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她想说,她从不在乎什么花海,再美的景色终有凋谢的一日,她在乎的只有那个肯为她移植了一片梨花的人。她一心一意期盼着梨花树上凝结的花骨朵儿早日绽放。
微风轻抚,漫天的白色纱帐随风舞动。几许缠绵之后,他唤人呈上一物,一层细长的白沙包裹着条形的木匣,不知是何物。
“曾经想要将它亲手送给你,奈何阴差阳错没能亲自交到你手上。”夜潇凌掀开那一层白纱,那是一个精致的琴盒,隐约中她已猜到了那是什么。
“现在……可会太迟?”他薄唇轻启,神色分外凝重甚至从所未有的紧张忐忑。
言芷珊莞尔一笑,遂即将琴盒打开,那把原以为会永远被埋葬于两年前雪地里的扶摇琴,此刻再度出现在她眼帘,那是一把绝世好琴,她深刻记得,她亲手弹断了琴弦,而今却被他不知用了什么手法完美衔接上了。
“赠琴,赠一世情长。怎么会迟?”她双眼瑟瑟的,瞳孔不知何时闪烁着晶莹的泪水,释然依偎在夜潇凌的胸膛柔声道:“都过去了……潇,突然好想听你吹箫。”
曾经一种被抛弃的羞辱感,爱之深恨之切的疼痛感,折磨得她痛不欲生,心底的怨意让她迫切希望他也能深刻如她这般的痛。
但其实,爱到深处,即便对方有多么不好,却还是一如既往地沉溺其中无法自拔,情不自已地宽恕他的一切过错,原谅了他给予一切的伤害。自己亲手编织了一段唯美梦境,心心期盼着,无关对方。
一个人的梦境俨然是顾影自怜的美梦,然而,当它化作两个人的梦境之时,灵魂不再孤单。心意相通触动了心灵微妙的角落,丝丝心动,亦刻骨铭心。
当言芷珊从夜祈渊口中探听到夜潇凌所做的一切的初衷是为了保护她,尽管她并不乐意,却早已不怪他了。整一颗心都落在他身上,爱都唯恐不及,又如何怨,如何恨得起来?
夜潇凌冰眸微微一颤,欣喜之色溢于言表,乐道:“好!”他传令乘呈上一支玉箫,那是他化身为箫羽之时的随身携带的信物。
倏尔,箫声在梨香苑婉转低回,她深眸痴痴地望着他,所吹之曲居然是她曾绝望之中弹了一夜,连手指弹破了的《凤求凰》。原来,那一夜,他在,他听见了,在某个无人的角落。
那个时候,他独自承受一切又该是多么的痛啊?她的心泛起丝丝酸楚,不为自己,而为了他。
箫声情深意浓,黯然销魂融入脉脉柔情和丝丝歉意,她浅浅阖上双眸,纤细的睫毛妩媚动人,倾耳聆听,此时无声胜有声。
猝然,她与他相视一笑,瓦解了心底的一片忧伤,白玉指尖波动扶摇琴,琴声铮铮,和着清幽的箫声,透过幽静的小苑,悠远缠绵。
都说知音难觅,而这知音恰好又是你心爱之人,伴你一生的夫君,那更是天上人间举世难求。她第一次觉得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人。因为有那么一个人,眼眸冰冷,寡言少语,却强势地用行动一心护着她。他容得下霸世之业,却也记得清细腻柔情。
一生有他,足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