握拳,唐果从自己的震惊中拉回来,问孙九:“什么时候的事?”
“回主子,昨晚上阮常在酉时初从咱们这儿回去,路上就不舒服,到了住处就发了病,今天寅时末没的。太医说是最严重的情况,没救。高嬷嬷昨儿晚上便得了消息,当时虽不确定病因,那院儿也全隔离了。好在高嬷嬷年轻时得过这病,轻,熬过了。这次免了一劫。只是······引阮常在进来的仆役已被太医确诊,染上了。太医说,怕是前儿染的。”
唐果斟酌片刻:“佟佳贵妃得了信没?染病的和接触过病人的,要送到哪儿去隔离?”
孙九回道:“得了,园子里已经采取措施。陛下那儿和诸位皇子那儿也送了信。要隔离的人一会儿就有人来接,送到城外东山上的庙里去,那儿以前收容过白喉病人,主持是得过病的。”
“那就好,咱们这儿,请蒋太医住到两位小阿哥那院儿去,就近观察。别处倒还好办······都检查过了?”
“回主子,除了主子这儿,旁的地方都在查了,这几日,奴才们谨遵主子嘱咐,各守各的差事,并没相互交接。主子这院和小阿哥那儿当差的,更是没出过各自的院门。每日进院的东西也是层层检验过的,问题应该不大。”
“嗯,我也这么认为。不过别大意,全都认真查一遍。”
行宫之中虽出了这疫症,但并没引起慌乱,一切井然有序。
弘皙、弘晖两个也知情况严峻,太医仔细诊过,唐果和他俩没事,便上课了。课间活动只在唐果的主院,哪儿也不去了。
中午,看着俩包子睡了,唐果轻轻走出去,回了正堂听孙九说外头的情况。
东山庙里传回来信儿,似乎阮语的人又有两人发病,能活下来的希望渺茫。看着情况,他们被感染估计是二到七天之前的事儿。
唐果心里发闷。
白喉这个病,在潜伏末期开始有传染性,而且传染性极强。
阮语来求见她的日子,正是容易传染人的时候。
若是她对阮语所谓的“重要事情”动了心······
她被传染上,接下来呢?小包子、皇帝!
幸好留了个心眼······唐果烦躁的敲桌。
阮语自己不至于豁出去丢面干这事儿。八成她到死都不知内情!
想起一事,问孙九:“高嬷嬷有没有提起,昨天阮语说了什么事没有?”
孙九忙道L:“正要跟主子禀告,高嬷嬷说,阮常在只说贵妃娘娘不可信,要害她,要害主子。内情却是怎样也不肯透露,非要见主子才说。但主子有话在先,她最终也没见成。”
唐果思索半日:“孙九,你说会不会是这样?有人先利用小宫女七斤让阮语接触到白喉病源,然后灭了七斤的口、再故意让阮语知道一些事,让她以为自己有危险,谁都不能信,引着她往佟佳贵妃那儿想。这样一来,阮语为了保命,就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来找我。我染病再传给皇上和小阿哥固然让幕后人称愿,若不成功,这疑点自然转到佟佳贵妃那儿。再加上昨天那有毒的木编······虽然疑点很多,可对于宫里的女人来说,已经足够挑起事端了。佟佳贵妃背后是佟家,这事儿就会越来越大。从后宫到前朝,肯定会分散皇上的注意力。”
“主子,高嬷嬷和许嬷嬷说的和您差不多。只是两位嬷嬷不敢提到主子和前朝的事。”
唐果拧着眉毛又琢磨半天,吩咐:“小悦,给我拿纸笔来。”
很快写完了信,封好,交给孙九:“我估计佟佳贵妃那儿肯定也察觉到了。可有些事儿她还不知道,我都写在这信里了。你亲自去送这封信,直接交到佟佳贵妃手上,别假手第三人。然后你就专门负责我和她之间的联络吧,别的先放下。”
“是。”
见唐果没别的吩咐,孙九自去了。
这天皇帝和诸皇子回来的比较早。
采取防疫措施,行宫气氛有些压抑。
苏州织造已经上书请皇帝移驾避疫,皇帝拒绝了。
唐果知道,皇帝心里憋着一股火。
他也没想到,在苏州会提前迎来一次决战。
“看来,咱们发现鸦片走私那件事,对他们来说,打击比咱们想的严重。埋了多少年的暗棋都出动了······”
唐果帮他按摩肩颈,并不接话。皇帝沉浸在思绪里,双眉紧锁。
良久,抓住肩膀上老婆的手,皇帝微笑:“咱们准备不足,对方措手不及,这样也好。忙着出错,一直寻找的人也许这会就会浮出水面了。果儿······你说他会是谁?”
“跟郎图有关的,应该也是姓爱新觉罗的吧?”
“呵呵······我也这么想。”
跨院里。俩小包子被洗剥干净塞进被窝,也分析呢。
俩人分析来分析去,歪楼了。
从背后黑手是谁,歪到了锻炼身体保卫祖国上。
弘皙对玩耍有兴趣,但不是很喜欢骑射这门课程,这在他们堂兄弟中身份另类,不过知道的人极少。
稍微偏科的弘皙小爷通过这回的事情,充分认识到锻炼身体的重要性——唐果现在天天抓着他俩锻炼,名曰:增强抵抗力,以及加强自身防卫能力。为了以防万一,又见缝插针让侍卫们教他俩许多自救本事。
弘皙在这方面学的比弘晖慢,有点儿挫败。
弘晖给他打气:“没事儿,唐佳皇玛嬷说了。这些基本用不上,有侍卫在呢,就是让咱俩长长见识。”
“唉!可我觉得这些都是很有用的本事。”弘皙端着下巴叹气。
“那就慢慢学,多练几次。”
见堂兄大人还是没精打采,弘晖转转眼珠,翻翻脑袋里的资料库,给找出一励志典型:“我阿玛说,无论做什么,就怕上心。只要上心,没有做不到的事儿。哥我跟你说哦,我阿玛小时候,骑射功夫也不太好,可他是第一个入军营服兵役的皇子呢!还提前半年考核全优。”
弘皙稍微来了点精神:“这事儿我也听说过一些。阿玛说四叔最能吃苦了。”
弘晖偷笑。
嗯,我的口才有进步!唐佳皇玛嬷的故事没白听!
弘皙小包子比他爹幸福。
太子胤礽正在独自闹心。
不太贴切的形容一下:牛逼的人都是相似的,苦逼的人各有各的苦逼。
太子他爹和他儿子,在这方面都很牛逼,一个爱妻相陪,一个有兄弟相伴。郁闷的时候,有人分担郁闷、纠结的时候,有人一块儿纠结。
而太子只能自己玩“把屋地踩穿”。
转圈踩着屋地,胤礽用拳头轻敲自己的额头。
园子里的事儿他差不多都知道了。
倒霉之处在于,昨日“奉命”给唐果和俩包子送箭毒木的那两个太监里,有一个是他亲娘元后赫舍里氏留下的暗桩。
牛云,不起眼的一个太监,素来被认为老实忠厚。所以才在承乾宫里稳稳地呆了这么些年,甚至成为两位佟佳氏的心腹。
胤礽想不到,额娘留下的这个“忠心耿耿”的老人儿,不知何时已经叛变了。
而现在,祸水很可能被牛云引到自己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