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平下的药中有一味疯药, 平时看不出来,只有情绪过于激动时才会发作。”
“所以他能心平气和的跟人商量阴谋诡计,但是到了真刀实枪时就会出岔子?”
“没错。其实那药叫做疯药也不完全对, 它只不过无限放大了中药人脑袋里的想法。比如刚才荣德仁脑子里可能只是想了想把你跟他儿子牵在一起的可能性, 但是药效发作的结果就是你见到那样子。”
原来如此。寒烟点了点头, 恍然大悟中带着些许失落。闹了半天之前在议事厅里能那么顺利, 根本不是她的功劳, 亏她还沾沾自喜了一番。到了江湖这块草莽集结之地,她过去几年里摸爬滚打出的的勾心斗角就几乎丧失了作用,除了对付同为女子的一些人之外, 好像都是在白做工。就连初次去翔荣世家时的那番表演,到头来也是多此一举, 第二天就完全给翻了盘。
越想越憋屈, 寒烟的脸渐渐难看了起来。符思杬开始还没注意到, 等了一会儿不见寒烟出声,一低头才发现寒烟的嘴撅得至少能挂一个小酒坛子。不用问他也知道寒烟在烦闷些什么, “其实疯不疯的那都是小事,要是没有月儿你的药,他再怎么疯我也束手无策啊!所以说,这次脱险最大的功臣就是月儿你!”
“……”寒烟依然没出声,不过脸色却多云转晴, 到后来似乎觉得被夸得过分了些, 有些不好意思的把头埋进符思杬怀里, 只在外面露出两只红透的耳根。
说话间, 圣地近在眼前。
早在感觉到爆炸的时候, 两人就对圣地现今的情况有了一定的准备,但是亲眼见到时, 仍旧无法相信眼前的一切。在两人的观念里,所谓炸毁石门指的应该是山洞深处的那块石壁,但是眼前的这些乱石是怎么回事?
山洞入口处被横七竖八的大块碎石挡着,碎石上有血痕零星可见。这血看样子不应该是阮勍的,那么会是谁的?符思杬正思考阮勍会不会带第二者进入圣地的可能性时,一旁的树丛中伸出一只血淋淋的手——
“教主……”
声音微弱,说话的人怕是伤势不轻。符思杬看了一眼寒烟,确定她没有被突然出现的人手吓到之后,撩撩衣摆俯下身子,从树丛中拖出一人。这人一身黑衣,头发披散着,脸上也全是黑灰。仔细辨认了好久,符思杬终于将他认了出来——凌月!
“伤的重吗?”符思杬此时也明白了阮勍在山洞入口引爆□□的原因,就是为了摆脱凌月等尾巴!
“属下还好,”被教主夫人亲自伺候着包扎好伤口,又灌了几口水,凌月算是缓了过来,“只是有两个兄弟为了护住属下——,但是!”声调上扬,带着溢于言表的自豪,“舒月追进去了!”
“还有两人呢?”符思杬也心痛得力手下的死亡,但是此时活着的人最重要。
“一个跑回去送信了,一个——”
“教主,我在这!”一声脆响打断了凌月的叙述。
几个人同时转头,就见一个看着绝对没有十六岁的娃娃脸拖着一麻袋东西远远的奔了过来——这个人名叫婠月,将近而立之年,但是由于他‘出色’的外表、清脆的嗓音以及上蹿下跳的个性,在暗卫选择各自的代号时被剩下十九人一同栽上了腻唧唧的婠字。
“教主,我去找工具去了!”说着,婠月打开麻袋从里面哗啦啦倒出来铲子凿子钩子等等各式各样的挖掘工具,“洞口堵住了,用这些刨开能快些。”
余下的人也没多说什么,除了寒烟被符思杬勒令坐在一旁看热闹之外,包括刚刚止血的凌月在内三个人同时动手。灌注了内力的铲子上下翻飞,不到半个时辰,洞口被移开了足够两人通过的通道。
“凌月在门口守着,婠月回总舵。告诉祈月他们收拾的差不多了就都过来,”吩咐完毕,符思杬牵着寒烟走进黑漆漆的山洞。
走了大约有一半的路程,寒烟脚下突然被绊了一下,怎么好像是软的?
“等一下!”寒烟伸出脚往前探了探,然后又使劲踩了踩,脚下一声闷哼,“是活人!我看不清,你看看是不是自己人!”
大姐,我都哼出声了可不是活人!被踩醒的某人郁闷的对上符思杬探寻的目光,“嘿嘿,教主……”
“你怎么在这?”
“那个……教主……”某人不好意思的摸摸后脑勺,“着了道了……”
“算了,”符思杬懒得和这个暗卫中最不着调的一只多说,“凌月在外面,你出去和他会合,顺便看看身上有没有没注意到的伤口。”语罢,头也不回的继续前行。
“哎!我还没说完呢!”某人眼见着符思杬和寒烟的身影越来越难以辨认,挠挠头,“算了,那阮勍也不是傻子,总不能连自己一起炸死,不说应该也不打紧。”
自言自语完毕,翻身爬起,拍了拍身上应该存在的泥啊土啊什么的,摇晃着脑袋往出口走去。
另一方面,寒烟和符思杬已经来到了本应是石门的地方——如今还是石门,不过是一个开了个狗洞的石门。狗洞里透出圣地内水晶的光芒,虽然微弱但是也足够两人看清对方的脸上同样的惊讶与疑惑。
这次阮勍带来的□□将洞口炸得惨不忍睹,可见其威力之猛烈。虽说在山腹中用火药会慎重些,但是——不至于这么慎重吧,难道阮勍是爬进去的?
据符思杬所知,最初这个水晶洞是没有这道门的,而符天抱着某种心态给洞口加暗门时也没想过太多,只是薄薄的一层石板,只是开关处精巧了些。所以只要掌握好分量,在门上开一个一人高的口子应该不会比登天还难。
而寒烟则在短暂的疑惑之后,心中有了一丝明悟。既然与幻月教无关,那就应该是那时那人做的吧。毕竟那人虽然与符天的目的不同,但是想要保护的东西却是大同小异。想到此处,急于查看外祖父的那把九霄环佩是否还完好无损的寒烟矮身就想钻过去。
好在符思杬眼疾手快,一把拉住了她,“小小埋伏!”
话音未落,一支长剑从洞口刺出。刺空后长剑没有收回,顿了一下后左右摆动起来。
“阮勍,多少年了还没点长进,还跟个没头苍蝇似的乱戳!”符思杬将寒烟拖到长剑能触及的范围之外后,双手抱胸悠闲的说道。
“哼!”洞内传来一声重重的哼声,“你既然来了,那么荣德仁那老东西死了吧?没用的废物!”
“嗯,是死了。下去帮你探路去了,”符思杬点点头,发觉隔了一层石墙阮勍根本看不见,于是改为提高音量,“是你出来呢还是本教主进去?”
“有胆子就进来!”
“凭什么不是你出来!”见符思杬弯下腰真打算进洞,寒烟急了,“你守着洞口我们进去了不是等着挨打吗?不公平!”压低音量,“笨蛋,刚才我进去你不让,你怎么自己往刀口上撞!”
“符思杬,没胆子就直说,那个女人来当挡箭牌也不害臊!”石墙的另一边传来阮勍嗤笑的声音。
“别上当!”寒烟眼珠子瞪得溜圆,死命抓着符思杬的手,“你这人怎么不听劝!非要找死啊!”
“月儿,月儿!”甩了半天没把寒烟的手甩开,符思杬无奈,“你先听我说。”
“不听!你要真想进去咱也找些火药把门炸开,反正我不许你钻!”
“月儿……”符思杬知道寒烟是为自己的安危担忧,可是他真的没打算钻狗洞啊!“月儿你忘了上次咱们怎么进去的了?”
“呃……”寒烟语塞,她还真不清楚。
“机关,机关!”符思杬开始怀疑今天寒烟是不是血腥场面见得太多,被吓得头脑都不清楚了,非让他当着阮勍的面说出来,突袭的企图算是落空了。
“啊!”寒烟一拍巴掌,“对啊!你知道机关在哪儿!”知道自己误会了符思杬,寒烟不好意思的哼哼了两句,“直接打开机关不就得了,干嘛弯腰啊,害得我以为你要钻过去呢……”
符思杬可没傻到在这时候火上浇油,闭着嘴没出声,弯下腰不知道碰了哪里——缺了一个窟窿的石门开了。
对阮勍这种趁火打劫的小人,符思杬从来都不会掉以轻心,所以在触发机关后就全身戒备以防门开的一瞬间阮勍偷袭。但是——眼前空无一人!
人呢?符思杬有心走进圣地查看,但是回头看了一眼寒烟,停下了脚步,“月儿,你在这里等我如何?”
“为什么?”都走到这里了,怎么想起来让她一边呆着去了?
“阮勍不好对付,里面危险。外面至少有凌月他们守着,不会有旁人进来。”这一次与在议事厅不同,符思杬不敢保证在怀里还有一人的情况下能够解决掉阮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