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郑县之后,道路开始变得崎岖难行,楚军需要向北转道,才能继续西进,而且,越往西,山路越多,更加楚军有二十万之众,行进速度一拖再拖,于十天后,楚军抵达了渭南一带,
这里也是一座县城,县城不大,属内史管辖,如果按照今天而论,这里是渭南市以西,毗邻渭河,
但项羽并沒有选择在这里歇脚,他依然执着的向西行进着,
这几天,斥候对咸阳一带也做了多次探查,确认刘邦已回军霸上,在霸上筑营,这一举动,使项羽原本暴怒的心情稍稍缓和了许多,
范增试图劝说项羽,可轻兵急进,奇袭霸上,刘邦可擒,但项羽以为刘邦不足为惧,乃下令缓行,就这样,楚军又浩浩荡荡行了数日,才抵达戏地,在鸿门一带扎下大营,
鸿门位于陕西省临潼区城东约5公里的新丰镇鸿门堡村,峭原由于被骊山流下來的雨水冲刷,北端出口处状如门道,形似鸿沟,故名鸿门,
中军扎下营盘后,项羽带着众将,驭马而來,一队士兵列阵迎接,项羽勒停战马,在马上瞭望片刻,乃急速行入大营,
夜晚,楚军在帅帐中布下酒宴,项羽高坐在上,旁边,是范增,项庄等心腹之人,下面,楚军将校与联军将校依次入座,此时,一队士兵伴着军乐,在帐中跳舞,
一队队士兵端着丰盛的菜肴,缓步走入,在每个人的桌案上,各摆放一盘,
即使是各国士兵,也可以在自己的营盘内享受美食,这是项羽杀入关中后首次大犒三军,
咸阳近在咫尺,只要行过骊山,便可抵达咸阳,也正因如此,项羽已不再急于进入咸阳,他要在这里休整数日,然后兵进霸上,先取刘邦,随后再控制咸阳,
但范增始终忧虑刘邦,在他心中看來,刘邦并非等闲之辈,与这些联军将领不同,刘邦极有可能会成为项羽最大的敌人,故此,范增一次次劝说项羽,尽早诛杀刘邦,但项羽始终置之不理,
今天,范增喝了三杯酒,更加勾起他的愁怀,此时范增已举杯叹道:“上将军杀入函谷关,威震关中,可喜可贺,但刘邦不除,上将军认为,自己能够安稳的呆在关中之地吗,”
项羽本來心情大好,被范增的一句话打断,他略显不悦道:“亚父这是何意,”
“我听闻刘邦在山东之时,贪财好色,如今兵入关中,不进女色,不取财务,这样的人,胸怀大志,这样的人,不可不防,而此时,刘邦不备,上将军可掩杀霸上,彻底击溃刘邦,斩其首级,回报怀王,这样,上将军可稳坐关中,自封秦王,否则,兵机一过,刘邦请得怀王旨意,奉旨称王,上将军还有何借口,诛杀刘邦呢,”
范增的话,再次激起了项羽的愤怒,回想刘邦派军驻守函谷关,企图阻止自己而独占关中,这样的人,心术不正,的确不能久留,
况且,一旦刘邦真的占住咸阳,登王位,骑在自己头上,岂不让天下人笑话自己无能,
想到这,项羽右手握拳,猛击桌案,发出一声闷响,这突如其來的响声,使得原本跳舞的军士停止了动作,所有人都疑惑的望了过來,大帐内,死一般静,
过了好一会,项羽才从愤怒中转醒,他看了看众人惊愕的目光,不由干笑道:“大家继续喝酒,”
这时,项羽又看向一旁的亲卫,给他递个眼色,亲卫会意,立刻走了出去,很快,军乐再次奏响,大帐中的士兵不得不继续跳舞,
好一会,帐中的气氛才有所缓和,这时,范增又迫一句道:“上将军做出决定了吗,”
“恩,今日大犒三军,将士们正自高兴,不必大动干戈,待明日在发兵霸上不迟,”
项羽这次算是默允了,范增长出口气,他这些天的担忧沒有白费,此时心中轻松了许多,范增目光落在了一旁,始终沉默寡言的项庄身上,笑道:“项庄将军这是怎么了,为何闷闷不乐,”
项庄始终端着酒杯,在座位上发愣,此时被范增打断沉思,他抬头看了看,不由笑道:“老先生刚刚说的很有道理,刘邦不除,必为大患,”
项羽见项庄也如此说,不由爽然大笑道:“你们太过担忧了,蚂蚁而已,能掀起多大风浪,”
说完,项羽仰头大笑,帐中很多将领也随之大笑,这时,项庄再次向帐中望了一会,确定沒有找到韩信,他不由好奇问道:“羽兄,上次我让韩信前來相助,此时关中已定,你是不是该把他还给我了,”
听项庄问起韩信,项羽不悦道:“你说韩信,我还真沒敢用,你愿意要,领回去吧,”
如此大才,被项羽说的一文不值,项庄不由暗暗摇头,此时项羽已看向龙且,喝问道:“韩信呢,”
“早就辞去军籍,下野了,”龙且叹道,
听到韩信已去,项庄再也遏制不住心中的怒火,他猛拍桌案,勃然起身道:“叔父当年拨给我的爱将,上将军怎能如此轻慢,”
停了下,项庄又环视一圈帐中众将,这才愤愤向帐外走去,
原本在席间的丁固等人也匆匆跟随项庄,离开了酒席,
一时间,原本喜气洋洋的大帐中立刻安静下來,刚刚从三川郡赶來的项伯见兄弟反目,不由轻叹一声,他本想和二人商讨,准备给兄长项梁建一个楚祠的,现在也只好暂且压下了,
所有人都静静的望着项羽,不知道,下一刻,风暴会否來临,
大帐内,一片肃杀之气,范增本想开口劝导,但最终,他还是选择了沉默,
项羽更是怒不可谒,这是项庄第一次公开和自己翻脸,只为了一个韩信吗,
如果一个韩信,值得项庄如此大动肝火,那么,项羽不知道,下一次,项庄又会为了什么事儿顶撞自己,甚至会临阵倒戈,
项羽拿起酒杯,酒杯已经空了,他勃然吼道:“给我添酒,”
一名亲卫匆匆拿起酒壶,给项羽添了一杯酒,项羽一口喝尽杯中酒,将酒杯狠狠摔在地上,这才怒气冲冲,走出帅账,
大帐内,所有人都无奈的叹口气,一场好好的酒宴,最终却闹成这个样子,
又过了一会,众人也各自散了,
离开中军大帐,项庄牵过战马,与丁固,乐天等人匆匆离开,穿过几座营盘,來到了一条蜿蜒的小路,从小路向东走,大概五里的路程,项庄回到了自己的大营,
守营军士见项庄回來了,纷纷给项庄行礼,项庄驭马直接來到自己的大帐,把战马交给一名亲卫后,匆匆走了进去,
此时已近寒冬,天气骤变,大帐内都需要点燃碳锅取暖,项庄的帐中一早便备上了碳锅,此时温暖袭來,让人心中的紧张气氛消散不少,
项庄此时也渐渐冷静下來,项羽对韩信的不满,自己早就知道,可为何如此,自己还要派韩信北上呢,究其根本原因,还是自己的失误,导致了韩信的出走,
那么,他会去哪,投奔刘邦吗,
虽然历史上,韩信投奔刘邦后,才在蜀中登坛拜将,可此时韩信并不傻,刘邦还沒有真正稳定下來之前,他不会轻易投顺的,那么,他极有可能隐居在咸阳之中,想到此,项庄看向乐天,令道:“派个人去咸阳联络华宇,让他务必在咸阳给我找到韩信,”
乐天唱诺离去了,项庄也感觉轻松了许多,想通这一点,项庄已不再纠结韩信的离去,到是历史的脚步会向什么方向发展,这是项庄最为关注之事,
这时,项庄的目光被帐中挂着的一柄黑色宝剑吸引了,这把剑曾是吴芳亲手为自己打造的,通体乌黑,看着这把剑,就如见到本人一般,项庄起身走过去,拿起剑,静静的抚摸着,
忽然,帐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孔吉匆匆走入大帐,本來今日项羽大犒三军,孔吉也应该前往赴宴,但项庄的军队刚刚立住大营,事务繁杂,孔吉乃留在营中处理事务,此时他一听说项庄与项羽公然翻脸,他心中忧虑之极,乃匆匆赶了过來,刚刚走进大帐,孔吉便急不可耐的问道:“将军为了韩信,和上将军翻脸了吗,”
此时项庄被孔吉打断沉思,他拿着剑,走回到桌案旁坐下,孔吉此时已來到近前,项庄指向一旁的软席,示意他坐下,待孔吉坐下后,项庄轻叹一声,无奈道:“我今天确实有些激动,此时想想,的确不值得,”
孔吉也轻叹一声,问道:“与上将军反目,将军日后,如何立足,”
“我准备要下江东之地,已那里作为根基,寻求长久发展,”项庄目光深邃的看着手中的剑,缓缓说道,
“若上将军不允,如之奈何,”孔吉又迫一句,
“我自有办法,”项庄说的极为肯定,他抬头凝视孔吉,又道:“我会让他答应的,”
大帐内,忽然变得安静了,两人皆陷入了沉默之中,
定陶一战,叔父的战死,自己沒能挽回,刘邦入关,自己却沒能赶上他,项羽屠杀二十万秦军,虽然自己已然赶回,但还是有近五万的秦军死于乱箭之中,鸿门宴,项羽对刘邦的轻视,导致他后來的乌江自刎,如果一切真的如此,那么,鸿门宴,自己真的应该一剑刺死刘邦吗,
与其动武,不如智取,项庄知道,刘邦不除,必为大患,
江东,孙坚发家之地,与魏蜀跨长江而分天下,逐鹿中原,这块宝地,自己势在必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