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恨别鸟惊心

我此刻只觉腿也有些软了,方才正是生死一线!

“姓姚的,你果真是条毒蛇!”我恨恨道,“我在宫中听说你杀鳌拜是为了替明史案中冤死的江南士子报仇,心中还敬佩你是个英雄,不想你竟然是个忘恩负义的小人!”

我骂完便要出门,姚光汉却一把拉住我,低声道:“当日性命难保时你施以援手,我感激不尽。可我在京中为图谋大事,不想会与你数次照面,若是普通人也罢,可你偏偏是皇帝近侍。我不能因一己报恩而至天地会于险地,唯有杀你灭口。”

他的手紧握着我的胳膊,我用力甩不脱,便切齿道:“我说过我是汉人!我从未将你的事告诉旁人!”

姚光汉缓缓放开了我的手臂,“我信你。”

“呸!”我狠狠道:“用不着你信!别以为你杀了鳌拜有多了不起!你们天地会只会在康亲王府的地牢里捅刀子!告诉你,我在武英殿上就敢杀他!”

“无论鳌拜在何处,我都会杀他的。只可惜我晚到几日,他已经下了狱。”姚光汉的语气平静了,“你果真是汉人?”

“用不着你管!”我啐道。几步走到门边,便去推门。

“周姑娘请留步。”白袍人徐步走到门口,面含微笑道:“光汉,你去吧。”

姚光汉向我一揖,转身离去。

“周姑娘是宫中人,我想要烦劳你一件事,不知是否太冒昧了。”

“您请说。”不知为何,我对白袍人似乎一见如故。虽然他与姚光汉是一路,可从他的眼睛中,我却能看到一种透彻的光华。

白袍人捧过一个蓝布纹长盒,“周姑娘已经知道了,我们是前朝遗民。我这里有一幅画,本是思宗烈皇帝殉国时候从宫中流出的。请姑娘带回宫去,找一荒地掩埋也罢,焚烧也罢,总算是物归原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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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闯攻陷京城,崇祯皇帝自缢,不少宫室付之一炬。这画能流出来本是机缘。何必要送回去呢?”

白袍人轻叹一声,“国破山河在,恨别鸟惊心。每日对此画,怎能不惊心?能送它回宫,才算是机缘圆满。”

“好。”我接过长盒,“举手之劳,定当效命。”

“多谢。”白袍人对我一揖,回身离去。看着他落寞的背影,我的心也有些沉沉下落。

“格格,您买什么好东西了?”小太监赶着车向我笑道。

“买了幅画。”

“格格真是女秀才,书啊画啊我是一点也不喜欢。方才我在茶馆听书呢,讲的是‘鲁提辖拳打镇关西’,那才有意思呢!只可惜没听完,也不知下次什么时候才能再出来玩儿呢。”他抱怨道。

夜半无人,我才将画卷取出。总不能像白袍人所说焚毁了它,历经周折回到宫中,还是好好保存为妙好。解开系缚纸卷的缎带,我缓缓的展开了它。

究竟是否在做梦?全身热血直冲上了额头!我紧紧的掩住口唇,生怕自己发出一丝声响,更怕自己会从梦中惊醒!

这幅画,就是《望乡台》!

与平姑姑来往的数年间,我细细的看过她绣的《望乡台》:一丝一缕,一笔一画,一针一线,一墨一色——一模一样!

“望乡台……”轻声嘀咕一句,声音瑟瑟的压在喉咙中,半分也不敢露出,“我又见到了。”纤弱的手指轻轻触碰的柔腻清脆的画纸,纸张细腻的纹样清晰可感,我的朋友,终于相逢了。

泪如雨下!

午夜又梦往事:桂花甜香中的初秋校园,“比如你,虽然不经意,却能够机缘巧合的见到了这幅绣品与它的画稿。而我手里有这幅苏绣《望乡台》,却很难再能见到那幅画作了……”话音在耳,如此清晰可辨。朦胧中,我见到他那双灿若明星的双眸,“程先生,我见到画稿了,我找到它了……就在这……”双臂一伸,我猛然惊醒,原来是梦……

冬日大雪,午后康熙依旧在西苑翔鸾阁书房读书。我站在二楼回廊上,望着飘散的鹅毛瑞雪,紧紧裹住了斗篷。雪花翻飞,时时落进我的眼睛,丝丝寒凉之意。

“你近来心神不宁。”纳兰走到我身边,轻轻一笑:“湖面冻住,一片白茫茫。什么东西能看的如此入神?”

“没什么,看看雪景。”我勉强笑道,“这里临湖,冬日冷的很。还不如不来,就在宫里读书。”

“不只为读书,也为赏雪嘛。”纳兰伸出一只手,调皮似的去接雪花,接住了再轻轻吹开。雪花落在他手上一瞬,便即飞走,竟然没有融化。

“你的手是冰做的?雪落上都不化!”我笑道。

“我本就是雪人。”纳兰哈哈笑道,又去接着雪花。

“西苑南边那几排瓦房是什么地方?”我只装作不经意的问道。

“护军值房啊。”纳兰只顾着玩雪,随口道:“去那边做什么?”

“我没过去。听说那是养蜂之处,却也没看见有花草,正想着没花怎么养蜂呢?”我微笑道。

“前朝时候那里本是西苑养蜂人的居所,叫‘养蜂夹道’。如今早已不养蜂了,空留了个名字。有时候从南门进西苑,我便将马放在那儿。”纳兰抖抖身上的雪,向我笑道:“想吃蜂蜜了?回头给你带两瓶来。”

“不喜欢吃那个,甜腻腻的。”我一笑,犹豫道:“容若,我……”

“什么事?”纳兰呵着手,微笑望着我。

“没什么。”我终于没有说别的,岔开道:“上次的凝脂露用的很好,若还有再给我一瓶。”

“过几天给你带来。”

我轻轻叹了口气,自从见到了《望乡台图》,紫禁城中的我,便如同一只困兽!我无法出宫,更不敢托人出宫去荣兴斋。几次想找萨满太太,可她如同神龙见首不见尾,常是数月不露面。每日深夜,我抱着这幅画在房中兜圈子,几乎快疯了。平姑姑,你究竟怎么样了!

康熙十年的元宵节过的异常热闹,宫中喧嚣夜宴时,我终于在坤宁宫祭祀的人群中找到了萨满太太。

“你认识这幅画么?”我拉着萨满太太到了一处背静的穿堂门,将画卷展开了一半。

“你从哪里得来的?”萨满太太只看了一眼,厉声问道。

“我……”我竟不知如何回答了,支吾道:“宫外买的。”

“买的?”萨满太太上下打量我几眼,冷笑道,“楚格格真是人脉宽广。若是没猜错,你是从姓周的人手里买的。”

“你怎么知道!”我惊道。

“他还活着。”萨满太太低头沉思了片刻,冷笑道:“终于找来了。他长得什么样子?”

我便将周先生的形貌说了几句,又道:“这画是他给我的。请我拿回宫里来,或埋葬或焚毁。我回来打开看,才发觉这画竟然和平姑姑绣的一模一样!”

萨满太太微微一笑,随即长叹一声道:“救她的人回来了。”

“这姓周的能救平姑姑?”我急问道。

“当然能救。”萨满太太转身望着香烟缭绕的宫苑,缓缓道:“你若还能找到姓周的,便去告诉他:长平公主还活着,就囚禁在西苑养蜂夹道。”

“那姓周的是什么人?”我急问道。

萨满太太语气平静,笑道:“周世显,前朝崇祯皇帝的驸马爷。”

吧嗒——我手中的画卷落地,“他是平姑姑的丈夫。”

“楚格格……”萨满太太忽然俯身在我耳边唤道,“你竟然和周世显这样的前朝余孽相识,你主子知道么?若是小皇上或是慈宁宫的老祖宗知道了,会让你死无全尸!”

“何必吓我?”我哼了一声,“萨满太太想我死,当初也不必换了□□来救我了。”

“是啊。”萨满太太笑起来,麻脸上一双细眼透出玻璃般得光彩,她捏住我的下颌,“小东西,我越来越觉的当初救你是对的。”她遥遥走远。

“我出不了宫,你能不能帮……”

“不能!”萨满太太头也不回的冷然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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