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儿!!”符思杬无法忍受亲眼目睹寒烟毙命的痛苦, 撕心裂肺的叫喊过后紧紧闭上了双眼。陷入黑暗的前一息,他的心中只有一个念头——同生共死。
“啊!”让符思杬痛彻心扉的呼痛声如预想般传来。依旧不敢张开眼睛的符思杬感觉到身前的寒烟向后退了几步,强忍着肋下的痛楚张开双臂, 将止不住脚步的寒烟抱在了怀中。入手的是大片的湿润, 符思杬先是心中一紧然后猛然觉得有些不对头。
他不是不知道阮勍手底下的厉害, 但是再怎么厉害也不至于把人打得浑身是血。毕竟掌法这个东西强调的是从内部伤人, 有时候内脏都碎成一团了, 外部也看不出什么。即便被震得溢血,那也应该是从嘴里,鼻子里, 耳朵里甚至是眼睛里这些七窍之处往外渗血,哪里听说过在腹部往外淌的?
升起一丝希望的符思杬这时似乎又听见地上有什么东西在滚动, 而怀里的寒烟出了不住的颤抖之外再没发出什么声音。仔细回想回想, 刚才叫出声的那个人似乎声音比寒烟要粗些, 音调似乎比寒烟要低些,似乎……似乎更像是阮勍的声音?
想到这里, 不敢置信的符思杬偷偷把眼皮掀开了一条小缝。没敢去看寒烟,符思杬径直朝地上瞅去。一眼扫过去,符思杬愣住了,再也管不了那么多,整双眼睛都睁得大大的, 死死盯着地上不住翻滚的人。
……
阮勍在寒烟冲过来的时候, 心底是不屑的。一个连自己都保护不了的人还妄想着去保护别人, 简直是一场笑话。他也并没有因为对面的人换成了女子而又什么手下留情的想法, 反而加大了力度, 想着最后能透过寒烟,连符思杬一块儿震伤。
阮勍千算万算却没有算到, 就在他的手掌离寒烟还有半臂的距离时,从寒烟怀里射出一支金光闪闪的短箭。短箭直奔阮勍的面门,阮勍猝不及防之下连忙向后仰,同时扭转脖颈想要躲过去。但是短箭来得太过迅猛,阮勍只来得及侧移了寸许,原本应该射入额头的短箭钉进了他的左眼。
若不是阮勍脑袋向后移了移,反手救援的手掌也在最后一刻抓住了短箭的尾巴,短箭很可能会从他的左眼穿进后脑穿出。即使是这样,短箭仍旧穿透了阮勍的眼球。肉体的疼痛加上成为瞎子的事实,被两者折磨的阮勍捂着左眼在地上不住的翻滚着。而符思杬睁开眼睛时看到的就是这样的一幕。
符思杬傻了,低头去看怀中仍然没有停止抖动的寒烟,“月……月儿?”
寒烟没有吱声,两只手死死抓着怀中的檀木小琴,在琴身上留下一道道深深的指痕。再看这把寒烟几乎没有离过身的小琴,朝外的一端不再是像往常那般光滑,在侧面的正中央处开了一道两指宽的口子,里面的机括还在不停的颤动。
想要看得更清楚明白些,符思杬试着从寒烟怀中把檀木小琴往外拿。拽了几次都没能成功,符思杬这才觉悟到寒烟怕是把全身的力气都用在这把琴身上了。不过想想也是,不论是从哪方面讲,寒烟这时候都会把琴抓着不松手。
这是寒烟自打生下来第一次试图动手杀人,虽然没有成功,但是也无法抹去她手上已经沾上鲜血的事实。在冲上来的时候,寒烟满脑子只有‘凭什么总要他来保护我,我也是时候跟他并肩战斗’的念头。等到手中的机括按下去了,琴身中的短箭射出去了,寒烟才开始后怕。
万一没射中怎么办,万一只擦了个边怎么办,万一……从射出手中的短箭到阮勍中箭呼痛,寒烟觉得至少过了一年那么长的时间。听到阮勍的叫声,寒烟才身子一软,被阮勍没有收回的掌风和机括的反冲冲的倒退几步,直到被符思杬抱在怀中才停住脚步。
或许是因为在寒烟看来,符思杬的怀抱就意味着放松,被熟悉的气息包围之后,寒烟不知道跑到哪里去的恐惧又找上了门。止不住身体由内到外的颤抖,寒烟紧紧的搂着怀中已经失去效用的小琴,仿佛这样能让她更安全些。
耳边符思杬一声声的呼唤终于让寒烟缓过心神,嘴角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就在她想要回头安慰符思杬不要担心时,异变再起。
地上的阮勍此时已经把眼中的短箭拔了出来,箭头上还带着血淋淋的眼珠。一道血痕从空空荡荡的左眼一直流过整个左颊,显得他漂亮的脸蛋格外的恐怖。疼痛到疯狂的阮勍居然没有冲上来跟两人拼命,而是冲天而起,跃上了山壁上的突起处。
“哈哈哈哈……”疯狂的笑声在山腹内回荡,“符思杬,没想到你还要靠女人赢我!算我阮勍倒霉,但是你也别以为你就真赢了,大不了咱们同归于尽!”说完,一只手在平台处摸索着,摸出一截引线,而另一只手依然高高举着挂着他眼珠的金色短箭!
符思杬和寒烟听到阮勍没头没脑的话顿时生出不好的预感。两人抬头去看,寒烟由于离着远看不太清楚,但是符思杬却看得清清楚楚。见到阮勍手中的引线和脚下的被白布包裹着却还是漏出了不少的黑色粉末,符思杬大惊失色。快速观察了一下整个山壁,结果让符思杬惊上加惊。
几乎每一个稍微有些突出的地方都被阮勍放上了黑火药,药包之间用引线连接着,而引线的端头就握在阮勍的手中。看样子阮勍从进了圣地之后就开始准备了,而之前符思杬进入圣地时发现阮勍停在突起处而没有选择偷袭,估计就是为了完成布线的最后一步。
假如阮勍点燃手中的引线,大量黑火药在山壁处爆炸,整个山腹都会被炸塌,而位于山腹之中的他们全都逃不了,一个个都得粉身碎骨。
看着符思杬额头不断冒出的冷汗,寒烟眯缝着眼睛仔细辨认了一下阮勍手里的东西,看了半天终于让她看出了些门道。不同于符思杬不断向入口处瞄,寒烟扯着符思杬的手一步一步退回她之前坐着的角落。
高处的阮勍看着两人非但没有逃离的意思,反而往角落里躲,笑得更大声了,“是你们自己不走的,别怪我心狠手辣!”涣散的右眼留恋的看了看手中短箭上原本与它相对的眼珠,阮勍扬起手将短箭抛出,同时拿出火折子。手腕一抖,火苗燃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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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线点燃。
地动山摇之后是死一般的静寂。
等到守在外面的人冲进来的时候,只看见水晶的残骸、堆积的巨石、以及,血肉的碎片。
……
……
“我死了吗?”符思杬再次恢复意识时,眼前漆黑一片。
“想得美!”黑暗中传来寒烟没好气的回答。
看不见符思杬此时脸上的神情,但是寒烟猜都能猜到他肯定是一脸的呆傻加茫然。换做平常,她肯定要上去狠狠蹂躏一番,但是现在她可没这个心情。揉着高高肿起的脚踝,寒烟心中暗骂符思杬做什么长得那么壮,更是打定主意出去以后一定要逼着他减肥。
原来,在上一次来圣地的时候,寒烟在一个不起眼的角落发现了与青先生送给她的扳指上相同的龙形刻痕。在把符思杬哄骗出去后,寒烟将扳指与刻痕相对,结果打开了一个机关。暗门开启后是长长的滑道,寒烟沿着滑道一路下滑,最终在大约山脚处停了下来。
滑道的尽头是一间不大的暗室,里面空荡荡的什么也没有。寒烟本来还琢磨着什么都不放弄这么个地方做什么,但是在找到另一枚龙形刻痕时,她才发现这里竟然是朝廷背着幻月教给圣地做得另一条通道。
当时寒烟在找到通道的另一个出口之后就沿着原路费劲的返回圣地——滑道这个东西由下往上爬真的要人命——瞒过了符思杬。这一次见阮勍想要把他们炸得粉身碎骨,寒烟急迫之下又想起了这条通道。
爆炸的瞬间,寒烟扯着符思杬遁入通道,堪堪躲过了致命的危机。但是在下滑的过程中,寒烟在前符思杬在后,落地时自然是符思杬砸在寒烟的身上。结果寒烟的脚腕竟然被符思杬庞大的身躯给砸得错了位,所以也不能怪寒烟回答符思杬的话时语气不好。
在听过寒烟的解释之后,符思杬也渐渐回忆起来自己在爆炸的那一瞬似乎向后倒了一下,然后就是不住的下坠。而没有弱点的他竟然在飞速下坠的过程中丢脸的晕了过去,所以他试图忘掉这段记忆也正常。
“那我们接下来怎么办?”符思杬是打算让寒烟指路,两人赶快离开这个乌漆抹黑的地方,但是碍于对寒烟的‘伤害’没好意思直接开口。
而寒烟则念念不忘上次自己爬滑道的经历,坏心眼的拍板叫符思杬背着自己原路返回。理由寒烟当然不会说就是故意为难,而是冠冕堂皇的说出口什么的最好保密,。
“可是……上去了也出不去啊!”符思杬无奈,难道还有人在出口守着不成,要是真有,那还有什么保不保密的?
“那就等人把上面挖开了咱们再上去!”
“中间你会饿的……”
“你可以从另一个出口出去找吃的!”
“……”
得,爬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