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欧洲的夜,远在千里之外的另一个国度,另一个城市,天空却不再是同一个颜色。
伦敦,大片的乌云遮挡起了皎洁的明月,黑压压的感觉很容易让人心情沉重。明天又将是个看不见太阳的阴雨天……
而在郊区,一座都不知道年代的巨大古堡中,一位久违的人却正欣赏着这异地的夜。
坐在一间宽敞会客厅靠窗的沙发上,八歧平静的看着窗外抑郁的天,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一边就座的童子则略有感叹的观察着四周的摆设。
要说这古堡的主人还真不是一般的奢侈,一间再普通不过的客厅,铺设着却是手工羊绒地毯。原本古砖结构的墙壁全是高级柳木包合,用镀金拉出一道道优美的线条,呈现立体感。头顶的水晶吊钉,悬挂的都是菱锥状的巨大水晶,配合灯光的照射仿佛能与钻石比美。光滑曲线感十足的骨干,不是24k铂金都达不到这样的效果。
一共三幅装饰用的油画,年代就像和这古堡一般久远,留意画角作者的签名,哪一幅丢到拍卖行绝对都是过千万欧元的“神作”。
更别说各种工艺品,瓷器,古书……
整个房间,说它是会客厅,还不如说是土财主炫耀的收藏室。
“欧洲的这些家伙也太爱臭显摆了吧?”童子不屑的鄙视道。
“不用在意这种东西。”八歧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比起我们,他们更接近人类,对物质欲当然也更加强烈。不过正是**,让他们这种生灵创造了属于自己的‘帝国’……”
“真的是不明白,为什么九尾大人竟要我们来和他们谈合作的事情?这些卑劣的族群,根本不够资格与我们相提并论。吸血鬼?说起来不过是群只能在夜晚叫嚣的小丑。”童子对即将要见到的人显然没有丝毫好感。
“可你不得不承认他们扩张的速度,只需要撕咬便能增加自己的同伴。如果妖怪们能做到这一点,我们根本就不会在意什么神灵的威胁了。”说着,八歧端起了身边还在冒着热气的咖啡,转动起杯中银制的汤匙,轻尝了一口,苦涩且味纯。看来吸血鬼们招待客人起来也不吝啬,“更难得的是,数百年的经营,让他们的阿尔特财团积累了雄厚的实力。整个欧洲经济已尽在他们的掌控,成为了直逼我们创始的第二大跨国集团。这样的背景足够成为我们洽谈的资本……稍微有些麻烦的只是他们的十二宗家总家主,也就是阿尔特本人。”
“那家伙应该不难摆平吧?我们不是早就收买了其他的十一宗家的主人了吗?拿了我们那么多的好处,我谈合作他们可不敢闷不做声。毕竟他们的财团采取的是分资形势,什么决议都是拿出来表决决定的。”童子现在才深感八歧大人的智慧之长远,早在一百年前,已经秘密开始与十一宗家接触,收买,贿赂,一切能拉拢的手段尽显。现在终于见到了回报……
“要能有这么简单就好了……”八歧有种不好的预感,因为自己亲自见过阿尔特这个人,那决不是弱者该有的姿态。有些时候,八歧甚至将他视为和自己一样的魔神级的大妖。
同一时刻,会客厅的大门传来了敲击声,一位侍从推门而入,恭敬的对宾客行礼示意。
“让你们久等了,主人已准备完毕,请随我前去大殿。”一口地道的英国伦敦腔调,估计这侍从到了外面月薪不会输大公司中的经理。
“走吧。”放下了手中的茶杯,咖啡只喝了一半,八歧却没有什么留念。带着自己的部下跟随着侍从,开始了古堡中的穿行。
一路间,可谓颠覆了所有电影传说中对吸血鬼习性的描述。本该惧怕光线的恶魔,却在自己的古堡中到处燃起明亮的灯,沿途的两侧石壁上几乎间隔不到两米就会有一盏精美壁灯,好像生怕哪个没长眼睛的笨蛋摔个狗吃屎。
而最喜欢潮湿的他们,也将自己的古堡收拾着干干净净,偶尔还能看见丝袜长腿的漂亮女佣,小心的用鸡毛掸子清理着装饰品上的灰尘。
讽刺的是,一甚至能找到摆设的天主教的物件。一个楼梯的拐角巨大的墙壁上,更是悬挂着巨幅耶苏受难记的油画,连耶苏那悲世悯人的眼神都描绘的惟妙惟肖。
童子不由的感叹,“这到底是群怎样的吸血鬼啊?”
不知道穿行了多久,一直来到了一扇高五米,宽四米的钢铁大门前,侍从终于停了下来。
巨大的铁门呈现的是比烧过更黑的颜色,两只巨大的门叩圆环,丢到地狱就是栓锁恶魔的铁链。
让人钦佩的是,面前瘦弱的侍从只用单手叩响了大门,也是用单手推开了至少三吨重的钢铁,单比力量也不输妖怪。
“二位请,主人就正在里面恭候。”对内做着“请”的手势,侍从完成了自己的“工作”。
踏着和红一般鲜红的松软地毯,代表东方文化的两只妖怪,第一次踏进了象征欧洲妖魔统领的政治中心。
大殿就和自己的名字一样,宏伟巨大,足有十米之高的天花板,被两派对称的古老花岗岩柱支撑的稳如泰山。
装饰品远比外面的过道甚至厕所更少,宽广的大厅中,只有一根根石柱上的火把台算得上是装饰品了。也因为整个大厅全由火把提供照明,所以也不觉得有多么冷清。
可跳动的火光,第一次让这大殿有了古堡该有的阴森恐怖与诡异……
沿着血红的地毯,一直走到大殿的尽头,“他”正坐在欧洲传统规格中的华丽宝座上。各种宝石与黄金的质地,让坐在其上的人根本不用介绍,已经能让所有人明白他的尊贵。
没有任何的交谈,宝座上的阿尔特安静到可怕。
一身宛如中世纪贵族传动军装,包裹着一具消瘦的男性躯体,白皙到没有血色的脸庞已超越英俊能形容的极限。一头褐色半长发完全的向后梭到了脑后,让那精致的额头暴露在空气之中。
传说中的吸血鬼,除了撕咬时会露出狰狞的獠牙,平常的时刻更多展现出的是贵族的温文尔雅,仪表端庄。
童子相信,对于吸血鬼的描述并不是完全不实,至少这一部分非常正确。
“八歧,知道吗?我并不想看见你出现在我的面前。”略带懒散的依靠在属于自己的宝座上,单手支撑着侧脸,忧郁细长的双眼打量着面前远道而来的客人,白痴都能看出阿尔特不欢迎他们。
另一只空闲的手端过了身边半满的红酒杯,浓郁的酒香充实着整座大殿,拥有引人陶醉的魔力。
“其实我也并不想出现在这里,可上面的命令就是我的使命,所以我来了。”单手插在裤袋之中,单手推了推鼻梁上的金丝眼镜,八歧的嘴角带着自信的微笑。一点都没有面对一方之王该有的紧张,非凡气度举手投足间尽显。
“想不到还有人可命令你这人间的魔神?看来你们的九尾妖狐似乎真有些本事?”轻品了口杯中的酒,阿尔特微微的笑了。吸血鬼的红酒绝不是人类可以品尝到的终极美味,酿制的历史就是自身发展的历史,数百年的沉淀,葡萄的甘甜,配合上制作时便加入的处女之血……
没有什么比它更能让吸血鬼为之陶醉,当然品尝它时,什么重要的客人在品尝者眼中都是“配角”。
“注意你说话的语气,九尾大人的名字不容许你这般的玷污。”童子比自己的主人更先不满起面前这家伙轻视的姿态,语气凝重,如同一种安静的威胁。
“注意说话的语气?你是不是忘记了你站在哪里了?”还是未看眼前的人,举起了手中晶莹剔透的酒杯,对向了一侧的火把,鉴定着酒色的品质。就在阿尔特说话之时,漆黑的屋顶上突然亮起一双双血红的瞳孔。蝙蝠刺耳的鸣叫回荡在阴森大殿中,密密麻麻的样子光是看着都让人头皮发麻。童子也是楞在了原地,只因为从进来到现在,自己才发现他们的存在。有时连童子自身都分不清,这些家伙到底是可怕的妖怪,还是只是一群感染了病毒的人类?“在这里,没有你说话的资格,安安静静看着你主人的‘表演’,没看见连他都不敢乱释放带有敌意的妖气吗?好好学着吧……”
“阿尔特,别浪费大家的时间了,我们谈点正经的事情。一个月前具体的合作协议我已发到你的财团了,你觉得如何?”八歧镇定自若的问着,即便有无数双狰狞的眼正注视着自己,魔神风度不减,“我们愿意让出半个亚洲市场,与你们共同经营。众所周知,未来的世界,亚洲将是最具发展潜力的市场。对于你们的财团,这绝对是个扩张最好的机会。而你们要做的,不过是在我们需要时提供必要的援助就好,可以说是有百利无一害的交易。”
“合作协议?那种东西?记得好像有看到过,不过‘具体’丢进哪只垃圾筒了,我还真不知道……”无所谓的品着杯中酒,阿尔特抱歉的拢了拢肩,什么魔神也不给面子。
“是吗?”即便脾气再好,被这一而再,再而三的轻视,八歧脸上的笑容不见了,“不客气的说一句,你这样敌视我们的态度对你其实并没有好处,你应该召开财团集会,和你的十一宗家商量后再做决定。也许你会有不一样的‘认识’……”
“没这个必要了。”说着,阿尔特随手向半空抛出一个白色的物体。担心主人安危的童子迅速的接了下来,拿到了八歧的面前。
恐怖的竟是一只白色人类骷髅头骨,看骨骼表面的质地就知道,也就是在最近两天“它”的主人才失去了它。
能让八歧心中一震的不是它的恐惧,而是属于它的四颗标志性般的巨大犬齿,这可不是人类该有的东西。
“会议两天前已经开过了,这就是开会后的结果……你还想要的话,我还有另外的九个和一个‘预定’的,想看吗?”这一刻,阿尔特的笑是那么的狰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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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什么意思?”八歧冷酷的看着高高在上的吸血鬼之王,语气带着质问的成分。
“没什么,只是完成‘企业私有化’而已,这些家伙真的好烦。”阿尔特提起十一宗家时的表情,就像想起了围绕转悠的讨厌苍蝇,“平常不见他们有多么关心企业前途,每年拿着上十亿的分红胡乱的享受,还有你收买他们的重金。这些也就算了,我累点就累点吧,谁叫我们还是‘一家人’呢?可我不能忍受的是,几百年的时光流逝,让他们竟然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反过头来对我提意见了?
八歧,你能容许自己养的狗对主人乱叫唤吗?说出去我还不要被人家笑死。”
“只为了这,你就杀了他们?”八歧都不明白面前的家伙脑袋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通敌的罪名还不够他们死上百次吗?”阿尔特疑惑的反问。
“我以为我们本可以成为朋友。”八歧在遗憾的叹息。
“吸血鬼不需要朋友,有黑夜的陪伴就够了。”带着淡淡的微笑,阿尔特一口饮尽了杯中物,“至于你什么发展计划,其实对于我来说没有什么诱惑性。人类的钱这种东西够用就好,多了和废纸没有什么分别。我已有足够实力养活自己的族群,扩张不过是又增添许多跟我吃饭的嘴而已。
而你们确实彻彻底底想将我变成应声虫,听你们的摆布……
我阿尔特还没堕落到当狗的地步。
对不起,我的厨师感冒了,没有晚餐可以招待你们,请回吧!”
“你……”握紧了双拳,童子就想发作。
“既然你的态度这么坚决。”八歧拦下了自己的部下,带着他缓缓的倒退离开,“希望日后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我没有后悔的习惯。”阿尔特的语气就像在谢谢朋友的提醒。
直到离开了大厅,童子还是一副气鼓鼓的模样,试想百鬼何时受过今天这般的羞辱?
“大人,真的就这样算了吗?”一路上,童子一百个不服气的问着。
“当然不可能就这样结束。”八歧的脸色也是格外的不好看,从前的许哲都没能让他气成如此的表情,“不肯站在一起就是敌人,但对付敌人不一定要亲自出手,找敌人的敌人就好了……”
今天的会面,已决定了未来百鬼与吸血鬼之间的关系,也让百鬼第一次发现,世间竟还有敢反抗自己的存在。
明天的雨估计会下的很大吧?
回到寂静的大殿中,阿尔特终于放下了晶莹的酒杯,英俊的面庞是那么的平静。没有羞辱了八歧的快乐,也没有得罪了百鬼的焦虑,自若的模样,好像世界上已经没有任何的东西可以撼动他的心灵。
缓缓的站起了身,走下了象征王位的宝座,向着出口走去。
“桑美,桑琪,我们出远门了。去拿一个我‘预定’了的人头……”轻声的述说,宛如召唤的魔法,漆黑的天花板上,两个身影迅速落地,自然的跟上了主人的步伐。吸血鬼王主动了……
不知道谁的脖子上又要多出四个狰狞的血洞了?
次日,不管伦敦的天气如何,威尼斯还是持续着自己万里无云的晴朗。
揉着朦胧的睡眼,蕾娜从被子中爬了起来。今天的心情格外的不错。大概因为昨夜许哲的夸赞,蕾娜真做了个被万众拥戴的美梦。
欢欢喜喜的梳洗整齐,准备上学的蕾娜跳跃似的来到了楼下,许哲早已经背着画架出去“上班”了,客厅中只剩下了母亲一人。
平常这时候母亲都会忙碌的制作自己的蕾丝,可今天她却意外的清点起还剩下多少的钱币。
“妈妈。”微笑的跑到了母亲的身边,狠狠的亲上了一口,蕾娜诡异的笑着,“好啊,连妈妈都开始藏私房钱了,不怕教坏自己的女儿吗?”
“去去去,别拿你妈妈开心,我正在算呢。”母亲笑的哄赶着这顽皮的小家伙,“看拿多少钱买点好菜,招待下我们的房客,蛰(哲)?”
“怎么了,突然这么热心?难道你想加房租了?!”蕾娜不满的嘟起了小嘴,好像是自己要付钱一样。
“小丫头你把你妈想成什么人了?”轻敲了一下蕾娜的脑袋,这是对她污蔑母亲的惩罚,“今天知道是什么日子吗?是哲的生日,要不是我看他身份证时留了个心眼,还不知道他已经都26了。想想这孩子也挺可怜的,一个人离乡背井来到了我们这里,也没有什么朋友和亲人的。好歹同住在一个屋檐下,别人又交了几个月的房租,我们也不能是不懂事的房东,所以我打算帮他庆祝一下。”
“妈妈!”捧着母亲的脸蛋,蕾娜的眼中闪动着光辉,“今天才发现你是这么的美丽又圣洁,你好像天使一样的慈祥,真是人间最好的母亲。”说着,一把紧紧抱住了自己的母亲,也不怕母亲窒息了。
“死丫头,你想掐死你妈啊?还不去上学?!”见母亲举起了打人的手,吐着可爱的小舌头,蕾娜蹦蹦跳跳的出了家门。
抬头看看天空,突然觉得今天的太阳比平常的更加灿烂,蓝天比平常更加的辽阔。
又是故意绕远路的穿过市集,正好看见许哲在绘制着自己今天的第一幅画。客人是一对情侣,高兴微笑的欣赏着泛起银色涟漪的河面,一点都没有“模特”该有的自觉。
“喂!”一下跳到了许哲的身后,蕾娜主动的打起招呼,换成平时,自己可没有这个胆子。可经过昨夜后,自己才发现原来许哲比想象的还要好相处。
“是你啊?怎么了,这么高兴,学校要放假了?”许哲也是难得的露出了笑容,对这纯真的小姑娘也有了几分好感。
“比那可要好多了,反正你今天早点回家就知道了。记得一定要早点回家!”又强调了一遍,没有给许哲追问的机会,双手交叉在身后,蹦蹦跳跳的蕾娜向着远处跑去。
无奈微笑的摇了摇头,许哲重新把精神放在了画画之上。突然,这一对情侣惶恐的尖叫起来,神色慌张的指向河面。女的已经说不出话来,男的也是吓的脸色苍白。
本就热闹的市集一下更热闹了起来,所有人都拥到了河边。
只见一具**女尸正顺着美丽的河水,向着城中漂去,水上警察汽艇的警笛声又一次响起。
“真惨啊,又是给恶魔咬死的女人。”路人中一些人叹息的说着。
“这是第十三个了,每个都是女骇,听说东区警署停尸间都快装满了。”
“愿上帝保佑吧……”
眼见着警察打捞起了已被咬成筛子般的尸体,人群沮丧的开始散去,生活绝不会因为一具尸体而被打乱。毕竟怎样,活着的人还必须生存。
远望着尸体,许哲若有所思起来……
时间悄无声息的流逝,太阳的角度缓缓的变化着。这一天,蕾娜都没有心情再去听老师讲些什么了。单手支撑着脑袋,侧忘着窗外的天空,两眼无神的开着小猜。
不知道多少次被老师点起回答问题,才发现自己拿的竟是上节课的课本,引得同学一阵哄笑,而老师只有无奈的摇头叹息。几位要好的朋友都是笑着说,蕾娜今天在思春啊!
其实也差不了多少,蕾娜一直在想该送怎样的礼物给许哲?既要有新意,又要特别,最好能将自己想表达的情都融会在其中。
可怜妈妈早上才告诉自己这重大的消息,害得自己根本没有时间存钱准备。于是身边的朋友们则成为了搜刮的对象……
蕾娜尽显《威尼斯商人》的本质,将朋友们刮得干干净净,弄得几位女同学中午只能坐在一起,啃着难吃的面包。
一听见放学的铃声,也不等老师宣布下课,背上了书包,蕾娜像阵风一样的刮过教室,从后门冲了出去。
伴随着渐渐落下的夕阳,脸上挂着最甜美的笑,怀揣着同学门“赞助”的资金,蕾娜直接向着东区的礼品市场跑去。
天真的她绝不会注意到,在一条阴暗无光的漆黑小巷中,几双血红的瞳孔一直都在注视着自己。狞笑张开的大嘴中,四颗森白的犬齿,即便无光也是异常的恐惧。
看了看旁边钟表商摊位上的时钟,显示着已经是六点半了。笑了笑,许哲站起了身,伸了一个大大的懒腰。
“画画吗?”一位游客走到了他的身边问道。
“对不起,今天有事,我要收摊了。”抱歉的笑了笑,许哲记得蕾娜强调的话,谢绝了生意。
引得身边熟悉的摊贩调侃的笑称,许哲是佳人有约,连生意都不做了。
对此,许哲只是笑而不答,自顾自的收拾起了摊位。
不知道是不是大海怀抱的关系,这里的人都有着天生豁达的胸襟,热情,幽默,浪漫,与世无争。
都说威尼斯是欧洲的会客厅,现在许哲是深有体会。迎接远方的客人,威尼斯并不是光有自己的美丽景色,还有人民的淳朴与善良。
回到了那租住的家,许哲终于知道为什么蕾娜一再强调要自己早点回家了。
一进门正对的就是丰盛的餐桌,各种美味的食物,也只有当威尼斯人过什么盛大的节日时才会烹饪。不过在许哲的印象中,今天对威尼斯人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意义,再说再盛大的节日也不至于让撑船的父亲都提早回家?
“生日快乐,蛰(哲),恭喜你又长了一岁。”微笑的接下了许哲肩膀上的行装,放到了一边,母亲的样子就像在迎接自己的孩子。
“今天是我的生日?”许哲有些茫然,突然记起,给房东过目的假身份证上,生日确实写的是这一天。
“看看我们勤劳的画家,连自己的生日都忘记了。”豪迈的父亲拍着许哲的肩膀,那撑船练出了手掌,差点没把许哲拍到地上去。但许哲知道,这是威尼斯船夫表示喜爱的最高方式,因为平时在他们手中都是紧握着赖以生存的船浆,如此的拍击是将客人看成和船浆一般重要,“来来来,今天说什么你也跑不了,我们要好好的喝上一杯。平时你大妈都不让我多喝,硬怕我撑船时掉进了河里。今天怎么也拦不住我了吧?怎么说你都已经是26岁的大男人了,想当初像你这么大时,我的蕾娜都出世了,怎么样?打算什么时候找个妻子啊?威尼斯的姑娘可是一个比一个水灵。”
“瞧瞧你自己什么样子,没有一个正经着,哪还像个大人?”母亲责备着爸爸的五大三粗,“别吓着我们的客人,蛰(哲)也累了一天了,先去洗个澡吧,等蕾娜回来了我们就开饭。那死丫头,不知道野哪里去了,都快7点了还不回家,看我不好好的收拾她?”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母亲本能的露出了些许的担忧。
回到了自己的房间,许哲一下躺在了松软的床铺上,忍不住的微笑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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逛了好久,已经不记得自己出入了多少家的店铺,只知道没找到一样诚心如意的礼物。稍微有点动心的东西,一看店主奸商的笑容,蕾娜又退却了。虽然很想买一份好的礼物送给自己喜欢的人,但要自己为这份礼物还上半年的“贷款”,靠零用钱为生的自己可支持不住。
路灯不知不觉的亮起,天空中被明月与星星占据,转悠的蕾娜来到了一家街角的小店中。
这是家吉普赛老奶奶开的店铺,平常无聊时蕾娜就喜欢和同学在这里淘些希奇古怪的小玩意。主要是老奶奶人很好,每当自己和同学去的时候,不管大家买不买东西,奶奶都会拿烤好的饼干和牛奶招待大家。
有些失望的蕾娜推开了店门,门上的铃铛哐啷哐啷的响了起来。正准备打烊的老奶奶刚想劝客人离开,一见是小蕾娜又笑了起来。
“怎么啦?这么晚了还不回家,小心你爸爸又要说你了。”老奶奶一身吉普赛长裙的打扮,看上去格外的朴素。
“奶奶,我有个朋友今天要过生日了,可我到现在都还没想好要送什么东西……”皱着小眉头,蕾娜的目光认真的在玻璃柜间游走,如同在大海中寻宝的海盗。
“让我猜猜,是男朋友吧?”老***笑容变了味道,调侃着不懂事的孩子。
“才不是呢,还不知道别人喜欢不喜欢我?”小脸还没说什么已经红了起来,害羞的蕾娜看上去格外的可爱。
“原来是暗恋啊?这样好了,送这个。”说着,老奶奶打开了一边贴着“非卖”的玻璃柜,取出了一只只有拇指大小的玻璃瓶。内部装着如海沙般细小,却是深红的粉末,瓶子上木塞子连着黑绳,应该是件项链饰品类的挂件。
“这是什么?”接到了手中,蕾娜好奇的打量着,还是第一次见到。
“这可是吉普赛女巫的魔法粉末。”单手捂在嘴边,老奶奶压低声的解释,跟交易毒品一样的小心,“别告诉其他人,只要将这粉末下进你爱的人的食物中,保证一辈子对你不离不弃。当年我的老头子就是这样被我勾引过来的。记得当时,他可是我们那里出了名的帅小伙子。”回忆往昔,老***脸上自然的泛起了幸福的神采。
“我……我还是不习惯用这种手段。”紧张的将小瓶子还到了老***手中,蕾娜害怕起来,因为自己心中真有如此去做的冲动。可回念一想,又觉得如此的自己太过的卑鄙,和女巫一样邪恶,“我只想找一件能保佑他,一件能永远陪伴在他的身边,让他平平安安的东西就好。”
“傻孩子,爱情这东西本来就是女人间自私的战争,我们没办法学男人那样骑马杀敌,却要为了自己心爱的男人不择手段。”温柔的抚摸着蕾娜微卷的金发,老奶奶慈祥的叹息着,“算了,就当你喜欢的男人福气好吧,能得到你这般善良的孩子喜欢,这件东西就当给它的礼物了。”说着,老奶奶又打开了自己非卖品的玻璃柜,仔细了翻找了半天,拿出了一只古老的正方形木盒。打开盒子的一瞬间,蕾娜的目光就无法再从盒子中的物品中离开了。
“好……好漂亮。”一枚漂亮的浑圆水晶珠吊坠安静的躺在里面,就像一颗眼泪般晶莹剔透绝不带一丝瑕疵。仔细看去,水晶内部隐约泛着微弱的血红之色,血红的线段正好组成一幅六芒星图阵,有趣的很。
“喜欢吧?这可是一件难得的工艺品,传说最早的主人是一位我们吉普赛族中最伟大的占卜大师,可惜也没有谁能证明。”重新盖上了盒子,老奶奶径直走到收银台台前,拿出了鲜艳的彩带彩纸包裹了起来。
“等等奶奶,我还没说要买啊,都不知道钱够不够。”蕾娜可不觉得自己搜刮来的两个零花买得起这么贵重的东西。
“傻丫头,没看见我是从非卖的柜子里拿出来的吗?根本就没有价格,都是我说了算。送你了,送你了,反正摆着也是摆着。”老奶奶高兴的打消了蕾娜最后的顾虑。本来自己便是膝下无子的老婆子,老伴也是早早就去见了上帝,为了生活只有在这偏僻的市场一角开了这家饰品小店。每天,守着一间冷清的小店,老奶奶好像已经忘记了什么叫做快乐?
也只有当蕾娜这样纯真的客人到来时,才能让自己枯燥的生活变的有趣起来。她们也将自己看成了最忠实的朋友,总会对自己讲许多学校中有趣的事情,也有许多女孩的小秘密。例如谁谁谁考了不及格的成绩,自己修改了试卷上的分数等等。
这一刻,老奶奶真的觉得自己也年轻了不少,所以当这些天真的孩子到来时,自己都会为他们准备上一些好吃的小饼干,为他们讲述吉普赛游牧的各种神奇故事。
一份如此的礼物,可以看成是老奶奶对蕾娜的宠爱,也能看成对她的一份感谢。
“拿上吧,别推让了,现在也不早了,再不回家真会被爸爸打了啊!”笑着将已包好的礼盒塞进了蕾娜的书包中,老奶奶可不在乎什么报酬。
“对啊!”看了看墙上的时钟,蕾娜也慌张了起来,“他们还在等我回家吃饭呢!奶奶,对不起,我先走了。钱的话一定要付,以后我过来帮你看店吧,就当我的打工。”
“你怎么说都行啊!”拍了拍着小女孩的脊背,蕾娜又像一阵风般的冲出了店门。
夜晚的街道上行人已变的好少,按理说威尼斯的夜晚也不至于这么冷清,可惜蕾娜并没有在意这古怪的现象。边看着手腕上的表,边向着家的方向赶去。
飞奔的踏上了一座古老的石桥,本再普通不过的桥梁却变成了蕾娜的噩梦……
一位由对面走来的行人,就在与蕾娜擦身而过时,猛一发力侧向的推去。
蕾娜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大脑根本还未反应过来,身体已经飞出了桥面向着河道落下。当回头慌恐的看去时,只有一张在狞笑的脸正看着自己。什么模样蕾娜已记不清,只有那双血红的眼成为了自己以后人生中挥之不去的噩梦……
就在快落进冰冷的河水中时,一辆飞驰而过的汽艇接住了可怜的蕾娜,带着她向目的地驶去。
拿着毛巾,擦拭着还未干的黑发,穿着拖鞋与一套白色的睡衣走下了楼来。这是许哲唯一一套没有五颜六色颜料的衣服,也算是特别的打扮了一番吧?
可来到楼下,气氛一点都不像生日会那般欢快。坐在餐桌边的父亲焦虑的抽着香烟,桌边的烟灰缸早已装满。
紧张的母亲一直站在电话机前说着什么,脸色是越来越难看,无力的放下了电话。
“怎么了?”许哲知道一定发生了什么。
“蕾娜一直没回,我担心的打电话找了她所有要好的同学。”母亲走到了许哲的面前,好像快哭了出来,“可她的同学说,一放学时蕾娜就跑了出去,还找她们借去了零花钱,说要去东区买送给你的生日礼物……”
“最近东区那边太古怪了……”掐熄了烟头,父亲的头顶都流出了冷汗,“撑船的船夫都知道,最近有许多女孩浮尸出现。而这些女孩几乎都是在东区走失的游客与小孩,而且年龄也都和蕾娜差不多……不行!”越是说下去,父亲越是紧张,猛的一下站起,“我要去找找看。”
看着父亲激动的模样,母亲近乎要哭了出来,好像生怕明天由大海漂回来的尸体,会是自己那可怜的女儿。
“你们都冷静点吧!”许哲挡在了门前,略带训斥的吼道。第一次见他如此的表情,母亲都忘记了为什么而哭泣了,“别太紧张,小女孩就爱贪玩,指不定在什么地方玩忘记了时间。还是我去找吧,你们在家里等着,说不定等下她比我更早回来了。”
脸上那让人安心的微笑,紧张的母亲与父亲,不知不觉间好像真相信了女儿只是贪玩忘记了时间。
“记得不要胡思乱想,也别到处乱跑,免得她回来却找不到人。”说着,许哲也没心情换什么衣服,从门边自己的画架边拿过了一个工具腰带,穿着拖鞋便跑出了家门。
就在融进了黑暗街道的那一瞬间,许哲脸上那让人安抚的笑容消失了,取而代之的是如死一般的凝重与冷酷,垂在身体两侧的双手握成了拳头,是一种说不出的愤怒。
其实许哲多希望自己的说法就是事实,可回忆起清晨蕾娜叮嘱自己的神情,还有那些千疮百孔的尸体,许哲都无法欺骗自己有等同奇迹的好结果。
“又是该死的吸血鬼……真是群讨厌的家伙。”伴随着昏暗的街道路灯,许哲睡衣的打扮为他吸引了众多路人的目光。可当路人看见那张冰冷的面容时,又会本能的避开与之四目相接。
许哲知道该去哪里找这些混蛋,而当自己找到他们时,注定他们将度过一个“难忘”的夜……
同一时刻的蕾娜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命运将是如何,落进快艇中后,一名大汉便将自己装进了一只巨大的黑色口袋中。双手被绳索捆绑的都快流出血来,口上也被难闻的胶布粘的死死,连呼喊都变成了一种奢望。
眼泪自然的流淌了出来,这是一种前所未有的恐惧,卷缩在船角,身体无法控制的颤抖着。
这一刻,蕾娜只能在心中呼喊谁来解救自己,可惜没有人听得见她的声音……
当船缓缓的停靠了下来时,蕾娜才发现,在自己的身边还有其他在颤抖的存在。
“东西带来了吗?前几天的货色真是他妈吃的人翻胃,你这回再带垃圾来,我就吃了你。”一个沙哑的声音训斥的说着,光是听着就让人瑟瑟发抖。
“放心吧老大,今天带来的都是盯了几天的极品,保证今天的宴会将是最热闹的宴会。”刚刚捆绑蕾娜的大汉炫耀着自己的成绩。
恐怖的夜渐渐的深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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东区,作为威尼斯著名的夜生活集中区,拥有威尼斯大小各类酒吧与休闲场所。白天游览过水城都市的美丽与悠久的文化后,夜里在这里喝上一杯,跳上一段根本没有规范的舞蹈,也不失为最好的消遣。
可惜自从6天前开始,这里夜间的生意是越来越难做下去了。
因为每天如同定的标准一样,当太阳下山之后,必有两位年轻貌美的女人会神秘的失踪。而在第二天的白昼,尸体也会顺着河道从大海漂回到城市。死相恐怖的简直不容正视,恶魔杀人的传说一时间传的沸沸扬扬。可政府却在极力压制着这种流言的传播,毕竟以旅游为生的城市,传出这样的流言和自杀没有太大的区别。如果真的吓跑了游客,不用恶魔动手,威尼斯自己都要把自己活活饿死。
市民都知道这个道理,所以都不愿跟自己的孩子谈起这么可怕的事情,只是提醒他们一定要在太阳下山前回家。
蕾娜的父亲就是少了一句这样的劝告,全因为不管自己家住的位置,还是蕾娜学校的位置全都远离发生失踪事件的地区。可意外却往往是发生在预料之外的时候……
在这萧条的夜里,不介意游客稀少的大概只有东区警署停尸处了吧?毕竟他们只介意尸体是不是太多了……
坐在冷清的大厅中,两位值班的小民警百无聊赖的上网的上网,看书的看书。
威尼斯独特的地理环境,让警署都无法修的巨大无比,包容所有的分支,许多部门不得不分散在周遍的独立岛屿之上。其中安排警力最少的,当然也就是这停尸处了,毕竟看守死人比看守活人要简单多了。
虽然与死尸为伴,可这份工作在整个威尼斯警署中是被公认最优越的岗位,不光不用出警,更不用写什么大堆的报告或自己完成规定的任务,可谓轻松异常。这两位小警察要不是家中路子畅通,可别想得到这份美差。
可惜今夜过后,他们也许更希望自己从来都不曾穿上过警服……
警署永远敞开的大门,证明着警察对民众承诺的保护义务。所以一身睡衣装扮的许哲,毫无阻拦的走进了这冷清的停尸处。
“对不起,我们这里不受理报案程序,如果你有什么事情的话请出门向左行,大约三百米你就能看见总警署的所在了。那里也有警察24小时值班……”看书的小警员礼貌的解释着,这也是工作的一部分。
因为常有一些游客并不知道这样的事情,常常会跑到这里来报案,指路也就成为了警员们说的最多的“官方语言”了。
可当小警员看清楚许哲的样子时又有些茫然起来……
“不,我不是来报案的,而是来解决‘案件’的。”许哲平静的脸证明自己并没有在开玩笑,“带我去你们的停尸房,我没太多的时间浪费了……”
“你是不是来捣乱的?停尸房这里只有尸体才能进去,想进去先断气吧!”一边的警员站起了身,脸带怒色,好象因为许哲的胡闹,刚才网络上的牌局自己才输上了五十多分。
“嗖”的一声,没等那发怒的民警反应过来,一个明晃晃的东西由自己的侧脸滑过,穿过了自己的肩章牢牢钉在身后的黑板之上。
流着冷汗的微微侧头,才发现竟然是一把美工刀?而自己的侧脸上也多出了一道清晰的血痕,鲜红的液体正缓缓的滑过脸庞。
“你?!”警员刚想大叫,声音却又压了回去,因为看着面前的男人从腰间的工具袋中又取出了一把蓝色的美工刀,咔嚓咔嚓一格一格的将刀片推露在了空气之中。
“麻烦你就当我是‘死人’,让我进去吧,你觉得我的提议如何?”许哲的询问配合上那双空洞的瞳孔,本身就是一种最完美恐吓。
一边看傻了的另一位警员,颤抖的手本能的向着桌前的电话移动去。
“其实我只需要一个人帮我开门就够了,明白我的意思吗?”只是用眼角扫了那小警员一眼,本还向电话移动的手自然的转向拿起了钥匙,“学的很快,帮我带路。”
许哲就像来访的宾客,安静的跟在了警员的身后。
“对了。”仿佛想起了什么,许哲停下了步伐,回头走到了那还被钉在墙上的警员身边,“其实你刚才那把该先出三点的。”
“是吗?”本能的低头看向了屏幕,却突然脸颊上结结实实挨上了一拳,警员还没反应过来已经昏了过去。
“骗你的。”许哲的语气可不像在道歉,随手拔下了墙上的刀,失去支撑的警员倒在了地上。
转过了身去,许哲又走到了带路的警员身边。
这家伙心中暗自的庆幸,幸好自己及时拿起了钥匙,否则估计就该看书的自己“翻错页”了。
停尸处并没想象中的大,与大堂一墙之隔的后面便是它的所在。
整间不过百来平米的房间透着一种说不出的寒意,这不是空调能达到的效果,是一种原自心灵深处的寒意。
正对着进入的大门,是一座巨大银白金属构造的柜子,柜子上一排一排全是正方形金属的小门。每扇门上插着识别卡片,上着锁扣,标注着详细的编号与死亡日期。就像中药房里一味味的中药……
人当到了这里也不在是人了,只是一具具尸体而已……
“你……你到底要找什么?这里都是些死尸……”一边的警员环抱着发凉的双臂颤抖的问着。
“找他们问点事情而已。”许哲的模样不像是在开玩笑。
“找尸体问问题?”警员只觉得自己今天算是遇上了一个疯子。
“帮我打开一个柜子,要是最近从河面上漂浮回来的尸体。”单手握刀,此刻许哲的话就是一种命令。
无奈的拿着钥匙上前,警员的脸扭的比苦瓜更难看。毕竟那恶心的东西,自己最近都是经常的看见,每见一次就是一天不想吃饭。虽然自己当警察的时间不长,但尸体也见过不少。可却没有一具像最近的女尸一样,仿佛是丢进了狼群中被撕咬后的结果。
“你自己开吧……”打开了一个柜子,连多看一眼都不愿意,警员自然的闪到了一边,单手捂着口鼻仿佛在躲避着毒气。
走到了柜前,大力一抽,如同火柴盒般的平台滑了出来,寒气也跟随着抽动的动作涌了出来。冰冷的铝台上躺着一具冰冷的**女尸,满身都是空洞的模样格外的恐怖。虽然紧闭着双眼,但一定是死不瞑目吧?
她,许哲见过,正是昨天回家时,被打捞上桥的尸体。
“我想知道你是在哪死的,告诉我。”也不管躺着的人是不是全身可比冰块,许哲自顾自的提着自己的问题,“我没时间了,麻烦快点告诉我。”手中的美工刀旋转,自然的在许哲食指上留下了一道伤口。轻轻的将手指悬停在了女尸的头前,凝聚的鲜红血珠滑过空气,正好落在了女尸嘴中。就像纯钠遇见了清水,尸体突然激烈的抽搐起来。
站在一边的警员完全看傻了,自己所学的一切常识都无法解释这诡异的现象。
“啊!!!!”一声恐怖的咆哮,尸体猛然坐了起来,极限扩张着双颚,四颗犬齿如同注入了生长激素,瞬间长到和狼一般的大小。
“把你的血给我!”扭头看向了身边唤醒自己的许哲,女人的眼神比饥饿的野兽更可怕。
可惜她的要求没被接受,刚刚坐起没多久又躺回了冰冷的台面上。因为一把锋利美工刀贯穿过了自己的胸膛,甚至贯穿了身下铝制的平台,如同棺材钉一样的牢牢钉在了台上。
没等警员完全明白发生了什么,身边的一只只柜子震动了起来。轰轰轰的撞击声,就像地狱中的恶魔正渴望的得到释放。
“别光看着,不想被分尸就做点你能做的事情。”许哲轻声的提醒,警员无奈的闭上了眼睛,咬牙冲向了柜子,死死顶在撞击声最大的一只上。
“放开我!放开我!”女人激烈的挣扎着,可却无法挣脱胸口的束缚。
“回答我的问题,你是在哪被杀死的?”许哲又一次问起自己想知道的问题。
“我要杀了你!给我血!我要血!!!”没有意义的张合着大嘴,幻想着自己正撕咬着鲜活的颈动脉,女人就像离水的鱼一样难受。
“嗖!”一声巨响,许哲挥动手臂另一把美工刀贴着女人的脖子贯穿过了铝台,冰冷的金属似乎让女人安静了些许。
“别再浪费我的时间,忘记你的本能,回答点像人类的问题。如果你还有一点,对把你害成这样的家伙们的憎恨,告诉我他们在哪里?”许哲近乎是咬牙切齿的在说。
“梦……梦幻酒吧……”稍微的平静后,女人颤抖的说出了一个地名,四颗森白犬齿依旧恐怖,可眼中却充实着不属于吸血鬼该有的眼泪,“求你……求你杀了我……我不想……我不想让妈妈看见我这副模样……”
“谢谢……”没有正视女人乞求的眼神,许哲握刀的手不过微微的倾斜发力,那钉在女人颈动脉边的锋利刀刃,轻松的斩下了女人的脑袋。连同颈锥上的骨头一同的斩断……
可怜的女人终于可以结束自己还未开始的怪物生活了……
突然,那还在顶着柜子的警员一发飞出了三米多远,重重的摔在了地上。
一只又一只本已上锁的柜子自己滑了出来,满身是洞的**尸体,一具两具都开始了移动。
血的刺激与同伴的咆哮,没有什么比这更能让她们兴奋的东西了。
“把你的血,给我!”站在平台之上,一位女孩呐喊的苛求着。
“真是该死,救人前还要先除魔……”郁闷的抽出了铝板上的两把美工刀具,平常它们只有许哲在画画时才派的上用场,估计连许哲自己都没想过有用它们来杀恶魔的一天……
看着眼前的一切,警员完全的吓傻了,根本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萧雨寒出品]
站在又一次恢复了宁静的停尸房中,抬头仰望着明亮的吊灯。许哲的表情好像在回忆,或者说是感叹?
整整三个多月与世无争的生活,多少次许哲真的以为拿着画笔的自己,找到了真正适合自己的归宿。就这样宁静的生活,也许才更是自己真正想要的东西。
可现在,就在握上明明是画画用的刀具时,一次又一次的挥动,一次又一次的旋转。刀也不再是为艺术而诞生的东西……
许哲才明白,原来自己一直便是斩妖的人。即使再过上十年,二十年。只要遇到了需要,重新握上了刀,身体立刻便能回忆起杀人的节奏,那斩妖的脉动……
满地的尸块已经证明了这一点,十几只刚刚演化的吸血鬼还没能品尝自己异变后的第一餐,现在就永远的安息在了这里,变成了真正的尸体。
每一位的脑袋都离开了自己的身体,死像比上次更加难看。早就被吸干的身体使得没有了见血溅八方的场面,许哲白色的睡衣也没有变个颜色。除了些许碎粘黏的肉块,和进来时,没有什么不同。
卷缩在墙角的位置,看着现在唯一还站在房间正中的许哲。连警员自己都不知道,许哲和那一群张牙舞爪的尸体比起来,哪一个更加可怕?
如果说这些所谓的吸血鬼,狰狞的模样与恐怖的咆哮,是种视觉与听觉上的恐惧。
那么站在原地,挥动着手中双刀,面无表情斩掉一个个脑袋的许哲,形成的就是一种震撼心灵的恐惧。
一群好像要吃人的怪物,在他的面前连还手的余地都没有。不过数十秒的时间,所有该躺的家伙还是重新躺下了。
他就像一只化为人形的恶魔,吞噬着其他更加弱小的怪物而已……
“你没事吧?”看了看都快吓死了的警员,许哲轻声的问着。
“没……没事。”颤抖的回答着“恶魔”的问题,警员还算受过多少的心理训练,至少没有神志失常。
“把这里收拾下吧,如果你想对别人说今天的事情也没关系。因为根本没有人会相信你……”说着,许哲向着大门走去,离开了这活死人的停尸房。
沿着古老的河岸,向着那“梦幻”的酒吧方向走去。
威尼斯近秋的夜已带着海风的刺骨感,连河面上来往的船只也是越来越少,不知道辛苦了一天的他们是不是已回家添衣去了?
许哲虽来到威尼斯后并没有四处走动,更别说是酒吧这种位置了,可许哲并不担心会迷路。因为这家十天前才刚刚开张的酒吧,搞得大张旗鼓,甚至还用飞艇在天空中打起了广告,号称为全意大利最豪华的娱乐场所。
但这家酒吧从不对外开放,只接待会员客人,彪型大汉把守的大门即便你腰缠万贯,没有会员的证明也别想进去。
更奇怪的是,在威尼斯普遍夜店生意因为恶魔袭击事件而萧条之时,梦幻的生意却是越来越好。更有许多外地的游客,都是夜间不远万里来到这里,白天天明之前离开。
搞得一间酒吧热闹的跟集市一般……
路过一间间已关闭的店面,许哲的步伐稍微的放缓了些,终于认真看了看自己手中的刀。一把刀锋上已满是缺口,和砍过树一样。让许哲感叹那些家伙的骨头,还真不是一般的硬。而另一把刀的刀片断裂的连原先三分之一的长度都没有了,别说斩人,就是硬捅估计对方都没有感觉。
侧头望去了,许哲突然停下了步伐,正站在了一家贩卖银器的Z国饰品店前。
嘴角浮现出一丝若有似无的笑容……
“当当当当当当”突然,刺耳的报警铃声回荡在威尼斯寂静的夜空中。周围的民众本能的打开了家门查看,银器店的老板更是只披着件外套从二楼冲了下来。
可一切已经太晚了,自己店面那巨大的钢化橱窗被砸成了粉碎,满地随处可见钻石般晶莹的玻璃碎片。而橱窗中原本该摆放着震店之宝,一件纯银的高级饰品不翼而飞,留下的只有一把已碎得不成样子的美工刀。
就像传说中的怪盗,偷窃后都会留下一朵火红的玫瑰证明自己的身份,这也是一种证明吧?
中年的老板无力的滑坐在了地面之上,脸上是遇哭无泪的滑稽表情。
就当是一场噩梦吧?当清晨到来时世界又会恢复往常的和平……
会吗?
梦幻酒吧,位于靠海的一座码头,原来是一座废弃的仓库。独特的地理环境让四周远离民宅,不管如何的吵闹,即时狂欢上三天三夜也不会有任何人投诉。所以当死上一两个人,那痛苦的呻吟声也只会被大海吞没了而已。
酒吧每天准时晚上八点开始营业,一直到凌晨5点才散场。不知道这酒吧到底有什么魔力?每天不到9点就完全的客满,好像没有一位会员愿意错过这精彩的夜中生活?
所以,当一身雪白睡衣打扮,脚踹拖鞋,腰缠美工袋的许哲站在大门前时,两位看门的大汉相互的看了看,鄙视的嘲笑了起来。
“滚吧,‘乖宝宝’就该回家睡觉,这里不是你能来的地方。”两位大汉肤色一黑一白,笔挺的黑西装,仿佛随时都会被强壮的肌肉撑爆一般。两米多的身躯,让他们等同俯视着面前矮小的东方男人。
“听见没有?说你呢!”一边的白大汉见面前的家伙完全忽视自己的存在,气愤伸手抓向许哲的肩膀。
“啊”惨叫回荡在空气之中,却不是许哲的惨叫。伸手出去的大汉痛的连面容都完全的扭曲了,伸出的大手不过被许哲三指抓住,可看那扭曲的诡异角度,已经不是人类能办到了事情。
“会痛?人类?”许哲疑惑了起来,“真是讽刺,吸血鬼们的集会,竟然找人类给自己看门?”
“混蛋!放开他!”一边的黑人大汉见同伴竟被一个“矮子”制住,眼都紧了。一记直踢,45码的大脚瞄准了许哲的脑袋。
看那架势,没踢中估计脑袋都要裂成西瓜那副惨状了。
“给我让开!”空出一手毫不费力的抓住了来袭的脚腕,发力旋转。足有两百斤沉的大汉竟脱离了地面,跟随着许哲手的动作旋转,后颈着地昏了过去。多亏许哲角度控制的好,否则他不用再期待有醒过来的一天了。
一边已跪在地面上的白人大汉,惊讶的甚至忘记了手上的疼痛。看着许哲如同怪物般的力量与技巧,心中的恐惧比面对自己吸血鬼老板更加的害怕。
“你‘下班’了。”许哲终于放开了这可怜人变形的手腕,可顺势的一拳正好挥在了他的侧脸之上。几颗牙齿顺着大汉摆头的角度飞了出来,能不能使其昏迷连许哲自己都不知道,许哲只知道半小时内这家伙是站不起来了。
推开紧闭的大门,许哲还算“轻松”的进到了酒吧内部,进入到一个不属于自己的世界……
而这里到底是个怎样的世界?许哲找不到适合的形容词语……
昏暗的灯光,闷热的气氛,震耳欲聋的音乐仿佛能将灵魂从体内挖出来一样。到处都是奇装异服的怪胎,相比之下,一身睡衣打扮的许哲也成为了“正常”的代言。
空气中弥漫着血的腥臭,缓缓的抬头看去,天花板上布满了纵横交错的水管。可它们绝不是为了消防而安装的喷铃,因为朦胧的水雾正不间断的向下喷洒着。
只需要张嘴轻尝,便能知道那全是血水的味道。也正是身处在这朦胧的血雾中,许哲雪白的睡衣一下便成为了红色。不过这样,也让他更容易融进周遭血红的人群之中。
这里绝对是比人类任何的场所更堕落的地狱……
这里的人绝对比人类更加的疯狂……
一边靠墙的半圆卡坐沙发上,一群**上身的女人正哄抢的啃咬着自己的男伴。男人们却感觉不到任何的疼痛,更如注射了吗啡般的飘飘欲仙,兴奋不已。
墙壁上橱窗里的脱衣舞娘,如水蛇般扭动着丰满着身体,伴随着音乐声一件一件退去身上的片缕,充当着最妖艳的装饰。
酒吧正中巨大的玻璃舞池上,密密麻麻拥挤的人群胡乱的狂跳着。脚下的舞台伴随着音乐变换着色彩,一会儿是血般的红,一会儿是牙齿般的白。
站立其中的人仿佛已忘记了为什么而跳?只是激烈的音乐与诡异的血雾让他们无法停止的动。
仔细的看去,每一人的犬齿都是异常的巨大,时不时的张合着,就像饥饿的野兽等待着自己的大餐一般。
“真该带口罩来,也不知道这群家伙多久没刷牙了?”单手捂着口鼻,许哲可不喜欢这种恶心的集会,却不得不向着舞池正中挤去。
通往二楼经理室的大门就在对面dJ台的旁边……
当许哲刚走到正中,突然,音乐声一下哑然而止,天花板上喷洒血雾的喷头也全被关闭。所有刚才还像白痴一样跳跃的人,现在全部安静的站在原地一动不动,如同一具具站着的尸体。
“先生们,女士们,你们玩够了吗?”dJ的呼喊声传遍了偌大的舞厅。
“没有!没有!没有!”向天挥拳,所有的人都在呐喊着。气氛一下变得像邪教的集会一般,这些家伙比最痴迷的信徒更加疯狂,声音大得恨不得要掀开屋顶。
“那你们还在期待什么?”dJ的问题如同引导人群发狂的魔咒。
“牙祭!牙祭!牙祭!”当众人喊出如此的口号时,许哲差点没笑得喷出来。
“那么擦亮你们的牙齿吧!伟大的黑翼宗家第二代吸血鬼……扎非大人,为我们准备了这盛宴!这是我们的节日,这是我们的狂欢!上祭品!!!!”一声嘹亮的召唤,人群沸腾了,欢呼声可以压下一群恶狼午夜的悲鸣。
dJ台上的半空中,三只巨大的十字架缓缓的被放了下来,齿轮旋转的脉动,铁链撞击的声响,让所有的人摒住了呼吸。
连许哲都是默默的抬头看去,这一看也让许哲的神经绷的如同要断裂开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