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思杬这话不无道理, 走到这里,里面只有阮勍一个敌人,外面有凌月等人把守, 祈月等也在赶来的途中, 所以寒烟大可以在这段狭长的通道中等待符思杬将里面的人解决。但是寒烟刚向后退了两步, 心中就开始发慌。不论怎么安定心神, 连默念佛经都用上了也压抑不住心底的慌乱, 寒烟咬咬牙不管不顾的一头冲进符思杬怀里,管他呢!
试着劝了几句之后,符思杬也发觉寒烟似乎有些不对劲便没再多问, 只是叮嘱寒烟小心不要被伤到之后,揽着寒烟一同迈进了圣地。由于被炸毁的地方很小, 圣地内基本没有被破坏什么, 水晶还是那么耀眼夺目——假如忽略掉悬在山壁凸起处的红衣人的话。
多次听闻阮勍的大名, 今天却是寒烟第一次见到本人。微微仰起头,寒烟好奇的打量着这个连符思杬都感到棘手的人物。除开人品不说, 阮勍长得很是漂亮。没错,不能用英俊秀雅之类的词来描述,寒烟想来想去还是认为只有漂亮这个词可以形容眼前这个红衣人。
略显白皙的皮肤,大大的杏核眼,小巧的鼻子, 再搭配上比樱桃大不了多少却同熟透了的樱桃一般颜色的嘴唇, 这些加起来合成了阮勍的面容。换做别人, 这般面容一定会被误认为是女子, 但是寒烟从第一眼看一点都没有误会过。不是说寒烟先入为主, 而是阮勍此人确有与众不同之处。
旁人的樱唇透着娇媚透着诱惑,阮勍却微微抿着唇, 平地里透出些许凉薄;别人的杏眼水汪汪的勾人心魂,阮勍的眼底却泄露着压抑的邪气;旁人的皮肤白一些就会被称为小白脸,阮勍的白皙却恰到好处,多一分则柔少一分则刚……
就在寒烟看得入迷恨不得上手摸摸,看阮勍的皮肤滑嫩程度如何时,腰际的嫩肉被一只狼手狠狠掐了一下,“月儿,他就那么好看!”
寒烟侧过头,迎上的是符思杬充满妒火的双眼,“呃……是比你好看。”
“呵,”轻笑声从两人上方传来,“有意思。杜小姐,不如你甩了他投奔在下的怀抱如何?在下保证比那个冷木头要解风情的多。”
“冷木头?”
“月儿别听他瞎说!”符思杬伸手捂住寒烟的耳朵,扬起头,“阮勍,虽然我不知道你葫芦里卖的什么药,但是既然你放弃了偷袭,那本教主也发发慈悲让你死个明白。不过在那之前——”
最后一个前字刚出口,这厢符思杬袖中的丝线便已经飞向阮勍的脖颈。阮勍事先做过充足的准备,自然知道符思杬手中天蚕丝线的厉害,暗骂一声‘卑鄙’脚下用力,从突起处腾空而起。在空中翻了两个跟头翩然落地之后,反手把兵刃抽了出来。
阮勍自幼跟符天习武,一手剑法使得出神入化,但是今天他从腰后抽出的却不是惯用的软剑。两柄苍角刃寒风凛凛,磨得锃亮的刃尖被四周的水晶映照着,四射着七彩的流光。
“换兵刃了?”
“你不也换了?”
两人一来一往间手下也没闲着,短短三息便以过了四五招。符思杬胜在天蚕丝锋利,只要挨到苍角刃,苍角刃必然损毁,所以阮勍使起力来难免束手束脚,生怕把手中的宝贝磕了碰了;而另一方面,阮勍则欺符思杬手中的天蚕丝不利于近战,想方设法贴近符思杬,企图趁符思杬手上天蚕丝来不及回防给符思杬身上来两刀。
……
一百多招过去了,依然不分胜负。圣地的山壁上被苍角刃凿得坑坑洼洼,地上则是被天蚕丝割下来的水晶碎片,唯有寒烟闭目静坐的地方仍旧干干净净。但是这一切寒烟都一无所觉,事先被叮嘱了不要看两人过招的寒烟此时正专注的用耳朵听着符思杬与阮勍的对决。
‘符思杬跳起来了!……阮勍把左手的兵器扔出去了,又收回来了……咦,他的兵器可以回旋?……哎呀,符思杬踩空了!……还好还好,站稳了……啊!方向不对!’寒烟一会儿眉头紧锁,一会儿喜笑颜开。听着听着,听见阮勍兵刃再次离手的声音,但是方向却不是朝着符思杬,而是她所坐的这个角落。
见到这一幕的符思杬差点心神俱裂,被阮勍紧紧缠住的他根本来不及救援。眼瞅着苍角刃就要割断寒烟的脖子,而寒烟也惊恐的睁大了眼睛闭闪不及,斜刺里突然闯出一道身影挡在寒烟面前。
又是漫天铺撒的鲜血,寒烟身上干涸了的血迹再次被浸湿。由于先前的血凝成了暗褐色,这一次寒烟身上只有少数地方变了颜色,其他的地方只是颜色加深了些。
“杜……杜……”荣麒沾满鲜血的手费力的抬起,试图够到寒烟的脸颊。
“我在,我在!”这时的寒烟哪里还会想符思杬会嫉妒或者荣麒人品不好这些有的没的,一边低下头,一边握住荣麒的手放到自己脸颊边,而空出来的那只手则拼命按压着荣麒胸前被苍角刃贯穿的伤口。
“我……咳咳,”咳出两口血,荣麒眼睛中的光亮正在迅速的黯淡,“我……派人通知了……通知了……”
“通知了什么?”寒烟刚问出口就赶忙收了回去,“你别说话,我来猜,猜中了你眨眨眼睛,千万别再乱说话了!”
简单思索了一下,寒烟试探着问:“通知了九哥?啊,就是白展竹。”
荣麒眨了眨眼睛。
“是不是还有武当和少林?”
荣麒继续眨眼睛。
“还有么?应该没了吧,没有了你就眨眨眼睛,”寒烟数了半天能来救援幻月教的也就这么几个人。
“还有……还有……”荣麒大张着嘴喘着粗气,顿了好半天终于说出一句连贯的话语,“还有被骗了的那些堂主,他们都在忘这里赶……咳咳……”
“别说话了!我求你别说了!”寒烟看着荣麒艰难的说完这句话后,大口大口吐着鲜血,再也抑制不住眼角的泪水。
泪珠不断地滚落,一滴一滴的滴在荣麒的脸上,嘴角……荣麒试着伸出舌头舔了舔,笑了,“你……哭……了……值……”最后一个‘了’字没有说出口,荣麒的眼睛便彻底失去了光彩,放在寒烟脸颊边的手也无力的坠落,只有胸前的伤口仍旧不断的往外涌着鲜血。
“不要……不要!”寒烟把手放到荣麒的鼻下,没有一丝气息——荣麒去了,在他的父亲刚刚死去不久,他便也紧随而去,翔荣世家一天之内血脉断绝……
紧紧搂着荣麒的尸身,寒烟茫然的看着四周。他为什么要冲过来保护她,她明明什么都没有为他做过。不但没有做过,她还是害荣麒丧失了本性的罪魁祸首。假如她没有一时好奇想要看看新秀擂台,就不会去翔荣世家,就不会戳穿荣德仁的真面目,接下来的事情是不是也不会发生?
一路来见过不少死亡,但是这是寒烟第一次眼睁睁的看着有人为了保护她而死。一个没见过几面的人的死亡都让寒烟痛的如同万箭穿心,那么假如换做是符思杬——寒烟脑袋中刚升起这个念头,浑身就虚脱了一般被汗水淋了个湿透。
她不要!她宁可放弃什么约法三章,也不要符思杬为了保护她而出什么意外!用力敲了敲头,寒烟努力振作精神。感觉恢复了一些力气之后,先是轻轻的把荣麒的尸首放平,一只手抚上荣麒的眼睑,合上他睁得大大的眼睛,然后踉跄着站起身,从怀中掏出一个东西戴在手上。
做完这一切,寒烟沿着山壁向符思杬的方向走去。
寒烟这边发生的事情符思杬并不十分清楚,在看到有人提寒烟挡下苍角刃的攻击之后他便全心投入到与阮勍的交手之中。为了不给阮勍第二次偷袭寒烟的机会,符思杬一招快似一招,狂风暴雨一般的进攻,根本不考虑自己会不会露出什么破绽。
而这样的猛攻出现破绽则是早晚的事情,在三百招过后,阮勍抓住符思杬左臂与腋下露出三寸空挡的机会,右手的苍角刃佯攻符思杬的面门,左手则绕过符思杬的后背,在他的左肋上狠狠拍了一掌。
符思杬打飞了苍角刃,却没有躲过这一掌。到了他们这个境界,一掌下来要人性命可以说轻而易举。这也就是符思杬,换做旁人内脏怕是已经被震得粉碎。但是符思杬被这一掌伤的也不轻,蹬蹬蹬后退几步,直到后背靠上了山壁才阻住退势。
刚刚站稳脚步,失了兵刃的阮勍就已经追到了符思杬面前。阮勍右掌高高举起,照着符思杬的天灵盖狠狠拍下。
这一次,寒烟挡在了符思杬身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