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吗?”燕王笑着反问一句,紧跟进去从后面抱住了潮鸢纤细柔软的腰肢,在她耳边低声说道,“我怎么觉着你和太子关系匪浅呢?你连怀有身孕的事情都告诉他了?”
“这个——还不是让他从外面听到了我和若安的对话,我无法抵赖、只好承认。我就奇怪了你们姓魏的怎么都喜欢听墙角呢?”被他戳穿,潮鸢不但毫无愧意,言辞之间颇为理直气壮。
“不管你有怎样的理由,记住一点就好:我不喜欢你和太子走得太近!”
燕王的声音明明非常温柔,可潮鸢还是嗅出了霸道而严肃的味道,心中又气又喜,脸上却是挂着不满不屑的神色:“你这可是奇怪了,我和什么人亲近难道还要经过你的同意么?”
“别人我不管,男人的话当然得经过我的同意!”
潮鸢顿觉非常好笑,果然是宁远帝的儿子,这爱吃干醋的性子也像极了他父皇,简直不可理喻!然而能够让他如此介意,潮鸢更觉着幸福,虽然嘴里满是不情愿的抗拒。
“那可不成,难不成连我父亲和雪苏都不能亲近么?”
燕王轻笑一声,笑意盈盈的俊颜光彩照人,惩罚性的轻轻咬了一口潮鸢柔软的小耳朵,低声耳语道:“你这是故意的!”
“我说的不对吗?是你自己太专制了!”
“不让你和太子他们太过亲近那是为你好,你这么聪明难道还不明白吗?”
自燕王口里说出的话,仿若不经意的一句带过,然而潮鸢还是感觉到了其中所含藏的分量。她明白燕王一直在韬光养晦、积蓄实力,恐怕不仅仅是想要当个人臣这么简单。虽然心中一直都有疑问,可潮鸢总也无法问出口,她害怕答案,太子哥哥是那么的温顺善良,在朝中势力连晋王都比不过,她真的不想要太子哥哥遭遇不幸。
然而皇室就是这么一个无情冷血的地方。
“然而不管将来发生什么,我都希望不要影响到你——我希望你和宝宝都健健康康的,你要记住,这是我最大的心愿!”
他的手缠着她的手交叠在还未隆起的小腹上,那里就住着他们爱情的结晶。潮鸢内心里突然漾起了难以褪去的感动情绪,帐外,恰传来了定山王的声音。
“扇儿,你可是睡了?”
潮鸢急忙收敛了情绪,故意含糊了声音应道:“正躺下了,父亲可是有什么事情么?”
“那你就好好休息吧,明日就回了!”
帐外恢复了安静,潮鸢也轻轻挣开了燕王的怀抱,催促着他早些回去歇息。
燕王委屈道:“这么狠心让为夫一人独寝?”
潮鸢受不了他堂堂燕王,明明那么一个铁血手腕的人还故作柔弱的样子,白他一眼:“这二十多年你还不是一样过来了?”
“过去没人陪伴也就算了,现在有侣为伴为什么还要忍受寂寞?”
那似真亦假的孤寂神情,让潮鸢心中一动,想起了燕王自小没了母亲,又和宁远帝关系疏远,立刻就心软了。
夜风低吟,月光涵沙。香露凝胭脂,明烛耀金枝。挥一首,含情诗。千丝万缕,诉不完此生不离。
第二日,金色巨龙般蜿蜒绵长的天家队伍开始下山,气势磅礴,壮观非凡!
自广煞林救驾之后,宁远帝对燕王
宠爱有加,加上在广煞林宁远帝和白虎搏斗时伤了筋骨,身子欠佳,更需要有人伴在身边。
所以回城这一路上潮鸢倒没怎么见到燕王的身影,反而是赫连漠和呼延香趁着定山王不在的当儿骑马上前来和她说了些话。
“我们明日就要离京了,恐怕看不到你着凤冠霞帔,步红妆十里的那一天了——”赫连漠那双如鹰的眸子里带着几分柔意,目光久久的凝结在潮鸢雪白完美的脸上,语气当中的深深眷恋,让潮鸢也随之黯然神伤。
“就不能等些日子再走吗?”潮鸢不舍的问道。回想起和他们在北境边疆的日子,至今回味无穷。此别过后,山长水远知何处?
“宝扇姐,我也很想要留下来呢!可是漠哥非要催我回去!”呼延香气鼓鼓的说着,眼中却分明是盈盈粉泪难收,“不过,我已经为你和燕王准备了贺礼,也不知你喜欢不喜欢?”
说着,呼延香从马背上卸下了那把问天剑,捧到了车窗边,对着略感惊愕的宝扇露出了一个调皮的笑容,见宝扇迟迟未接,径自往车窗里塞,一边说道:“你不喜欢也得收了!”
潮鸢只好将剑收了下来,看着笑得天真浪漫的呼延香,突然绽开了笑颜,转身从车内拿出了一个沉香木盒,递到了车窗外,对愣然不解的呼延香说道:“这个,就当是送给你和单于的成亲礼物了,不喜欢也得收着!”
赫连漠的神色蓦的一变,垂首不语。
“什么东西?”呼延香好奇的接过去,打开一看见是双龙夜明珠,顿时“哈哈”大笑起来。
“对了漠哥不也有礼物送给宝扇姐的吗?”
在她们的注视下,赫连漠勉强一笑,从囊中取出了一个金漆雕花的小巧锦盒,仅仅看一眼那精细完美的雕花,就可以想见那里面装着的物品一定价值连城!
“那可是十二蝶翼金钗?”呼延香忽然大惊的叫起来,瞪着潮鸢轻轻捻起的其中一支金钗,久久的移不开视线。不愧是西胡宫廷最著名的司珍,做出来的这十二支蝶翼金钗,可是吊足了后宫诸妃的胃口,倒不知赫连漠是如何得到的?
“希望你能够喜欢,祝你和燕王百年好合,我们会在遥远的西胡为你们祈祷。”脸上是温润如水的笑容,可是没有人知道赫连漠在这一刻悲伤至极。为了眼前这个女神般的女子,他放弃了王位,也害的单于病情加重、临死前都不愿见自己一面,可是最终他也只有远远的看着她、祝福她的份儿,这便是所谓的有缘无份吗?
“我非常喜欢,谢谢你!”潮鸢愉悦的应着。这一次见面,她觉得赫连漠比之以往性格似乎改变了不少,偶尔还透出一股子的悲伤,难道是因为没有继承王位?又或者是他对自己余情未了?
“不公平啊漠哥,这西胡最好的首饰你送给了宝扇姐,以后等我成亲的时候,你该送什么给我呢?”呼延香佯作不满的嚷嚷道,气呼呼的样子着实可爱。
“哪有你这样不害臊亲自要贺礼的?何况你要嫁的可是西胡最有钱有势的人,还需要向左贤王索要礼物吗?”潮鸢嘲笑道,目光无意扫到了赫连漠的脸上时,发现了他神色之中的异样,那种深蕴的悲和怜让她心中微微有了一丝的不安。
天家队伍已经进了城,惹来京城百姓们夹道围观,好不热闹。本来今日在皇宫里有宫宴的
,因坐了一天马车身子疲乏,潮鸢带着雪苏先行回府了。
惦记着要去为赫连漠和呼延香践行,第二日一早潮鸢就起了床,在若安和嬴略的陪同下匆匆赶往了事先约定好的如意楼,却只等来了一封书信。
“候馆梅残,溪桥柳细。草薰风暖摇征辔。离愁渐远渐无穷,迢迢不断如春水。寸寸柔肠,盈盈粉泪。楼高莫近危栏倚,平芜尽处是春山,行人更在春山外。”
一首写近离愁的《踏莎行》,看得潮鸢心中怅惘。丝毫没有注意到今日京城中的异象,怀揣着郁闷默默地回了定山王府后就一直待在房中,直到雪苏从学堂里回来缠着她玩闹了半日心情方才好些,不料去厨房为雪苏找食物、经过书房时,就无意中听到了父亲似乎正在和人谈论着“太子被废”的话语,遂又惊又恐的冲了进去向嬴谨追问着事情原委。
“父亲,我在外面听你说太子被废?这是为什么呢?刚刚才从上林苑回来一天,怎么就突然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
“扇儿,你怎么还没睡?我和你宋叔叔正在讨论一些朝堂上的事情,你不懂。”极少看到女儿这么莽撞失措的一面,嬴谨略微有些吃惊,但因着一直对她的溺爱,所以无论是语气还是神色都温和极了,丝毫都听不出一丝责备的意思。
潮鸢这才注意到书房中还有客人,便强压着心中的焦躁向宋玉川行了礼,才一脸央求的望着嬴谨道:“父亲——”
“时辰不早,下官就不打搅王爷与县主、先行告辞了!”宋玉川知趣的笑道。
“那咱们改日再谈吧,我送你!”略一沉吟,嬴谨说道。
“王爷留步!”
宋玉川走后,定山王才对潮鸢缓缓地道出了事情始末。
原来正在皇帝一行在上林苑狩猎时,太子府的仆人李甲在京城最富盛名的酒楼惠宾楼与一介书生发生冲突,大醉下失手将对方杀死,官兵来抓人时,李甲不仅不服,还仗着太子府的势,煽动太子府的小子们与官兵打斗起来,一干太子府的仆人最终还是被逮捕拘禁在刑部大牢。
本来这样一件事,太子虽有管教不力之过,但罪不至于被废除。只因为那被李甲杀死的书生是江南一带极富盛名的才子苏永淳,因受到礼部尚书的推荐应召来京上任,却不料还未就职就飞来横祸丢了性命。苏家世代书香门第,祖上五代为官、人才辈出,在江南甚至是整个天朝都享有声誉,因此“李甲借酒行凶案”才会惊动京城乃至整个天朝,事发后,更有密奏呈到圣上面前,举证太子“纵容”家仆敛财占地、欺压百姓,人证物证俱在,宁远帝勃然大怒,当即下旨废除太子,不顾众臣与皇子们的求情,查抄太子府,将太子关押在宗人府待审。
见潮鸢一听就露出了紧张担忧的神色,嬴谨立刻安抚她道:“太子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儿子,所谓虎毒不食子,皇上最终决议一日未下,说明事情也许并不会太糟,扇儿你要当心自己的身子,就不要来操心这些事情了。”宁远帝一向持政严谨,是个懂得权衡利弊的明主,这次若不严惩太子,难以安抚民心民怨,何况以宁远帝的个性也绝不会包庇纵容,所以太子这一次即使能够保住性命,太子之位肯定是保不住了。但嬴谨看得出宝扇对太子颇有好感,以宝扇的性子必然不会待着静候音讯,所以不得不这么安慰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