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5.全剧终

冲霄楼焚毁崩塌, 四处都是尸体残骸。四分五裂,面目全非。颜查散的官印原本应与尸骨一同埋葬在冲霄楼残迹中,却是在第二天夜里, 在颜查散多方打探, 最后得到白玉堂与珍珠遇害的消息的这天夜里——官印悄无声息地回到颜查散的房中, 正堂而皇之地摆放在书桌之上。

官印回归, 众人化悲愤为力量, 集结各路江湖义世,以一切渠道收集襄阳王的罪证。

在白玉堂、珍珠遇害的三个月后,襄阳王以谋反之罪关押收监, 等待皇上发落处斩。

事情告一段落,生活恢复平静。

但每个人都知道, 他们心里有一块疙瘩, 切不掉拿不开。不看不想, 却总是在深夜之时隐隐发痛。一不自觉,就会泪流满面。

只希望时间, 能抚平一切。

*

一年后,年关。

开封府的年夜饭这一次比之以往,都较为丰盛。也不知道是不是公孙先生良心发现了,还是开封府发财了……总之,这一顿饭, 众人吃喝自得。

饭厅里, 开封府一众大人衙役齐聚一堂。安置了好几个桌子, 众人落座, 好不热闹。四鼠、丁月华和开封七子同座一桌, 过年喜事,众人也弃了礼数, 只图欢乐。

“包大人,这年关,我们四个兄弟是陪着您过了,你看是不是给我们哥几个放放假?”蒋平喝着酒,嘴角略略勾起,正和包拯打着商量。“我们兄弟四人已有好久没有一同回过陷空岛了,想必咱们家老母老婆挂念得我们很啊!”

包拯看着蒋平无奈地笑笑,说道:“既然蒋四侠提了出来,本府哪还有回绝的道理。”

四鼠一听,皆是面上一喜。几人对视,而后共同拱手对包拯道:“多谢包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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蒋平眼珠子转了转,又说:“包大人,这查散和咱们五弟是义兄弟,说起来,也是咱们的兄弟啊!不如,让查散也去陷空岛一起吃顿饭?”

蒋平一提“五弟”,桌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四鼠倒是看不出什么,其他几人面上却是凝重起来。

颜查散低下头,嘴唇上扯,柔声说道:“多谢四哥好意,查散不愿奔波,还是留在开封府吧。”

蒋平皱了皱眉,转而看向其他几只老鼠,使了使眼色。

几只会意,立即一人一句说了起来。

徐庆故作生气地看着颜查散,说道:“查散,你这是什么意思?不把我们四鼠当兄弟了还是怎的?”

颜查散立即摆手,话还未说出,就听见韩彰又说。“对啊,查散。想起五弟还在的时候,你还去我们陷空岛看看……如今,五弟他……”说着,面色神伤,“你就不愿意和我们其他四鼠亲近了么?”

颜查散面色暗下,没有微微皱起,又听得卢芳说:“查散,莫听他们胡说。是这样的,因着怕你老母在家孤苦,前阵子我让内人去榆林村接了伯母去陷空岛住。”顿了顿,目光灼灼地看向颜查散,“你真的不去?”

颜查散愣了。她母亲被接到了陷空岛?诶……这是什么时候的事情,他怎么一点都不知道?

眼睛睁得极大,他怎么觉得这四鼠怪怪的……

包拯与公孙策对视一眼,而后看向颜查散,也说:“查散,你就去陷空岛吧。自襄阳王定罪后,你就极少出开封府了……是时候,去外面走走了,当做是散散心也好。”

公孙策也跟着说:“包大人说的极是。颜大人,或许去陷空岛,会有意外收获。”

“意外收获?”颜查散眉头一蹙,看着公孙策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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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孙策挑眉,勾起嘴角:“颜大人一直绷紧神经做事,或者,这去游玩相聚,能够轻松许多。”

颜查散低下头,略微沉思,而后点了点头。

“那便恭敬不如从命了。”

蒋平乐呵呵说道:“这就是了。”转而看向展昭,“展大人,你和月华妹子也该成亲了吧?”

展昭没想到,蒋平的魔爪这么快就伸向了他。他看了一眼丁月华,此时她的面上红得可以滴水。心里突地就一阵柔和,声音也柔了几分:“这个得看月华的意思。”

于是乎,丁月华的脸更红了。

蒋平“嘿嘿”一声,说道:“那和我们一同回去吧,干脆直接去茉花村提亲得了。”

展昭嘴角抿了抿。他们如今的关系,也是该及早定下来。

想着,看向包拯。

包拯立即明了,批准道:“去吧去吧,这是喜事。”

展昭站起拱手道:“多谢包大人。”

丁月华也红着脸站起,福了福身:“谢包大人。”

蒋平一双眸子精光一闪,他转而笑道:“瞧这小夫妻一唱一和的。”

众人一片欢颜,几人一同去陷空岛的事情也就此敲定了。

*

原本是七人行的,但是庞飞燕不知道从哪听来的消息,又在路上劫了道。

“喂,虽然白玉堂的事情我很难受跑开封府的次数少了,但是你们也不能就这样行动抛下我啊。”马车下,庞飞燕霸气地拦着道路,气呼呼地说:“师傅,你究竟是认不认我这个徒弟了!”

颜查散抚额,无奈,让四鼠通融。

最后,庞飞燕安稳地坐上了马车。

“哼,你们这些坏人。”庞飞燕嘟着嘴,不满地说。

蒋平一边掀开马车帘子看着外边的景色,一边说道:“庞小姐,不是我们不告诉你,我是怕你大闹我们陷空岛。”

庞飞燕瞪了一眼蒋平,撇着嘴:“我看起来很喜欢惹祸的么?”

蒋平挑挑眉不说话了。

庞飞燕看向其他人,似乎都在憋着笑。

庞飞燕不乐意了,垂下头话语有些委屈:“我不就是想看看他的地方么……”

这个“他”,让众人的心情一下子低沉起来。

颜查散嘴张了张,正要说一些安慰的话,就听见蒋平无谓的声音。“我劝庞小姐还是放弃这个念头。”

顿了顿,他接着说。

“我家五弟和弟媳妇很好呢。”

是啊,生时不好,死后在一起……应该会很好吧。

颜查散神色暗淡,闭上眼,不理会这番情景了。

庞飞燕睨了一眼蒋平,“哼哼”两声,也不说话了。

*

一行人先去茉花村丁府转悠了一圈,原本丁月华和展昭是要留下来说改日再去陷空岛,可四鼠就是不干。他俩只好与几人一同往松花江而去,乘船前往陷空岛了。

刚到岸边,就听见船里一个稚嫩的小声音。

“大伯!二伯!三伯!四伯!”

定睛望去,只见一个四五岁的男孩子正眼光灼灼的看着四鼠。

韩彰一看,扬起笑脸,将孩子圈入自己的怀抱:“小不点,许久不见又长高了。”

“二伯。”小孩子高兴地圈住韩彰的脖子,乐呵呵地笑着。

颜查散见着孩子模样灵巧,不由得走上前去,摸了摸他的头:“孩子挺可爱的。”

韩彰笑笑,而后看了蒋平一眼。蒋平点了点头,赶紧迎了上来,对几人说道:“走走走,去陷空岛再说!”

坐在船上,庞飞燕和小孩子大眼瞪小眼,许久小孩子终是觉得疲惫,揉了揉眼睛,对身边的韩彰说道:“二伯,这个婶婶好吓人……”

庞飞燕嘴角抽了抽,努力看着小孩子支起笑脸:“小朋友,要叫姐姐哦。”

小朋友歪了歪头,然后点头说道:“老奶奶。”

庞飞燕气得差点没岔气,指着孩子问:“这到底是谁家的孩子!”

四鼠对视一眼,而后由蒋平发话:“我们家的孩子。”

庞飞燕嘴角抽了抽,决定大人不与小孩子计较。

船只刚刚停靠陷空岛,小男孩第一个飞奔下去,口中欣喜地叫着“娘”,很快就扑入一个怀抱。

众人的视线因为小男孩而移向他口中的“娘”,瞬间,除了四鼠之外其他的几人瞠目结舌。

这个男孩口中的娘……怎么长的那么像珍珠?

不,不是像,简直就是一模一样。

此时的她,挽着妇人的发髻,穿这淡黄色裙衫。她面色的表情极为柔和,一脸宠溺地看着怀中的孩子。

这样的她,如同初见之时的清新靓丽,惹人怜爱。

颜查散刚站立于岸,触目这个人的时候,整个人已经愣住。

珍珠……真的是珍珠么……

那个藏在心里许久,如今只因为这一眼所有的心思都不可印制全部迸发的……心中之人么……

庞飞燕也愣住了,心里满是震惊。

展昭和丁月华最先反应过来,展昭欣喜地上前,话音带着些颤抖:“珍珠,你没有……”

抱着孩子的女子抬起头,对着几人笑笑,而后眨了眨眼睛:“什么珍珠?”她抿了抿嘴,“民妇银妞儿。”

第一句或许还让他怀疑自己的眼睛,但是后一句,颜查散可以肯定——这就是珍珠。

他深呼一口气,一步一步走近。

还未想到以怎样的方式打招呼,只见一个极快掠过,然后站定在珍珠身前,话语张扬:“什么银妞儿!你就是珍珠!”庞飞燕抱着双臂看着珍珠,而后睨了一眼她怀中的孩子:“刚刚这孩子叫娘……你成亲了?才一年过,你孩子就这么大了?难不成你三四年前就和别人有一腿了?”

珍珠淡淡看了眼庞飞燕,面色如常:“许久不见,庞小姐还是这般口无遮拦,是真的不怕祸从口出么?”

庞飞燕一愣,正要说话,只见蒋平飞身至珍珠之前,飞快地往她口里塞了一个东西。庞飞燕避之不及,那东西因她的慌乱而吞入口中。她记得大叫,想问蒋平那究竟是什么,任凭自己大喊大叫,却是一点声音都发不出。

蒋平笑嘻嘻地看着庞飞燕气急败坏,而后看向珍珠,说道:“拿了你的药忘记给她吃了,真是罪过。”

珍珠摇了摇头,随意看了眼庞飞燕,而后视线转向展昭和丁月华,唤道:“展大哥,丁小姐。”目光随之看向最远的颜查散,她点了点头,嘴角弧度更大。“颜大哥。”

颜查散脚步动了动,每动一脚只觉得全身发颤。片刻,他站立于展昭身边,看着珍珠,嘴唇轻颤:“银姑娘。”

晃而想起最初的相见,他也是如此唤她——银姑娘……

展昭顿时明白,珍珠这是隐姓埋名了。他喜悦之情难以抑制,更是想到了另一种可能:“珍珠,你还活着……是不是代表白兄也……”

不敢说下去,害怕得到的回答让自己失望。

珍珠笑了笑,牵着孩子脚步动了动,对几人说道:“各位,跟着我来不就知道了。”

四鼠也对几人笑笑,跟着珍珠而去。

展昭和丁月华对视一眼,笑着跟上。颜查散心中思绪复杂,但无可厚非,更多的情愫是激动与欢喜。

庞飞燕走在最后,张了张口,却什么话都说不出。最后,她放弃说话,安静下来。却是在沉下脸的那一刻,眼里湿润一片。

刚进卢府大厅,就见着一白衣人大咧咧地斜躺在长椅上。一见几人进入,他勾起嘴角,举起手扬了扬,声音清晰无羁:“这才多久没见,怎么我一个成了亲的没老多少,你们一个个的都老得不成样了!”

“岁月不饶你们啊。”

此人,面貌俊秀,悠然自宜——正是白玉堂。

看众人惊讶之余,他一个蹬腿站立,走近珍珠,将她揽在怀里。“回来啦。”

珍珠莞尔,点点头。而她手中牵着的小朋友,也乖乖地凑近白玉堂,甜甜地叫了一声:“爹。”

白玉堂满意地摸了摸他的头:“小崽子,真乖。”

丁月华看到此景,心中震惊之余又觉得格外温馨,她抱着双臂问白玉堂:“落水鼠,真没想到你还好好的活着。话说回来……这是你和珍珠的儿子?你们怎么可能……”

可能会有这么大的儿子啊?

白玉堂嘴角一勾,朝丁月华扬了扬眉,不答。转而看向珍珠,轻声说道:“小妞儿,辛苦你去给朋友们做一桌好菜了。”

白玉堂的话语听起来还是有些轻佻,珍珠瞪了一眼他,而后配合地说道:“好的,金大爷。”

说着,她向众人点了点头,便带着小家伙出去了。

白玉堂与其他四鼠对视一眼,而后招呼众人坐下,这才缓缓将自己的事情道来。

原来,在那一日探冲霄楼之前,珍珠托人找到了在他处办案的韩彰。

她知道,她什么都不做的话,白玉堂只能是死。所以,她找了韩彰,请他挖一条由珍珠的医馆通往襄阳王府冲霄楼内部的地道。韩彰号称“彻地鼠”,这种事情不在他的话下。短短两天,他就挖好了地道。而在哪日白玉堂探冲霄楼的夜晚,他隐藏在地道内。珍珠假意点炸弹,骗走冷无声。韩彰立即现身将白玉堂扶下地道,珍珠紧随其后,随便也拿走了官印。在地道关上的最后一刻,珍珠将点燃的炸弹抛出,做成了她与白玉堂已死的假象。

但终究,白玉堂身负重伤,珍珠在医馆中为白玉堂的伤势做了简单的处理。而后,通知其他三鼠,将白玉堂运往陷空岛养伤。所以他们还活着的事情,仅陷空岛四鼠知道。

襄阳王被捕,白玉堂伤势渐好后,白玉堂和珍珠两人化名“金懋叔”和“银妞儿”在江湖上晃悠了一阵。

之后机缘之下收养小不点。再然后,一个风朗气清的日子,他们,修成正果,送入洞房。

话语间,他的神情满是幸福知足。

一年过去,如今,也算是给朋友们报上平安了。

想着,他勾起嘴角,站起身来向众人拱手。

“白玉堂已成过去,现在的我,名唤金懋叔。”

一字一顿,字字张扬。

“有妻有子,无拘无束。享得安宁,乐得自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