昱国,阳春三月已是莺飞草长,杨柳飘飘,皓月之下,卞京城灯火辉煌,一片繁华。宏伟肃穆的皇宫,宫殿清冷之中闪耀着奢侈的璀璨星火。
“皇上,不早了,该歇息了。”一旁伺候的老太监小声暧昧提醒道。“不知皇上今晚是去未央宫、昭凤殿,还是宸心殿?”
正专注于繁重奏折之中的傅绝,欲提笔金帛的手顿了顿,随口道,“洺淑殿,朕好一阵子没见黛妃了。”
老太监按礼数将黛妃的牌子从呈上的几排木牌之中挑出。
傅绝一袭皇袍此时此刻卸去那与生俱来的魅惑,显得帝王之气更甚。连头也没有抬一下地忙于政务。
许久,停笔,起身甩袖出了御书房,却先直奔太上皇所住的兴德宫。一入宫殿便听见一个尖锐的女声:“将我软禁这里几个月,你总算来了。”偌大的寝宫,正中央纱帐成锥形散下,纱幔内平躺的一人,是昏迷卧病半年之久的太上皇傅天恒。而床弦上端坐之人正是花鸣嫣。
“朕的皇宫就这么让你难熬?”傅绝邪魅的唇讽刺笑道,摇手示意端上一壶清酒,辞退宫人,亲自斟上一杯酒递给花鸣嫣。
她略微迟疑接过酒杯,杯中酒,微微荡漾,他第一次替她斟酒,她一饮而尽,自嘲说道:“若是换做你,成天大眼瞪小眼望着一个一动不动的活死人,你会乐意?”
“你可真是个狠心的女人,好歹他也曾是你的丈夫,你就不怕听到这话恨你入骨。”傅绝又道。
“哼,傅天恒,我知道你听得见,你给我醒过来!你要恨尽管恨吧,是我负了你,我认了。”花鸣嫣双手拼命摇着躺在床上之人,眼底流过一丝愧疚,迫切想要将他摇醒。但是那人只是睁着空*,仿佛没有灵魂。冰冷的宫殿在她的一阵咆哮后显得出奇的静。
半响,傅绝说道。“你可知朕是如何轻而易举得到皇位的?”
“……”
“因为朕告诉南宫宪,我不是傅大将军的儿子,而是他的私生子,是替玫姬来向他报仇的。而他。竟然相信了!哈哈哈……”傅绝的笑声张狂而邪佞,带着毁天灭地的残忍嗜血。这是埋在他心底二十多年的疑惑,也是埋在傅天恒心底多年的刺。
此话一出,花鸣嫣整一个人都傻了眼。“你……你胡说些什么!”
“朕着实应当感谢你的风流债。”傅绝邪魅的双眸直逼花鸣嫣,眼底里尽是讽刺与自嘲。
“不——不是这样的。”花鸣嫣突然失态,咬牙切齿地埋怨道:“我恨南宫宪,恨他,是他阴险狡诈毁了我,毁了玫姬!”
“几十年前,我一心想要嫁给夜贞,可他心里没有我,他爱的人是沈沐雪。沐雪是冰焰之域的圣女,连南宫宪也觊觎沈沐雪美色,但是他却得不到她。只是我万万没想到他会反过来设计于我,他得知我乃海上云城少主,便将我迷晕卖入青楼,受尽折磨屈辱,再设计英雄救美,利用我吞灭云城。庆幸我识破奸计。无奈我心高气傲唯恐堕落青楼之事泄露江湖名誉受损,所以忍辱负重不与云城联系。”
“所以你才利用了他?”傅绝伸手指向躺上床上面若死灰地人说道。一动不动的活死人睁大的瞳孔不经意间泛起血丝。
“没错。”花鸣嫣黯然叹气点头答。心里闪过丝丝刻骨铭心的痛,夹杂内疚,已分不清这疼痛的缘由。她感觉腹部一阵翻滚,一股血腥在体内循环酝酿,她强忍着,终究还是顺着唇角溢了出来。
“我承认我是个不贞洁的女人,但是他是你的亲爹无疑!”花鸣嫣顿时瘫软倒在床上的太上皇身上,失声痛哭,方才傅绝的那一杯毒酒,已到了毒性发作的时刻,她知道她时限已至,有些话再不说就没有机会了,她无所顾忌地说出了心底埋藏多年的秘密,“任凭我如何荒yin,但毕竟也是他妻子,有怎会替别人生下孩子。其实枫儿并不是我的亲生儿子,她是我胞弟的遗腹子,而我的亲生儿子是你啊……当初我以为你留在傅府会比跟我会云城好,孩子,你信也罢不信也罢,我没有想过抛下你,娘对不起你。”这么多年,她选择什么都不说只是因为不知如何面对他,更没有脸认他罢了。
傅绝沉默不语。
花鸣嫣浑身瘫软无力,视线开始模糊,艰难地伸出手想要够到傅绝冷漠的脸庞,奈何怎么够也够不着,遗憾的手僵在半空瞬间陨落。
他看着跟前二人眼神冰冷,冷声道,“太迟了。”
“你放心。朕会接手海上云城。”
一个从小被父亲冷落,丢到猛兽山自生自灭的人,一个猜忌亲生儿子是否亲生的父亲,一对什么事都要以交易为谋的父子,亲情的*早已被冷漠刺得千疮百孔。他凭借他护国大将军的权势助他夺得皇位,他将那个狠心的女子找回来,让他死前在见到她。傅绝伸手探向太上皇脖颈出,一根细长的银针被他拔出,瞬时太上皇身子抽搐,瞪得老大的充血双眼凝视着傅绝,下一刻释然阖上,眼角滑下一滴泪。
他该知足了,他可是给了他们几个月的时间。如今的昱国已不需要太上皇的存在了,这是他给予太上皇足够仁慈的结果。
只是,他并没有感觉到丝毫的轻松,一股孤独的寒气将他包围。他邪魅的目光黯然失色,大步向洺淑殿走去,或许只有那个地方他才能放肆的想一个远在天边的人。
他抵达洺淑殿之时,茯黛早在殿前恭迎多时,见他朝她迎面而来,那等得几近失落的瞳孔顷刻染上欣喜之色,弱不禁风的娇躯扑进他的怀里,娇嗔道:“皇上,臣妾以为你不会来了呢……”
他挑起茯黛的下颚,在她唇边落在一吻,她清澈的笑容让他恍惚地想起一人,茯黛看着他眼底满是爱意。傅绝擒起一丝魅惑的笑意,“朕怎么舍得黛儿呢?”话落,将她拦腰横抱起,往芙蓉帐大步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