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义识、筹学(二)

沈融将十两银子的银票送到杨怀绳手里,还说:“这是卫先生开恩给你的,要不然你给我写一万封信都没用!”

“是……我也谢谢您,麻烦您也替我谢谢卫先生吧。”

“当然。”

杨怀绳接过那张票子,在手上攥了半天,眼睛发光,如同即将渴死的人突然捧得一滴甘露一样。

他就如此出了书馆的门,转到大街上了。

可卫怀仍旧念念不忘,他有时在国子监里问他的学生:“你们可知道杨怀绳是谁?”

唯有一个学生回答:“学生当然知道,这是个南京城内出名的穷鬼,据说是徐州过来的,背了一屁股债,在淮清桥那边卖字。”

“原来如此……”

他寻了一个天好的日子,向知府告了假,带了几个奴才,去淮清桥处找人。

那淮清桥上人来人往,路旁几近摆了整排摊子,乱杂杂的人群都挤在铺面周围,有的生意火热,里三层外三层的满是人;就算这样,还有不少硬是往里钻的客人。

待走到桥尾,看遍了不少摊子,但仍不见卖字的那位杨怀绳。

卫怀举目四顾,忽注视起一家冷清的铺面,一个满脸胡子的汉子蹲在那,正在招呼客人,可因人太多,他的喊声不能听见。

卫怀拄着那把藤拐,不出声响地挪步过去,低头瞧了眼他卖的字,“好字。”

汉子将身子移过来,脸朝着他,样貌和沈融所说的真差不多。

“您可要买我这几幅字?”

“当然是。”他弯腰将其中一幅拿起,啧啧称叹。

“您觉得怎样?”他用迫切的目光死死盯着卫怀。

“我买了。需用多少钱啊?”

“一两银子。”说罢,他看见卫怀严肃地摇摇头,便紧张起来,不免打了个寒颤。“您……”

“价太低了。”

“什么?”他简直不相信这位客人竟说出如此惊人的话来。还有人嫌付的钱太少!他暗自道。

“我说得很明白。这幅字应出大价钱,”卫怀一瞧后面的奴才,“拿钱,十两银子。”

那人真被唬住了。他赶忙从里面走出来,上前一扑,便要跪倒在地,卫怀赶忙抓住他。

“善人哪!善人!敢问大人的名姓?小人必以死报答!”他说罢,眼泪汪汪地就想磕头。

卫怀急按住他,“不用磕头,在下消受不起!”他见那人抬起头来,便慢慢回答道:

“我叫卫怀。”

“卫先生?”

他怔了会儿,端详了他的脸,才兴奋地抓着他的胳膊:“卫先生哪!您又送了我十两银子,在下真不知……真不知如何是好了!”

“何谈这些,快起来吧。”

“我不敢起呀,卫祭酒!”他仍不放下卫怀的衣袖,“小人与祭酒素未谋面,可您却无缘无故给了在下二十两……”

“我只是看仲方兄的文采卓然不凡,不想教南京失此人才而已。”卫怀一把拽着他站起,“听说仲方还欠了别人的债?”

“卫祭酒……”杨怀绳都不好意思跟他讲了。

“不用叫祭酒,这样倒生疏了。只管唤我‘及民’便是。”

“哦,及民公啊,债由我还就行……”

“可不行。我怎忍心看你这般窘迫下去?只要数不逾万,按我如今的俸禄,都能帮你还清!”他拍拍杨怀绳的肩。

“在下……在下还在南京赊欠五十七两银子……”

“这容易!”卫怀转头和那管事奴才说:“你塞给他五十两银子的银票。”

管事奴才的眼睛四下一溜,低声劝道:“这可是您五个月的俸禄……”

卫怀勃然发怒:“你是奴才,不该听我的?又不花你的银子,给就是!”

管事奴才慌忙点头,从口袋里找出一张五十两银票来,又掏出些许碎银子,在戥子上称来,不多不少的七两,都送与杨怀绳。

“你先拿着,有事再来找我。”

卫怀说罢,向他一笑,再一作揖,便自桥上走了。杨怀绳对着他的背影重重地磕了三个头。

不过几日,杨怀绳就拿着钱将背的债悉数还清了,浑身自在;他走到淮清桥,撞见认识的,便和他们说道:“这是卫祭酒发了善心啊!”

可卫怀怕杨怀绳无稳定之生计,将来必定还会穷下去,便给知府上了封书,推荐其有大才;知府素信卫怀用人,便毫无迟疑,直接批下来,使杨怀绳谋了个国子监典簿的职。

卫怀虽绝口不提此事,可杨怀绳心中明白,不过是在心底暗暗谢他的恩情罢了。

此后,他常来卫怀府里和他聊天论地,关系便愈见好了,呼唤则称兄道弟,行事遂不拘小节,且二人兴味相投,皆有力图改革之心,言语甚欢。

彼时,杨怀绳已将腮边的胡须刮了,只有下颏留了一小截胡须,面皮亦干净起来,只是穿衣吃喝还如昔日一般节省,平日只吃五谷菜蔬,非重大之日,绝不食鱼肉。

但他对卫怀的态度也随时间悄然变化着,那种如同对神一般的崇敬仰慕之情早消失不再,更多的是一种朋友兄弟之间的关怀。尽管他时而还提起卫怀的知遇之恩,不过说起这事来的语气已与初时迥然不同。

还有他的性格并非那样的谦卑恭谨,卫怀与他相交久了,才发现他的脾气是比较刚直的。若有令他心有不满的事,他不论身处何地都要发散出来,不看他人的脸色,反之亦然;平日见卫怀有行得不妥之处,更是直言不讳。卫怀虽不曾因此和他计较过一分一毫,可国子监的同僚们常常被惹得不太高兴。卫怀还屡劝他做事说话要委婉些,杨怀绳虽答应的十分坚决,可仍旧我行我素,不改禀性。

可卫怀觉得,这是个本心不坏的人,故一直同他推心置腹,从来无疏远之意。

这日因见天气晴和,卫怀便与怀绳道:“我近因公事,无闲时与仲方兄相会;今日好不容易歇了一遭,你我何不携棋盘于屋外奕上一局,正好置茶谈叙,何如?”

杨怀绳点头道:“是这理。但及民既然舍得出来,何不往淮清桥一览旧地,在茶肆内对弈攀谈呢?”

“好!”卫怀坚决地答应了。

二人即身着布衣,拿了棋盘,不带奴才,伴着他们爽朗的呵呵大笑,逍遥地向淮清桥去了。

第八十二章 视田、缓令(四)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四)第二十九章 暗算、心谋(五)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斗(五)第三十五章 释围、按罪(五)第五十六章 误院、促战(五)第四十一章 开禁、访友(三)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五)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六)第七十九章 屡间、荣归(二)第二十六章 受信、听祸(二)第七十八章 激商、稳局(一)第六十八章 政息、举新(五)第四十六章 任旧、诈举(四)第二十八章 客返、势去(五)第六十九章 掩灾、称圣(四)第三十六章 变弊、迁任(一)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侧(六)第二十六章 受信、听祸(四)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五)第六十九章 掩灾、称圣(一)第七十四章 求阙、论诛(四)第六章 名归、饬法(一)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四)第七十六章 请异、防番(四)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四)第四十四章 接驾、复衅(六)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二)第八十三章 多诛、纷议(四)第三十四章 争塾、室杀(二)第八十七章 震海、危至(三)第六十七章 临战、功断(一)第二十五章 疏渠、迎妾(六)第七十五章 斩官、肃廷(六)第二十一章 请政、泄机(二)第七十章 施诡、毅往(六)第九章 瞒情、谋符(三)第十四章 围州、论罪(三)第七十一章 疑近、防侧(三)第八十四章 力劾、怒罢(三)第四十二章 重逢、免府(四)第四十九章 论辩、揭罪(一)第五十三章 告衙、击弱(三)第八十章 练军、挫敌(四)第六十九章 掩灾、称圣(三)第二十八章 客返、势去(四)序章 葬女、隐世(二)第六十一章 失断、肇战(三)第三十二章 赐匾、入惑(一)第十一章 诛吏、免督(四)第四章 伪奏、恩绝(二)八十七章 巧议、化争(六)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六)第五十六章 误院、促战(六)第六十六章 晋相、巡边(三)第八十七章 成议、悔策(五)第五十七章 托任、毁院(二)第五十七章 托任、毁院(二)第五十二章 决叛、破竹(六)第五十五章 除根、暗胜(三)第四十章 谋威、抚恩(五)第八十四章 力劾、怒罢(六)第三十八章 仇斗、立殡(四)第八十六章 靖乱、治海(一)第二十三章 述怀、寻情(二)第十一章 诛吏、免督(四)第八十七章 成议、悔策(一)第六十四章 立相、功侯(四)第五十二章 决叛、破竹(五)第四十三章 诏任、握政(四)第三十一章 替吏、拜府(一)第五十八章 速亡、急斗(四)第七十三章 请银、议阻(五)第四十五章 斗党、责将(一)第二十三章 述怀、寻情(四)第十九章 砌坛、建庙(二)第五十九章 杀灾、运策(四)第五十章 叛约、陷潭(二)第二十一章 请政、泄机(三)第八十一章 抗政、势敌(一)第四十章 谋威、抚恩(五)第二十四章 试心、纵去(一)第十章 通盐、焚诬(三)第二十六章 受信、听祸(一)第四十八章 审害、乱民(一)第十六章 义识、筹学(一)第七十八章 激商、稳局(三)第八十四章 力劾、怒罢(五)第五十七章 托任、毁院(六)第六十四章 立相、功侯(五)第七十六章 请异、防番(三)第二十四章 试心、纵去(二)第五十三章 告衙、击弱(三)第三十四章 争塾、室杀(三)第四十一章 开禁、访友(二)第三十一章 替吏、拜府(四)第六十三章 同程、陌路(五)第八十四章 力劾、怒罢(八)第五十二章 决叛、破竹(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