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
戚兰若身子微微倾向陆容,小声道:“你有没有觉得,连道长今晚似乎格外暴躁?”
说话都那么毒。
陆容:“……”
老实讲,她这也是第一次见。
当前做师徒的时候,连正坤待她虽然严厉,但从来没在她面前生过气。
怎么说呢……也是挺新奇的。
“行了。如今柳长老已死,他知不知道,也没什么意义了。”陆容开口缓解气氛。
反正也死无对证了。
“现在先来做最重要的一件事。”
陆容说完,就从一侧包里拿出那个装铃铛的盒子,递给柳青山,“你看看,这是不是你说的那个铃铛?”
柳青山脸色仍然苍白难看,接过来打开细细检查,沉默的点点头。
“那你知道具体解蛊的步骤吗?”陆容问。
柳青山抬头看她,摇头:“这个记载在柳氏蛊术中,要有那本典籍,才能知道怎么做。”
“典籍?我们好像有啊。”
戚兰若立即转向陆容,让她拿出那本无字书。
她道:“这是同铃铛一起找到的,就是……上面一个字都没有。”
陆容翻出来也递给柳青山。
时自秉扫了眼,忽然一顿,皱起眉来。
柳青山接过来,打开翻了翻,也点头:“这就是。里面并非没有字,而是要用特定的方法,才能显现出来。”
“那你快弄,知道解蛊方法后,好解蛊。”
戚兰若惦记着陆容身上也有,连忙催道。
时自秉与连正坤也看了过来。
柳青山却是面露难色:“这……我不知道要用什么方法。”
“你不知道?!”
陆容与戚兰若同时出声,语调拔高。
柳青山垂首,应道:“以前,父亲告诉我的东西有限,他还没来得及告诉我有关柳氏蛊术更具体的,就已经……遇害了。”
“你是在开玩笑吗??”
连正坤猛地站直了身子,声音微厉:“不行,你父亲肯定预料的到自己会出事,也肯定给你留了什么线索,你赶紧想!”
“我……我真的不知道……”
“你不知道也得知道!你以为解蛊是你一个人的事吗?还有……”
连正坤看向陆容,即将出口她名字时倏地反应过来,险险将话咽了回去,换道:“为了你这破秘术,我们都将三奇门得罪个遍了,你现在说不知道,对得起我们的付出吗?”
时自秉也下意识看向陆容,眉头皱的更紧。
柳青山攥紧手,无言以对。
陆容扶额,道:“算了,你既然不知道,那就容后吧,想想别的法子……”
“不必。”
时自秉蓦地开口道。
其余五人纷纷看向他。
只见时自秉上前一步,拿过柳青山手里的无字书翻开,缓缓道:“我曾经有过本手札,是祖师爷所制传下来的,质地材料与这本无字书很是相似。说不定,是同一人所致,我应该可以试试。”
陆容猝然抬头。
果然,跟她料想的一样。
“老时,那你快点,别废话了。”连正坤催道。
时自秉嗯了声,问柳青山:“方便我对它做些什么吗?”
柳青山毫不犹豫点头。
至今,他已然很是信任五人。
时自秉便咬破自己手指,以血为墨滴在无字书表面,缓缓勾勒出一个法阵的纹路,口中念念有词。
随着他的动作,无字书表面忽然泛起一道淡淡的金光。
陆容和戚兰若立即起身,目不转睛的看着。
时自秉很快就完成了法阵,双指并拢点在书面正中央,更为耀眼的金光一瞬出现,又很快消失。
然后,时自秉在几人紧张的注视下,翻开了书页。
就见自第一页起,赫然有了字!
“竟然真的有用?!”
柳青山瞪大了眼睛。
陆容也怔住了,诧异看向时自秉。
这……柳氏蛊术的秘籍,居然真是姜立做的?!
可是,为什么?
难道当时,姜立其实早就知道了郑槐序所用蛊术,是学自柳氏一脉,又怕郑槐序再觊觎未学的另一部分,便找上柳氏先祖留了无字书一手,若柳氏一脉真被人盯上,也只有无相一脉能解开蛊术之密?
但若是姜立早知郑槐序会用蛊术害人,以姜立的性子,他该是当时就阻止才对,为什么要任由郑槐序继续用蛊术,还传给后代呢?
陆容想不通。
她的思绪被戚兰若的声音拉回。
“你们快看,这是不是柳长老留下的话啊?”
她抬眼看去,与几人一起凑近。
第一页只是写了柳氏蛊术四字,翻过第二页,则是一大段独白似的备注。
“吾名柳平洲,三奇门当任大长老,今留此文书。望后世正义而无畏之士,解此书之谜,破当世残局。”
“昔太幽癸未年,天灾人祸,民不聊生,柳氏先祖流离西南一代,得遇二恩人。前则授祖蛊术,以安身立命。后则救祖危难之间,引祖入正途,为生民立盛世。后又遇一人,携恩授其蛊术。怎料其心不轨,欲以凡人之躯比肩苍天,并制蛊王祸及黎民。幸恩人姜者奋不顾身解祸,方无蛊王再祸世间。”
“等等……”
陆容看到这里,觉得不太对。
“所以,柳氏的先祖其实是遇到了第三个人。”
“第一个是教他蛊术的人。”
也就是十万大山无相村格桑的先祖。
“第二个将柳氏先祖引入正途,与其一起乱世济民,这说的恩人后面姓姜,该不会是……”
姜立?
陆容看向时自秉。
时自秉沉吟片刻,“应正是我祖师爷。”
“你祖上同柳氏一脉还有这联系呢。”连正坤诧异道。
时自秉摇头:“有是有。不过这是我第一次听说,回去后我查查吧。”
“那第三个呢?”戚兰若问。
陆容嘴角一抽。还能有谁?郑槐序呗。
估计柳氏先祖说的什么欲以凡人之躯比肩苍天,应该就是当时郑槐序频频想拉姜立入伙的事。
但具体是做什么事,这里没写明白。
时自秉皱眉道:“我总觉得,蛊人一祸,包括三奇门地下那些东西,数量庞大,不止是三奇门能做出的,应该还有同伙。这第三个人,也通蛊术,那同伙应该就是他的后人了。”
“没错。”
陆容重重点头,方要说什么,突然反应过来一点。
——方无蛊王再祸?再???
当时还有第二只蛊王吗???
“怎么了?”
几人疑惑看向陆容。
陆容噎了下,摇头,“继续往下看。”
算了,没有证据的事,先不要乱猜测。
往后的内容很简单,说明了下千百年来柳氏一脉的发展。
然后就来到了二十多年前的事。
“先祖弥留之际,曾命后人警惕,勿以蛊术残害无辜,也勿再传蛊术。然吾终愧先祖。”
“初时吾曾助挚友清徽研习蛊术,望以蛊救人,不料其乃以蛊害人,更以生人试蛊,以致无辜惨死。清徽立誓,再不用此法,吾得信他。后蛊人之祸爆发,始知其骗吾。”
“吾欲昭告天下,清徽却囚吾山中,寸步不得行,并尽数将祸事推于大主奉之身。后清徽觊觎吾族蛊术,囚吾数年,更以吾子胁吾,并祸事不断。吾始知,吾不死,清徽难罢休。愿以吾死偿满身罪孽,若后人有缘得此文书,望破蛊人残局,予当世真相。”
“只惜吾子尚年少,却瑀瑀独行矣。”
下方还有一行小字,表明柳平洲无意中发现,清徽在与一神秘人合作。具体是谁,还无从得知。
看完后,几人面面相觑,最后一同看向了柳青山。
戚兰若斟酌了下用词:“那个……你父亲最后好像是……自愿死的?”
先前他们猜的,也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