掌心的血沿着指尖一滴一滴,滴落地面,如空谷岩石陨落的水滴声,清晰透明,没有知道夜潇凌此刻是怎么想的,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其实,不让她死的方法有很多种。他却选择了最让人无法理解的一种,他明明可以一掌朝言芷珊打过去,使她避开那致命一剑,那样她会受伤,但不用死。
“主上——”绿凝目光触及到夜潇凌正在滴血的手心,惊呼道,“还不快传军医!”
言芷珊脑袋一片空白,一个箭步上前挡在了夜潇凌的跟前,一把抓住夜潇凌那只受伤的手,急忙掏出一条手绢,白皙如玉的柔荑小心翼翼地触碰那只血淋淋的手掌,颤抖而温柔地绕了一圈抑制住血流不止的伤口。
“为什么救我?”言芷珊低垂着头,心疼地拂过那双冰冷的掌心,“你还是在乎的,对吗?”
夜潇凌错愕于芷珊此刻的举动,深邃的冰眸看向眼前这个他永远都读不懂的女子若有所思,迟疑一闪而过,只剩下霸气冷漠地轻蔑:“不懂你在说什么!朕救你不过是因为你现在是朕手中一枚有价值的人质,待朕灭了西寻,下一个便是昱国!”
她一脸惊恐地望着眼前陌生又熟悉的脸庞,浑身僵硬。
“松开你的脏手!”他鄙夷地甩开芷珊的双手的触碰,不削一顾地扯下刚刚才系好的手绢,扔在了地上。
言芷珊的身体直直地僵在了原地,浑身冰凉,从未见过这般冷漠的他,好可怕,好遥远,他的脚步声渐渐远去,连着所有围观之人也四散开去,巡逻的巡逻,练兵的练兵,据说三日之后便要正式开战,夜潇凌此番御驾亲征势必是作了严密的谋划不允许有丝毫的变动,天山一役,她的出现或许扰乱了他的一部分计划,使得他损兵折将,但是势必无法阻挡他一统天下的决心。
这一刻,她才发现以前的夜潇凌对她……竟然是那样的温柔,温柔到她都忘了在众人眼底的夜潇凌是怎样冷漠孤高,凌然傲世的人。只是她将那份温柔亲手摧毁,他是战神,战无不胜,攻无不克,他的心上关上了一道冰冷的铁门,她永远无法再靠近他的人,他的心。
“白泽——白泽,我们走吧,趁现在,趁现在没有人注意到我的存在。”
言芷珊轻轻拾起地上那张染了夜潇凌血迹的手绢,闭上眼眸深深叹了口气,纤长的睫毛微微一动,仿佛在召唤着什么。
“白泽借用你的神力带我去圣灵山吧,替我完成最后的心愿——送他最后一件礼物。”
言芷珊手腕上的白璃玉镯猛然泛起一丝异样的流光,雾气之中弥漫五彩斑斓的霞光,紧接着言芷珊原地伫立的身影瞬间消失在白濛濛的雾气之中。
……
圣灵山地带的屠龙崖,火龙芝的生长之地,火龙芝极具灵气,并善于伪装,白日里看上去与灵芝无异,唯有朔月之夜,它才会苏醒,没有丝毫月光的漆黑之夜散发出宛如烈焰般灼热耀眼的光芒,想要得到火龙芝必须有非比寻常的诚心与毅力。
她为了在夜潇凌大战前取到火龙芝,已经自私地要求了白泽使用法术瞬间将她转换到圣灵山,剩下的路,她要自己走。
她孤身一人徒手往屠龙崖上攀爬,眼看已过黄昏时分,她必须在入夜之前爬上去,否则,到了深夜伸手不见五指,不但行动不便而且这深山老林的,难保会不会有什么野兽出没。
言芷珊目光炯炯,崖顶的风景渐进,快到了吧?四周已在她不知不觉中越来越漆黑,借着即将消逝殆尽的月光,她将腰间的绳索勒紧,另一只手将连着绳索的银钩甩向右上角那棵参天松树,脚尖一点,一手紧握绳索,凌云漫步,朝崖顶的凌空荡去。
飒飒风声,疏影斑驳,她越过榕树降落到崖顶,将绳索收好,点燃了一支火把,轻手轻脚地埋头寻觅火龙芝。
半响,她已经整个山顶都寻了个遍却始终没能发现火龙芝的踪迹。
火龙芝,你究竟在什么地方,芷珊心中默默祈祷着它的出现。
一瞬间光线又再暗了几分,朔月来临,漆黑的夜色将整个大地笼罩,月光被黑夜完全吞噬。
倏尔,一道火红的光芒落入芷珊的余光所及之处,芷珊心神一动,转身之际,遂即将手中的火把熄灭,渐渐那个火光之源靠近。
这便是火龙芝吗?悬崖的尽头,斑驳的丛林,泛着红光,言芷珊的瞳孔满是它火红的倒映,它的身体仿佛一头正在喷火的蛟龙,盘旋在熊熊的烈焰之中,似挣扎又似怒放,扭动着身躯,在黑夜之中舞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