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6.失去

小北一脸血的被人从外面扶进来。

他来傅家时间不长, 长这么大第一次遭遇这种事情,当时那些人抓着他的头把他往墙上撞,四五个人压制他自己, 半点都反抗不了。等迷迷糊糊转醒才发现黎欢已经被带走了。

他一进屋就开始掉眼泪, 跪在那里站不起来, 只是不停地说对不起。

傅远殊扫了他一眼, 停了好大一会儿才稳住呼吸, 看向坐在那里同样一样惊惧的苏皓,一句话寒凉刺骨:“你最好祈祷事情与你无关。”

苏皓眉眼一耷拉:“怎么会和我有关系,我先前不过说笑, 要是动真格的,我哪有这个胆子。”

没有人在回应他的话, 狡辩也好, 实情也罢, 他这下算是彻底被软禁起来。苏二少爷被剥夺了自由,整日关在客房里不让他出去, 他耍无赖都没人理他。

傅远殊让人去查了地下车库的监控录像,那些人很明显提前做了准备,监控被做了手脚,黎欢的去向成了一片空白。

转眼间就过去了一天,这一天里没有丝毫消息, 也没有人要他们送赎金谈条件, 原想着绑架这事儿无非就是谋财, 可是现如今再看, 未必。

徐子晏发动了傅家的所有支系去找, 傅家在新加坡的地位不可小觑,平时结下的仇怨算不得少, 可是谁认识黎欢呢?

徐子晏在想,傅远殊也在想,可是想来想去依旧没有思绪。

……

黎欢醒过来的时候,只知道四周黑漆漆的,当时应该是晚上,眼睛虽然被蒙着,可是却能感觉到四周空空荡荡的,似乎是一间空的房间或者仓库。

她被人扔在地上,水泥地面沁的她的脸冰凉,后脑勺一阵接着一阵的疼,似乎出了血。

她挣扎了一下,想要坐直身子却发现怎么都办不到,手脚都被绑着,像是砧板上的鱼肉。

不一会儿就有人发现她醒了,一只粗暴的手扯着她的头发把她拽起来扔到靠墙角的地方,然后扯开了她眼睛上的黑布。

居然真的是晚上,明晃晃的灯光从头顶散下来,她的眼睛被刺了一下,刚刚躲了一下就被人勾住了下巴,面前的矮个子男人贱兮兮地拍了拍她的脸:“小姑娘长得真漂亮。”

黎欢嘴巴上还缠着胶带,她挣扎着抗拒他的触碰。

“哟,还是个硬脾气,哥哥就喜欢你这样的。”那人笑,一双眼睛无比奸诈,伸着手就往黎欢胸口摸。

后面立刻有人提醒:“哥,他们不是说要让她完好无损么?”

那矮个子男人呸了一声,骂:“妈的,我摸一下还不行啊。”

他说着抬头看向站在一边同样一脸色相的两个同伴:“你们两个过来给我按着她,老子爽了之后也让你们爽爽。”

那两个人咽了口唾沫,刚刚往前走两步,刚刚说话阻止的那人又开口:“哥,她可是傅家的人,得罪了傅家什么下场,你……”

“你他妈给我闭嘴,别像那个□□一样啰嗦,”他吼,两巴掌甩到那人脸上,然后转脸看向黎欢,虽然他对傅家是心有戚戚,但还是色向胆边生,一脸□□的凑了过去,“没听过一句话么?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黎欢被摁在地上,她穿的衣服被撕裂开来,碎片一样根本无法包裹她的身体。她挣扎,哭泣,手脚并用去努力抗拒,可是完全没有用,那时候她满脑子都是傅远殊,他的脸,他的笑,他的声音,他温柔无比地叫她的名字。

欢欢,欢欢……

眼泪一颗一颗往下掉,她突然就像疯了一样拼命抗拒那些人的手,竭尽所能,仿佛想要嘶哑吼叫。男人们对她的挣扎并不在意,他们把那当作一种乐趣,他们的手肆无忌惮的在她的身上触碰,身体在她的腿上摩擦,试图一点一点的去攀登极乐。

最终黎欢的挣扎让他觉得不耐烦,哭泣的眼睛在眼前不停地晃动让他觉得心烦意乱,暴怒的兴奋交杂间,他扯住黎欢的头狠狠地撞向墙壁。

“嘭”的一声,整个空间安静了下来……

……

一直到第二天,傅远殊才接到一个电话,对方的声音用变声设备处理过,张嘴就报了价钱,三千万。

傅远殊眼皮微抬,握着电话的手紧了紧,只一句话:“我只要她完好无缺,钱一定有,但如果她伤了分毫……”

对方笑,变声器处理过的声音略显怪异:“傅先生就是傅先生,都这会儿了还不肯服个软。”

他随即说了交易地点和时间,傅远殊也没有再说话,他掐了电话坐在椅子上,徐子晏守在一边和他说:“位置差不多锁定了,在东郊一个废弃的液化厂。”

傅远殊没回他,他的眼睛看着远处,视线却没有落在任何一个点上,目光散开来,空的厉害。

徐子晏还记得他上一次见他露出这样的神情是傅远殊的父亲去世那天,那时候傅远殊才不过十六岁,他跪在父亲病床前,眼睁睁看着父亲断了气的时候,他的眼神就是这样的,空洞,什么都没有。

“先生,瑶姨想见您。”

“……”隔了一会儿傅远殊才站起来,他单手摁着桌子往外走,当时瑶姨就站在门外面,眼睛哭的红肿,直到门开了,她看着傅远殊也是默然不语。

她年纪大了,一心想着黎欢能快快乐乐的,她才能放心。可是现在她连她现在到底怎样了都不知道,她整个人都乱了,昨晚上一整夜都没合眼,一闭上眼睛就想起来黎欢的母亲。

辜洁当时对她说,她要去一趟邮局,可是却再也没能回来。如今她的欢欢,是不是也要和她的母亲那样?她不敢想。

她转身擦了擦脸上的泪,然后试图缓了情绪和傅远殊说话,科这时候她怎么忍都忍不住,话还没说出口,眼泪就掉下来了。

“先生,我求您别让她遭罪。这么多年在外面,她其实比谁都苦。”

傅远殊缓缓点头,握住她的手,安抚她,声音微哑:“我会把她带回来。”

**

他说了他会好好护着她的,他一直以为自己做的很好。他把她捧在手心里,半点都不舍得让她受伤害,可是如今,心里还是没着没落,因为他清晰无比的感觉到,事态的发展根本容不得他控制。

第二天交易的地点就在东郊,对方要求带的人不能多于两个,徐子晏便在暗里安排了人,明面上傅远殊只带了徐子晏一个人去。

傅远哲原来也要去,他先前被人一棍子敲晕,扔在了地下车库的角落里,醒过来的时候天都已经亮了。

说到底是他没能护好黎欢,倘若他当时不想着下车找钱包,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他不是害怕傅远殊把他的皮剥下来,他是真的担心黎欢。

可是傅远殊没同意,他不能拿黎欢的命做赌注,他输不起。

从清台街到东郊光是车程都需要两个小时,傅远殊这几天晚上都睡不着。黎欢不在身边,他心里空的厉害,总觉得能够听见她在自己耳边说话,好像她还在的那会儿,她窝在他怀里,揪着他的袖子和他说话,声音轻轻地,有点撒娇的意味。

可是当他下意识抱紧她,身边却再次空了,什么都没有。

徐子晏一边开车一边看他,犹犹豫豫没能说什么安慰的话。

傅远殊看起来很冷静,他打开车窗让风吹进来,远处的天色已然阴了下来,雷雨到来前的预兆,几道闪电划过天际,撕开了天幕,伴随着轰隆的雷声,沉闷的像是砸在人的心上。

肩膀处的旧伤这会儿应该是最疼的时候,他却也只是白着一张脸,最终说了一句:“让人备好热水,欢欢回家要好好睡一觉。”

一句话,极尽体贴,仿佛未来的一切都有了感应。徐子晏忍不住从后视镜里看了他一眼,暗暗皱眉。

两个小时以后,车子抵达东郊,雨终于落了下来。傅远殊推开车门下来,打电话过去,十秒钟之后有人接通。

“我到了,钱也拿来了,你人呢?”

“很好,现在你可以和你的人到第三排最东边的那间仓库里来,一手交钱,一手交货。”

傅远殊挂了电话,扫了一眼四周,这一带已经被废弃,他朝着徐子晏使了个眼色,那边立刻有人去查情况。

确认暂时没有危险之后,他往前走,不过半分钟,跟在后面的徐子晏收到一条消息,他一愣,眼睛转到还在往仓库那边去的傅远殊,时间仿佛在那一刻拉的长长的,所有的一切都静止了。

“——小心!”

——“轰”,一声巨大的爆炸声在耳边炸开来,赤红色的火球在天空中炸裂,升起,而后降落。好像就一秒种,厚重的浓烟席卷而起,伴随着烧灼的气味,一点一点的往四肢百骸里钻。

什么都再也听不见,什么都再也看不见,他的眼睛只落在那一片火海里,因为那里有他的……欢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