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屏,你这分明是在引诱他。”岳纤灵知道戚银屏对宫誉致做的事情之后,简直不敢相信,愕然的睁大眼睛。
戚银屏歪靠在一张软榻上,神情有些恹恹。她拉着宫誉致在阁楼顶上坐了几乎一整夜,直到黎明才主动放开他回来,一回来就受到了岳纤灵的追问。
回想起宫誉致这一夜一动不敢动的样子,戚银屏又笑了笑,懒洋洋抬头看一眼岳纤灵,似乎有些得意,“是又怎样?我没有耐性一直等他慢慢的想起来,我急着看他想起我的样子,我等不了了。”
门主一直不曾说话,只是听着两个弟子的说话,时而弯一弯嘴角。她也想起了一个人,年少时在她面前总是云淡风轻的样子,背后总是让她看出一些莫名其妙的惶急。她那时候只想着修炼,对这一切不屑一顾也不懂。后来……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她都不想去想那时候的事情,而他却总是出现在她身边,什么时候她回头都会看见他在那里。忽然之间,门主觉得有些想念。
戚银屏和宫誉致在一起待了一夜的事情没有刻意瞒着谁,明珠楼里多得是打抱不平的人,所以萤淑早早就听人说了这件事情,她正在戴一只晶莹剔透的耳坠,神情平淡的听完弟子忿忿和她说这件事情,然后淡淡的点头表示听见了。但是等到弟子走出去,她却狠狠把耳坠拽下来摔在地上,狠狠的踩了几脚。
“戚银屏欺人太甚!”狠狠的咬了咬嘴唇,萤淑直接冲去主楼。她是冥骨最小的弟子,一走进来就哭哭啼啼的对着冥骨。冥骨就看着她哭,神情莫测。
哭了一会儿,萤淑见冥骨一点儿没有理会自己的意思终于止住哭声,期期艾艾的望着冥骨,“师父,戚银屏太过分了,你帮我做主,她怎么能这么霸着师兄呢?”
冥骨看着她走进来,看着她啼哭,此时也听着她哭诉。他坐在软榻上十分平静,听完了萤淑的话就站起来,一步一步走到她面前。萤淑不明就里,抬着头茫然的看着冥骨。
“萤淑,你想得到什么就自己去争,我从来不给任何人做主。”冥骨伸手抬起她的脸,笑眯眯的说。
虽然名为师徒,但萤淑见到冥骨的时间其实十分少,也从未见过冥骨这么危险的样子,吓得呼吸都停了,一个字也不敢再说。好不容易等到冥骨松开手,她就立刻退后了一大步,低着头瑟瑟发抖。
“师父,是我错了,我不该为这么点儿小事情来打扰师父,我知道错了。”
冥骨似乎很满意她的态度,又往前走了一步,头温柔的落在她头顶上,“真是聪明的好孩子。”
从主楼走出来,沐浴在丰美灿烂的阳光底下,萤淑缓了好一会儿才觉得自己终于又活了过来,伸出手才发现自己的手竟然一直在发抖,凉得如同冻了很久的冰块。
看了很久,萤淑愤愤的捏紧拳头,直接提着裙摆走向宫誉致的阁楼。
阁楼的门意外的关着,还有两个弟子谨慎的守在门口。萤淑远远看见,
就皱起眉来,走上来劈头就问:“我师兄呢?”
两个守门的弟子互相看了看,有些不确定的犹豫,“大师兄说今日不见客,师姐还是先回去吧。”
萤淑好像被人狠狠挥了一巴掌,脸上又热又红,柳眉竖起,“不见客?我是客?”
现在明珠楼中没有人不知道宫誉致和萤淑的婚事,她这么说自然有足够的底气。可是两个弟子却油盐不进,只木讷的回答:“大师兄说谁也不见。”
萤淑气恨到极点,狠狠的瞪着阁楼的门,空有一身气力却无处发泄。她确实不敢怎么样,经过在主楼的事情,她已经有些明白自己的身份,其实在这里什么也不是,冥骨对她如何都是有缘由有目的的。
可是萤淑更不甘心走开,双方就这样僵持,余光却看见戚银屏从另一个方向慢悠悠的走了过来,显然也是来这座阁楼的。萤淑于是冷静下来,往旁边侧了侧身,冷眼看着戚银屏越走越近。她就是想看一看戚银屏走过来会怎样,宫誉致会不会见她。
戚银屏自然早就看见了管着的阁楼和门外的几个人。不过她一点儿反应也没有,依然走上来,直接问:“他让你们挡着我的?”
这句话问得……两个弟子面面相觑,又似是不经意的看了一眼萤淑,“大师兄吩咐不见人。”
听见这句话,萤淑心里多少好受了一些。她虽然没能进去,但戚银屏也不能进去。可是还没等她脸上缓和下来,就眼睁睁看着戚银屏直接越过两个弟子推开了阁楼的门走了进去。这一系列动作她做得十分流畅,行云流水一般。萤淑没有反应过来,两个小弟子也没有反应过来,眼睁睁看着她走了进去。
宫誉致只穿了一身单薄雪白的中衣,甚至连鞋也没穿站在地上,眼睛睁得大大的,他显然刚从睡榻上起身。戚银屏对他的样子视若无睹,“陪我出去走一走。”
说完,戚银屏根本不给他时间回绝,就抓起放在一边的外衣扔给他,然后拉着他直接从窗户走了出去。她的动作很快,等萤淑反应过来冲进阁楼的时候,已经人去楼空。
宫誉致赤着脚一路被戚银屏拉扯走出明珠楼,终于忍无可忍的甩开了她的手。戚银屏停下来看了一眼被他甩开的手,默默的站住,低眉顺首不言不语。
“我……我还没穿鞋。”宫誉致一肚子质问呵斥的话想说,可是看见戚银屏神情却说不出口,哽了半天就说了这么一句。
戚银屏就笑了,抬起头眉眼弯弯的看着他笑,像是冬日在骄阳底下融化的初雪,甜美又温柔。她手上就多了一双布鞋,走上来俯身放在宫誉致面前。
宫誉致根本反应不过来,就看着她在自己面前弯下身,披在背后的长发簌簌的落到前面,一如一条优美的瀑布。
“穿上吧。”直起身,戚银屏依然笑吟吟的看着他说。
他好不容易反应过来,使劲咳嗽了一声,穿上布鞋。鞋子不大不小刚刚好,就像是专门给他做的。
“本来想回去再给你的。”他忽然听见她这么说,抬起头却看着她笑着看过来,当下就低下头红了脸,他的识海又乱了。
“你要去哪儿?”经过这么一段插曲,宫誉致也说不出那些呵斥的话,自暴自弃的问。
戚银屏眨一眨眼,又走上来牵住他的手,靠着他的肩膀笑得温柔如水,“走吧,和我一起去城里看一看。”
靠着明珠楼最近的小城很小很小,全城几乎只有几条能够走下去的街。戚银屏一路牵住宫誉致的手,慢慢的走,指一指旁边的屋子,说笑几句,然后就去看宫誉致的脸。宫誉致也渐渐从最初紧绷到放松,无论她说什么都笑着点头。
萤淑看着无人的阁楼终于惶急起来,狠狠的砸了所有能砸的东西,不顾弟子的阻拦转身就走,直接冲进戚银屏客居的小楼。
门主和岳纤灵都在,看见萤淑这么冲撞进来也没说话。门主甚至连头都不抬一下,低着头像是假寐。萤淑笔直的站在门口,目光如炬,“你们蜃罗门就是这么教弟子的,我和师兄马上就要成亲了,戚银屏凭什么整日去缠着我师兄?”
岳纤灵噗嗤一声笑了出来,极尽优雅的坐在椅子上,明明视线比站着的萤淑矮很多,却像是居高临下,“你不去问你师兄,来这里问我?”
若是能找到人,萤淑再冲动也不会跑到这儿来。但她实在已经焦灼得失去了理智,恶狠狠瞪着岳纤灵,“我当然要问你,你们蜃罗门是怎么教导弟子的?”
“我宗门如何教导弟子是我宗门的事情。”岳纤灵不气不怒,只是看着萤淑好像在看一个笑话,“你跑到这儿来,莫不是找不到正主?不过……你师兄是谁,我只认识宫誉致,他是蜃罗门的弟子。”
岳纤灵这句话无异于又狠狠给了萤淑一巴掌,让她出现在这里显得极为可笑,萤淑终于恨毒了蜃罗门。她本来是来质问和发泄的,结果却没想到自己又被奚落了一顿。恶狠狠的瞪了岳纤灵一会儿,她转身而去。
小楼里采光很好,流金似的阳光照在地上,一直蔓延到门主足尖。她抬起头看着岳纤灵,“你理她做什么?”
岳纤灵神情淡漠,又带着一点儿明显的厌恶,“她不可能对这些事情一无所知,我厌恶她。”
走完小城里所有的街落,也没有用上太久时间。戚银屏在城门前停下,望着黝黑的城墙。宫誉致顺着她的视线,却没有看见任何特别的东西,“你在看什么?”
“哦,没看什么。”戚银屏转向他,“我在想你会不会与别人结成伴侣。”
宫誉致怔了一下,下意识的解释:“我和萤淑是师父之命……”
“我不想知道这些。”戚银屏语气有些冲的打断了他,脸上露出一些冷意,“你不能和她在一起。”
“为什么?”宫誉致并不觉得她冒犯自己,反而好奇的问。
戚银屏笑得有些恶意,抬起两人相牵的手,“你是我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