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泪

罗璇舞听到“秦少钧”赞那三姐妹什么“态浓意远淑且真”,什么“肌理细腻骨肉匀”,心里恨的是“秦少钧”的观察细腻!他以为是在买猪肉啊?看别的女人看的那么认真!她罗璇舞还是他口头上的妻子啊,简直嚣张的过火!

听到这个“大水”居然和无痕山庄的丽人是一回事,那几个人却都没什么大反应。心里恨的是他们一个个都把她当傻瓜看!

但是,最最最让罗璇舞措手不及的是,那一句“少主”。

那是无痕山庄邵飞扬的专属称呼。

那是她本该要嫁的男人的名字。

丽人是在所谓的“少主”身边最久的侍女,怎么可能叫错?

罗璇舞一直以为自己不笨,但今天突然觉得她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真的,她是天底下最大的傻瓜。

原来,从头到尾,她才是最笨的那个。

罗璇舞低下头第一次沉默了。

丽人苦笑,叹息着女人在心爱的男人面前永远不可能聪明。

更可悲的是,即使她的脑子在他如春风般的笑容下融化成浆糊,他也不会有一丝动容。

他不爱她,这么简单的事实,她却一直不敢承认。

他永远都如神祗一般遥远的无法触及,从来都是她可望而不可及的啊。。。。。。

而如今,他们已经站在了完全对立的两边,不承认又能有什么办法?

“丽人,我给过你机会的。”郤飞扬的话里带着失望。深深的看了丽人一眼。“你易容在我山庄藏匿多年,我将你带在身边试探,虽偶有小恶,但并无大过。若你真的随他们一起到落梅山庄,再不插手此事,我定保你平安。可惜了。事到如今,你还有何话说?”

“你会爱人吗?”她问,执意想要一个答案。并不再试图解释或者掩饰。她至少还知道,若无十足的把握,他不会拆穿她。

“我无意伤你。现下你该知道,当初把你调到少夫人那里的用意了吧。”郤飞扬的声音依旧温文尔雅,但话里却又遮不住的锋利。“我自然会爱人,只是不管爱谁,都与你无关。”

“呵呵,欺负那丫头,用来遮住我的眼睛,让我以为你不喜欢少夫人。让我伺候少夫人,背上责任?监守自盗的事我再笨也不会做。”

少主,我的情意那么明显,你知道,却不愿理会。直到那名正言顺拥有你的女子进门,你调走我。你怕我害她吗?这么多年了,你还是不了解我啊。

丽人,哦不,水蓉蓉,她的笑容再也撑不住了。端庄秀雅又如何?这个人永远不会用心去看她!

“少钧他们呢?”他问道。

有少钧在,他并不担心那两人的安全,更何况,现在他的正牌妻子正在他身边安坐。其实罗璇舞才是意外,怪不得一个小丫头却这么大脾气,原来她才是正牌的千金大小姐。被如此欺负,自然不堪忍受。呵呵。

“我不知道。你回头之后我也离开了。也许他们已经到了落梅山庄?谁知道呢?”水蓉蓉道。

不知道该不该感叹。郤飞扬啊,他就是这样的人,不管是输是赢,永远是最风度的那个人。

可是,他怎么能把别人都想的那么好呢?她不是他啊!她学不会干脆的认输,学不会在失落的时候振奋,她永远只是一个小女人而已。

“唰!”腰间的银色丝带被抽了出来,内力输入,丝带化做银色的软剑,剑尖直指那依旧眉目含笑的男子。

不错,总有一天,我们会针锋相对,原本就不该有奢想的。

“大堂”里本来就小猫两三只的酒客看到这森森的剑气,立马四散而逃,怕一个不小心惹祸上身。

郤飞扬再度摇头:“你实在是不聪明啊。”既然这么多年都没把她放在心上,此时拔剑相对又有什么意义?她以为她能伤他一根汗毛?怎么这么天真的近乎愚蠢呢?

“大姐!”男人们还没有动作,水家的三个小妹妹却担心的叫了出声。

尤其是水心,年纪虽然最小却是心思最为焦虑的人,明明他们没想要伤害姐姐啊?为什么姐姐却偏偏要拿鸡蛋碰石头?

还有那个臭“美人”,姐姐是他得力手下的女儿唉!他居然冷眼旁观?白长的那么好看!怎么就长了一颗黑心呢?以后再也不要喜欢他了!

阴凉的剑尖就在郤飞扬眉心三寸以外,他却依然悠闲自得。逐风的笑渐趋无声,“美人”也早就放下了筷箸,没有人再说话,空气似乎凝结。

蓦然,“叮咚”一声微弱的响声打破了沉寂,所有人都看向了声源处。

那是低着头的罗璇舞,眼泪掉在洁白的瓷器上,敲击出的声音。

水家四姐妹诧异极了。

一个侍女而已,为什么而哭?

冰山的脸变得更加僵硬,他心爱的女人在他面前落泪,而他,竟然不知道原因,对她的伤心无能为力!

“美人”皱起了眉头,心里想着这个丫头伤心的样子看着心里真难受。

逐风的笑敛住了,认识舞舞至今,她从来只是生气,而未有过伤心。即使被迫出嫁,她也没有掉过一滴泪。舞舞,流泪了?

清脆微弱的声音,像针一样扎进了郤飞扬的心里。他一指推开虚张声势的软剑,走到罗璇舞身边,轻轻哄道:“小舞,别气了。是我不好。”

罗璇舞一声也不吭,忽然起身,推开板凳,向外冲去。脸上错综的泪痕化成了一把锋利无比的锥子,狠狠的刺进了他的心。

小舞,这次,我真的让你……伤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