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一章 失断、肇战(五)

夏元龙所知道的卫怀,素来是不敢放手一搏的。这种心理,大抵是他自知能力有限,恐怕每走错一步都会葬送近在咫尺的胜利;同时,这位忧心忡忡的院长也太关心百姓的安危、新政的兴灭,致使他不愿放弃眼前的美好景象,步入漆黑的深水当中。于是,被这样的情绪所遮蔽的思考,自然会将书院引向更加窘迫的困境——这条路即将到达尽头。

卫怀已然感到盟中僵死的气氛,但支撑着他坚持这份事业的,永远是南京城里的百万人民。他们是如此敬仰他,如此支持他,听到浪潮般的欢呼,是让卫怀最陶醉的事情。可若这股力量也对自己失去信任,那摆在书院面前的就是一条消亡之路。

然而,不出意外,民众对卫怀的怀疑开始进入倒计时了。卫怀的犹豫使得书院丧失了统一民意的机会,各地零零散散的反抗对万党来说简直无关痛痒,大多为书院鸣冤叫屈的百姓被轻松驱散,而其中几个相当顽固不化的‘刁民’,便指为反叛同党,前后一并捉去十三人,皆系狱中拷问。

随后的几天里,万党接着又废除了一切所行之新政,且告诫卫怀‘近滋变乱,应先整饬书院,再议新政’,让百姓们积攒的怒火达到了顶点。

他们把问题都推给了卫怀,他本有可能带着众人走向光明,但在关键时刻却无动于衷,坐视着那么多无辜之士身陷监牢。他们甚至认为卫怀的本心变了,他似乎是和官府同流合污了。像这样的观点越传越广,百姓们对他的仇恨也就越来越大。

约有数千人把卫怀的家宅围成三堵墙一般厚,朝着门内破口大骂:“卫怀,你个他妈的孬种!万党抓了这么多冤枉人,你不是为民请命吗?怎么还缩在家里不吱声!大旗叫我们扯,血路叫我们冲,自己却安稳坐在高台之上……当初就不该把你从大牢里救出来!”

“是啊,是啊!真不是个东西!”众人像浪潮一般呼喊,激烈地附和道。

没听到回音之后,悲愤交加的人们便拖出放在墙角的轿子,顿时对这物件拳打脚踢,将轿子拆得七零八落。

府里的家眷惊得急忙报与卫怀,见他左手紧张地摩挲着拐杖,掌心的汗珠滚滚而下;右手按在鼻上,眼睛全神贯注地目视窗外,也不知在望些什么。

“知道了。”他的语气极尽悲凉。

“可……”

“让我一个人在这儿。”卫怀毅然打断了她的话语。

只听那门吱吱几响,大概是走了,卫怀也无心去确认。他又听见有许多石子猛击墙壁的声音,夹杂着众人的狂吼,形成了一种别样的旋律。

他想象着门外的情况,那一具具撕裂得极其狰狞的面容,那一双双瞪大的充满憎怨的眼睛。他并不感到可怕,但想起了之前那些善意的呼唤,以及曾受到的最尊崇的爱戴,心底就莫名的刺痛。

他想把自己的心迹表露于人,他想证明自己是真诚的,可是现在却只能看着他最深爱的人们向自己刺来刀枪,毫无办法。他知道自己肩负的责任,但他不想被这样对待。

夏元龙近两天一直在书院守候,不曾回家,夜晚只睡两三个时辰,便强打精神,起来办理公事。时值正午,他正面对着一封官府的诘问文书,咬着笔杆,脑中一片茫然,不知如何回应。忽然抬头,看卫怀慢慢走来,便起身笑道:“及民兄,你在家不知,官府屡次派人来递书诘难,问我书院情形何如,平日治理何法,所秉何道,皆须一一答复,实在累人。”

他一时忘了看卫怀的脸色,把他拉到桌案前,“正好遇到一个难办的事儿,请兄长瞧瞧。”

卫怀冷冷地瞥了几眼,说一声“哦”,便疲乏地倒在躺椅上,侧过脸去,嘴巴像铁一样紧闭。

夏元龙的心思却全在文书上,沉思片刻,才意识到卫怀没说一句话,抬起头来,见卫怀直直地盯着他,很犹豫,似乎要准备说什么。

他轻轻一笑:“我的卫院长,你发着呆是干什么呢?”

卫怀的目光里突然有了一丝不忍,但思前想后,还是挣扎地说了出来。

“我要辞了盟主和院长的位置。”

夏元龙的笑容瞬间消失了,僵硬得铁青。

卫怀感觉颇为愧疚,就叹一口气,向夏元龙欠了个身:“抱歉。”

后者不予应答,而是坚定扬起头,冷漠地说:“你也不配做这个院长了。”

卫怀顿时发了愣,他疑惑地看着这个结义兄弟。

“遇到难处了,就把大家撇去一边?!”夏元龙发出了和那些百姓类似的怒吼,“我知道你卫怀是个缺乏果决、缺乏气概的人,但不曾想你是个懦夫!遗臭万年的懦夫!”

“你有必要这么说我吗?”卫怀的话语带着几许颤抖,他渐渐闭上了眼睛。

“我不管你怎么想……”夏元龙背过身去,“但对我而言,一往无前才是真理。没错,真理,不管是谁都要遵循的东西!”

“可你不知道,人们咒骂我,唾弃我,连我最深信的群体都……”卫怀说到这里,竟微微哽咽了,他不想评价自己愿为之奔走的人民。

“我理解,”

卫怀听到这话,急切地看向元龙,

“我理解他们。”

他的脸色一下子黯淡下来。

“他们肯为了你受尽严刑拷打,他们在监狱里奄奄一息,就为了拼出个新政。你却毫无作为,在这逍遥自在了,你有什么好委屈的?”夏元龙压抑着心中的愤怒,一字一句地质问着。

“我只是宣扬新政的其中一个书生而已,并非能打天下的英雄。我希望自己的思想能够引路,能使后来者前仆后继……但包括你们所有人,把所有的希望都寄托在我身上,我又怎么负担得起……”

“你有苦衷,我夏元龙没苦衷?”夏元龙指着自己的心,“但我从未想过这些。”说罢,他一挥衣袖,摔门而去。

第六十七章 临战、功断(四)第六十九章 掩灾、称圣(三)第五十章 叛约、陷潭(五)第八十二章 视田、缓令(六)第四十六章 任旧、诈举(一)第七十九章 屡间、荣归(三)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一)第三十七章 情危、病决(三)第四十章 谋威、抚恩(六)第四十五章 斗党、责将(五)第六十一章 失断、肇战(四)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六)第七十四章 求阙、论诛(五)第十二章 语失、谏事(一)第七十四章 求阙、论诛(三)第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一)第六十四章 立相、功侯(四)第七十八章 激商、稳局(五)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六)第九章 瞒情、谋符(三)第十八章 戏谏、法辩(五)第十一章 诛吏、免督(一)第四十六章 任旧、诈举(二)第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四)第四十八章 审害、乱民(六)第四十八章 审害、乱民(六)第七十五章 斩官、肃廷(一)第七十九章 屡间、荣归(一)第四十章 谋威、抚恩(四)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四)第六十七章 临战、功断(一)第七章 裁吏、疑铳(二)第十章 通盐、焚诬(三)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三)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一)第二十九章 暗算、心谋(六)第五十一章 速归、京变(六)第十一章 诛吏、免督(三)第十六章 义识、筹学(一)第六十九章 掩灾、称圣(二)第四十七章 旧罪、新议(三)第四十六章 任旧、诈举(六)第六十五章 泣冢、正籍(三)第三十八章 仇斗、立殡(四)第十四章 围州、论罪(三)第四十五章 斗党、责将(二)第五十二章 决叛、破竹(四)第八十四章 力劾、怒罢(一)第四十三章 诏任、握政(六)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六)第六十一章 失断、肇战(四)第十六章 义识、筹学(一)第三章 兴业、叛主(一)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三)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侧(五)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四)第七十六章 请异、防番(三)第三十九章 立盟、对峙(五)第十四章 围州、论罪(三)第五十三章 告衙、击弱(四)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三)第八十三章 多诛、纷议(四)第十七章 禁学、黜变(三)第五十三章 告衙、击弱(二)第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三)第四十四章 接驾、复衅(二)第三十章 议裁、赴账(二)第四十二章 重逢、免府(一)第十六章 义识、筹学(三)第七十五章 斩官、肃廷(五)第三十六章 变弊、迁任(五)第六十章 棋和、弈决(四)第二十章 杜赃、劫命(一)第十七章 禁学、黜变(一)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侧(一)第四十七章 旧罪、新议(二)第六十五章 泣冢、正籍(二)第八十五章 诛相、肃朝(一)第三十八章 仇斗、立殡(一)第八十章 练军、挫敌(四)第五十九章 杀灾、运策(五)第二十五章 疏渠、迎妾(六)第六十一章 失断、肇战(六)第五十章 叛约、陷潭(二)第八十七章 震海、危至(四)第二十九章 暗算、心谋(一)第七十七章 会商、观谋(五)第二十七章 问坊、妾逃(三)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五)第十八章 戏谏、法辩(四)序章 葬女、隐世(一)第六十八章 政息、举新(四)第二十一章 请政、泄机(五)第四十五章 斗党、责将(五)第三十六章 变弊、迁任(一)第五十一章 速归、京变(二)第二十六章 受信、听祸(二)第十八章 戏谏、法辩(四)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三)第三十三章 刺害、计详(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