太近,不知道他是否会帮助自己?
如此忧心忡忡的,潮鸢心潮难定。勉强的吃了些早膳后就写了信着嬴略送去燕王府,左等右等,到午时嬴略才回来告诉她,燕王不在府中,听府上的
人说大概是出城会友去了。
潮鸢听了心中有些不是滋味,不管怎么说都是血溶于水,太子落难,燕王却还有兴致出城会友?
“给我备车,我要去宗人府。”潮鸢说道。
“小姐——”嬴略面露难色,有些担忧的劝道,“这样恐怕有些不妥,王爷也不会同意的。”
嬴略的话将她点醒,这样贸然前去探监确实有些于理不合,何况她马上就要嫁入燕王府了,独身一人去看太子,定然会引人非议。然而,不去看望太子哥哥的话,她又于心不忍,到底该怎么样?
“备车。”最终,她还是幽幽的吐出了这个词,只因他是除了娘亲和太后之外,仍在怀念着自己的人。竹马绕青梅,岂忍轻相弃?
从宗人府探监回府,见仆人正牵过了白龙驹,猜想着定是燕王来了,一颗紧张了两天的心终于稍稍安定。
“府中可是来了客人?”潮鸢佯作漫不经心的随口问着丫鬟。
“正是呢小姐,燕王这会儿正和老爷在书房论事,老爷吩咐了叫人都不要打扰。”丫鬟答道。
自西川过后,以前八竿子也打不到一块儿的两人,关系好像越来越紧密了,凭潮鸢的直觉,恐怕不只是未来翁婿这层关系这么简单,他们似乎一起策划着什么。以前父亲也和她一样十分厌恶燕王,可照现在看来似乎对燕王这个女婿颇为满意,联想到父亲那些复杂的目光,以及夏猎那晚夜宴上父亲和燕王不约而同出声阻止自己饮酒的举动,潮鸢的心猛然一慌,脸也开始泛了红:难道他已经告诉了父亲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
想到父亲已经知道自己怀有身孕的事情,潮鸢就羞愧不已。
“小姐,您可是饿了?要不要若安为您准备点饭菜?”见县主又开始凝神深思,若安心疼不已。
“不用了若安,我不饿。”潮鸢淡淡说道。
“可是午膳你都没怎么进食啊——”若安说着,声音渐渐落了下去,因为燕王那英气挺拔的白色影子正在雕花窗边一闪而过,自己话音未落,就听到了燕王略带酸味的声音。
“你思忧成疾也就罢了,为什么要虐待我的孩子?”
燕王的脸色明显有些阴暗,嘴角却偏生扯出了一丝冷冷笑意,狭长凤眸中满是怨怪的情绪。
“孩子怀在我肚子里,我想要怎样便怎样,你管得着吗?”不知为何,一见到他潮鸢满腹的怨气就像是找到了发泄口一样倾泻而出;燕王嘴角笑意更深,却分明带着谐谑嘲弄的味道,她更觉像是有猫挠了心一样难受,“你若看不惯,找别人给你生孩子好了!”
燕王脸色蓦的一沉,一个眼神将暗暗担心的若安支走了,微微欠身,勾起了潮鸢弧线完美的小巧下巴,说道:“可我就偏喜欢折磨你、喜欢你给我生孩子——将来还要生好多好多!”
“你有病,把我当什么了!”潮鸢的脑海中不自觉的浮现出了母猪窝崽的景象,十分冒火的打开了他的手,抿着嘴别过脸去生闷气。
燕王直起身子看了她半晌,看她好像真的气急了,才在她身边坐下,轻轻搂住她的肩,柔声哄道:“这是怎么了你?不是你写信给我要见我吗,我这一来就摆脸色给我看,想是哪里得罪了你宝扇县主么?要是皇叔知道了还不找我拼命?”
一句话说的潮鸢忍不住的“噗哧”一笑,一推他,很是委屈的埋怨道:“明明是你话中带刺,怎么成了我摆脸色了?还有,不许开我父亲的玩笑!”
“好好好,我怎么敢开皇叔的玩笑,要是让他知道了我还能走出这定山王府吗?”燕王也跟着笑了。
“还要开玩笑!”潮鸢突然一手轻轻掐住了燕王的脖子,半笑半怒的威胁道,“别忘了你父皇才是掌控生杀予夺大权的人,以后不许拿我父亲寻开心!”
“做你们定山王府的女婿可真难,与其将来被你父亲杀死,不如现在掐死我好了,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啊!”燕王抱怨道,一脸的痞气,活像个贵气十足、英俊美貌的无赖!
“美得你!”潮鸢放了手,紧张了两日的心情突然之间就轻松了许多,微微倚靠在了他的胸前,感受着他温暖的体温,嗅着他身上淡淡的馨香,心中大定。
“说吧,为什么事情拉着一张脸,刚才进来还以为我们的宝扇县主进化成驴子了,受了些惊吓所以才言语有失——”燕王话未说完,就被潮鸢用力的一拧手臂,痛的他立刻打住。
“魏脩纶,你找死么?”
“呃——”
午后斜阳透过雕花镂窗,将星星点点的碎光洒落在了她天蓝色的罗裙上,仿佛蔚蓝色海洋上可爱的浪花朵朵,令人赏心悦目。
“脩纶——”她低低缱绻的唤道。
“嗯?”燕王轻轻挑眉。
“听说太子被关在宗人府了,你怎么看?”潮鸢试探性的问道。
燕王已经从云遥那里知道宝扇午时过后就去宗人府探过太子,便猜想宝扇急急写信要见自己必定是为了太子的事情,心中有些不乐,刚来就见宝扇为了太子的事情茶饭不思,还冲自己发脾气,好不容易哄好了她,一开口就提太子,他更是醋意翻涌,便语气不佳的沉声说道:“要说皇兄冤枉他也真是冤枉,不过要不是他平日太过纵容下人、对太子府的人疏于管教,又怎么会出这么多的纰漏?那个苏永淳可不是普通人,在天朝极富盛名,你可知道那些文人们的只要动动笔杆子,一个好生生的人也非被说的十恶不赦、罪该万死才肯罢休!”
“你说这么多,到底是个什么态度呢?”听出他语气当中暗含着太子咎由自取、无可挽回的意思,潮鸢不禁有些烦躁了。
“这就要看父皇的心情了,是你说的我父皇才是掌控生杀予夺大权的人,我又做不了主。”燕王语气淡淡的说道,好像太子是死是活都与他无关的感觉,潮鸢十分不适,不禁语出责备:“他到底是你的皇兄,你怎么这样一副事不关己的样子?”
“是呀,他是我的皇兄,又不是你的皇兄,你操心什么?”燕王笑着反问一句,脸上的痞笑很好的掩饰了他的醋意。
“你——”潮鸢顿时无言以对,愣了一愣方才冲口而出,“我一个外人都这么富有同情心,你这个血肉之亲心就被狗吃了吗?”
“可没见过这么热心的外人!”看她柳眉竖起、双目圆瞪的样子,燕王觉得十分可爱,继续的逗弄着她,这一逗,可把潮鸢的脾气给逗出来了:前世她一直安守本分、谦恭温顺,却还是要落得个悲惨的下场,所以再世为人,她必定要随心所愿,恣意自由的活一次。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