笑声展动间,神秘石碑遽然变化,红光消散,金光耀目,便见一人龙行虎步,霸势降临众人面前。
众人见此人年约三十,方脸浓眉,身穿九龙日月玄衮,头戴金丝翼善冠冕,腰佩苍然古剑,活脱脱一副王者打扮,神轩气昂,不怒自威,都油然而生敬畏之情:“此人自称本帝,应该就是月奴所言的七狂帝君了。石碑竟然化为人形,真是前所未闻。”
空中曼舞的月奴如乳燕投林,降落至七狂帝君,眼中欢喜不言而喻:“主人,月奴终于等到你了。”
七狂帝君微微一笑道:“月奴,千年如一,忠心可鉴,真是辛苦你了。本帝能重见天日,你居功自伟。”
“月奴可不敢居功呢,一切都赖主人福泽深厚,神功盖世。昊天想镇压困死你,那是痴人说梦。”
七狂帝君点了点头:“不错,千年轮回,早就注定今日,七煞浩志,终将有实现之日。当年我命你潜伏,便是算到有东山再起之机。呵,只是,我却料不到,救了我的竟是七杀碑这家伙。”
说话间,七狂帝君已瞬移到赵昀面前,仔细端详,却不禁摇了摇头,嗤笑道:“七杀碑呵,想当年,你这家伙是多么不可一世。可如今却如此孱弱,真是可悲可叹。是了,你从伏魔梦境中逃出,自然元气大伤。今日你阴差阳错救了本帝,本帝欠你一个人情,今日就放你一马,先不熔炼你的命格。呵呵,实力如此差劲,本帝可真下不去手,你快点变强,本帝也好战个痛快。”
赵昀听的云里雾里,急欲问个明白:“你在胡言乱语些什么?什么又是七杀碑?是那块钻进我体内的石碑吗?为何我对你,竟有一种莫名的熟悉感觉?”
这七狂帝君应该是知道真相之人,赵昀心内忍不住生出迫切之意,想要知道体内石碑的来龙去脉。虽然这石碑数次在危急关头救了他性命,但来的神神秘秘,隐的匆匆忙忙,让赵昀感觉到自己只是一颗被某种神秘力量摆布的棋子,一切都不得自主。
“是正是邪,是喜是忧,我都不介意。我只想活的明明白白,清清楚楚,不再被蒙在鼓里。”
七狂帝君一愣,脱口道:“怎么,你竟是失忆了吗?哈哈。”他突然大笑起来,仿佛遇到了天下最好笑的事情:“忘了记忆的七杀碑,难怪杀气这么弱呢。本帝该怎么处理你呢,哦,这样好了,我给你三年时间,三年之后,你我再进行决战。当然了,届时若你已被其他家伙先行融合了命格,此战自然作废。”
“你说我是七杀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你能不能痛快的说个明白?”赵昀莫名其妙的被七狂帝君订下了三年之约,又是疑惑,又是不安。
从七狂帝君话中已可听出了一丝端倪,好像是由七狂石碑化成的七狂帝君要和自己一决生死,融合什么命格,但还是不明白另一块石碑为何会在自己身上。
这七狂帝君被镇压在伏魔洞,他手下的月奴、黑衣老奴又都是杀人不眨眼的残忍之人,可见这七狂帝君必然然是邪魔歪道之辈。
想到此处,赵昀脑中电光一闪,全身剧烈一颤:“如此说来,自己被七杀碑附身,也必然不是什么好事情了。难怪,难怪,我总觉得我是天煞孤星,只会给亲人朋友带来厄运,竟然没有猜错。父母因我身亡,师父因我自刎,是不是都是这块七杀碑作祟?”
“我的身体中竟藏了这么邪恶的妖碑,所以一直以来,我就是一个祸星!”赵昀痛苦的闭上了眼中,过往的惨痛经历一幕幕再度浮现,就像有一只无形的手狠狠的扼住了他的喉咙,让他透不过气来。
七狂帝君却又是快意一笑:“哈,本帝干嘛要告诉你?不过你放心,你肯定能回忆起来的。”
无尘开口问道:“贫僧自问对仙林掌故源流俱略有所知,竟全不知施主是何方神圣。却不知施主可否相告,让贫僧解疑释惑。”
月奴叱道:“将死之人,还说这么多废话?和尚你这般着相,看来是上不了西天,听不了真经,还是得下地狱磨炼佛心。”
七狂帝君摆了摆手:“这些个小家伙们,虽然呆呆傻傻,但与我们毫不相关,又何必多造杀孽?”
“主人,你一直呆在这大荒一梦中,可能不知道外面世界早已变得面目全非了。所谓的正道仙林,由十大门派掌握大势,而黑暗势力则由五大邪派领衔。在此诸人都算现今仙林小有地位之人,不如索性除去,以免后患。”
七狂帝君摇头道:“不必。这些小后辈们,尚无资格放在本帝心中。何况若杀了他们,又何人替本帝传达讯息,昭告仙林本帝重新出世呢?”
“主人说的是,是月奴考虑不周了。对了,这个虬髯大汉刘一刀和白衣少年叶枫,俱是渡劫境界,虽然算不得什么,但资质可造,大可培养。目下正值缺人之际,故月奴上擅作主张,给他俩服了七尸控神丹,以供主上差遣。”
七狂帝君斜睨端详刘一刀和叶枫面庞,伸手摸了摸下巴,啧啧称叹道:“你的眼光不错,这两人确有攀登武道的资格。看来这千年以来,你的修为大有进展了。只是,本帝用人向来是要他们心悦诚服,使用丹药,那便无趣的很了。”
他手指轻弹两下,两道黑气迅然飞出,左右开弓,不分先后,竟是同时钻入刘一刀和叶枫体内:“好了,你两人的七尸控神丹之毒,已然解了。”
刘一刀大感意外,道:“阁下气魄非凡,刘一刀佩服。”他体内那股烦躁恶心之感遽然消失,显然这七狂帝君所言无虚。
七狂帝君哈哈大笑:“本帝号称七狂帝君,若不做些狂事,怎对的起这雅号?倒不必你佩服。你们听好了,三年之后,本尊要一统仙林,你们回去后传达明白,早做考量吧。要么投降,要么死亡,别无他路,哈哈。”
无尘道:“施主好大气魄,只是贫僧却要泼一盆冷水。一统仙林,只怕不是易事。千年以来,仙林与妖族斗智斗勇,相互争锋,此消彼长,死伤无算,却从未有一人一门派能制宰仙林。施主还是今早醒悟,改弦更张,才是道理。”
“哈哈!”七狂帝君又是大笑:“井里的青蛙总以为它目中所见即是宇宙全部,却不知别有江海广阔。小和尚虽然颇有灵根,无奈见识太浅,不必多言了。月奴,你将他们的天魔香之毒解除,咱们这便离开。”
月奴立刻道:“月奴遵命。”伸手在腰间掏出一个巴掌大的翡翠葫芦,轻轻一捏葫芦口,顿时有一阵死鱼腐烂的腥臭味道泛出,令人恶心欲呕。
“走吧!”七狂帝君黑气贯体,急提气元,挈了月奴精致玉手,猛的冲击洞顶坚壁。
只听的“哗啦”巨响震动,困压七狂碑千年的神秘囚牢,一改坚不可摧面目,便如纸糊一般,瞬间已告倾圮,岩屑石块簌簌而下。
黑气直冲云霄,瞬间已是不见行踪。
众人不料这七狂帝君果真说走就走,均是大感奇怪。这七狂帝君说话竟口出狂言,要以一人之力统一仙林,分明是脑子有坑。但瞧他说话语气,满是坚定自信,又看不出有何疯癫之处,反而隐隐有一种不安。
虽理智告诉断无可能,七狂帝君只是痴人说梦,却又情不自禁担心,若真如七狂帝君所言,该当如何。
关烁忽然惊喜叫道:“这妖女居然守信,我中的毒已解,又恢复气力了!”
赵昀聚力查视,果如关烁所言,气力已然恢复。他连忙将掉落在地的威斗神剑捡起,轻轻抚摸着剑身,脑中不住思索七杀碑、七狂帝君与自身的关系。
便在此刻,洞壁上空传来飓风怒吼,风尘狂卷。一霎间,竟是风云变色,天地改易。
整个山洞如同沸水一般,各处沸鸣奔腾,抖动不止。然后听到山脉崩坍,江河翻覆,轰隆隆巨响不绝。
磅礴巨力驱动,众人虽刚得身体自有,却根本站立不稳,左右摇晃。
山洞要塌了!不断有石块下落,小大混杂,竟是乱雨一般狂降,众人左闪右避,狼狈不堪。
这是,发生了什么?
这个大荒一梦太过诡异,莫非又起什么波澜?
张云龙刚捏了个“镇山符”,还未释放出去,却见五色光柱冲天而起,来回轮换流光,发出浩荡吸吸力波涛,无远弗界,将诸人尽数裹挟进去。
“啊,大荒一梦之门开启了!”昏睡中的眼,模糊的神智,忽被五色光柱唤起精神,目瞪口呆的望着天地奇观。
日落平原上,此时正是夜半寂静时分,明月轩朗。一人大声喊叫,早惊起旁人,无不目瞪口呆。
原来幻境之中虽已过了半年有余,幻境之外,却只过得数天时光。
仍然有三三两两还未散去的无聊看客,搭着帐篷,守在幻境入口,无聊猜想这次进入大荒一梦的人是不是要重蹈覆辙,全军覆没。
众人还是恍恍惚惚,却见炫动天地,威势浩匹的五色光柱,转眼间消失殆尽。
然后,在那地上突然多了四十多个人影,正是先前进入幻境的万手毒仙他们。
半空中响起了狂傲大笑:“大荒一梦,至此除名。三年之后,狂碑再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