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呢?”夏霓虹一下飞机, 就对来接他的人道。
“还在公司开会,今天应该一天都脱不开身。”来人老老实实地回报。
“他定的去丹麦的机票是几点?”夏霓虹摘下墨镜,立刻有人替她按了下机场地下停车场的电梯。
“原本是今天早上十点钟现在改成晚上十点。”
“地理位置清楚了吗?”夏霓虹单刀直入。
“清楚, 我们先回公司还是……”
“不, 直接过去, 记得带上开锁匠。”夏霓虹干净利落地截断他的话, 走出电梯, 在助理和保镖的簇拥下往车停的方向走去。
“已经联系了,”助理扶了扶眼镜,略带迟疑道, “昨天有人提议定向增发股票。”
“价值。”
“两亿。”
“对象。”
“信恒集团、通融电气和美洲银行。”
“企划案发我邮箱。”
“是。”助理替她打开车门,小声地提醒, “少爷今天去公司就是为了处理这件事。”
“我知道。”
“那您要不要先去公司?少爷毕竟还年轻, 我怕……”
“他是我儿子, 同时也是祁氏的总裁,是公司的决定, 如果他连这种事情都处理不好,”夏霓虹轻轻一笑,脸上不无骄傲,“你觉得他能凭借自己的能力在五年内爬上这个位置?”
“不能,属下多虑了。”助理朝她轻鞠一躬, 阖上了车门。
很快, 夏霓虹就到了祁汎现在的居所, 开锁匠带着工具包等在门外, 显然也是才刚到, 见她过来,忙道:“夫人, 这锁我看了一下,被特地改造过,用一般的工具打不开。”
“锯掉。”夏霓虹言简意赅。
“……”
工具备齐后,在保镖和锁匠的共同努力下,锁终于被破坏掉,门一开立刻就有一股浓郁的煤气味扑鼻而来,夏霓虹刚跨进门的脚当即收了回来,赶紧捂住鼻子后退道:“怎么回事?”
“好像是煤气泄漏,”助理往里边看了一眼,突然叫道,“不好,沙发上有人!”
“以最快的速度把人弄出来!”夏霓虹急道。
保镖二话不说冲进屋里,把已经不省人事的安以洋抱了出来,夏霓虹伸手探了探他的鼻息,脸色顿时变得很难看:“送急诊。”
司机一路上风驰电掣,把车开到了最近的医院,安以洋才刚被推进急诊室,夏霓虹的手机就响了。
“你搞什么?”祁汎的声音阴鸷而充满敌意,杀气腾腾地从那头传了过来。
“我还想问你搞什么!”夏霓虹从来没有这么生气过,当即朝他吼了回去。
“女士,这里是医院,请您保持安静。”耳边响起护士小姐的提醒。
祁汎在那头怔了怔,应该是听到了护士的声音,“你在医院?你去医院做什么?你不是去……”
“对,我是去了你关人的地方,”夏霓虹气急败坏地截断他的话,拐进一旁的洗手间,“你以为你做了什么我会不知道?兔崽子,你还得感谢我!”
“感谢你?到底出了什么事?你为什么会在医院?”祁汎的语气变得有些急促。
“什么事?出人命了!”夏霓虹声色俱厉。
“地址。”
“你现在知道急了?早干嘛去了?”夏霓虹气不打一处来。
“我让你说地址!”
夏霓虹被突如其来的吼声震了一下,下意识地就报了地址,过后才反应过来她不该再告诉祁汎安以洋现在的下落,但那头已经毫不犹豫地挂了电话,不用想都知道现在肯定玩命似的飙车来医院。
夏霓虹心里七上八下,还真担心他路上会出什么状况,便赶紧对助理道:“你去医院门口等着,少爷马上过来,看到他的车直接把他带过来吧!有什么事情第一时间向我汇报。”
“是。”助理听完就跑了出去。
可等到祁汎出现在急救室外,已经过去了两个多小时,夏霓虹几乎都要以为他在路上出了车祸。此时正值三九天,冰雪正融,比年前要冷上许多,他额头上却全是汗,头发散乱,衣衫不整,像是刚遭到了抢劫一般:“他在哪?”
“怎么搞成这样?”夏霓虹看着他狼狈的样子,皱了皱眉。
“他在哪!”从公司出来,因为正值晚上下班高峰期,路上几乎被堵死,一条长龙看不到头,走走停停过去差不多一个小时几乎还被堵在公司门口,心烦意乱中他干脆直接下车跑了过来。
“还在抢救,已经进去三个小时了,不知道情况怎么样。”夏霓虹无奈地耸了耸肩,看了一眼手术室的门。
祁汎颓然地靠到了墙上,有些茫然地问道:“怎么会这样?到底出了什么事?”
“煤气中毒。”
“好端端的怎么会煤气中毒?”
“你别这样看着我!我什么都没做。我让人去查了,应该是他自己打开了煤气,并且把所有的门窗都关死了。”
“为什么?”
“还能为什么?当然是想自杀!”
“自杀?怎么会?他不可能这样做的!”祁汎无措道。
“你就自欺欺人吧!一切现象都表明没有人逼他,是他自己想死,”夏霓虹看着他失魂落魄的样子,有些不忍打击他,但还是说道,“不对,不是没人逼他,将他逼到这个地步的不是别人,正是你,我想你比谁都清楚他会这么做的原因。”
“不!他不会的,他不会这么残忍,他不会的……”祁汎捂住了耳朵,浑身脱力地顺着墙壁缓缓地滑下,直至跌坐到地上,嘴里还在不断地重复着,“他不会的,他不会……”
“事实已经摆在眼前,他宁愿死都不愿跟你在一起!你还要自己骗自己到什么时候?”作为一个母亲,夏霓虹实在不忍心看他这般痛苦,也跟着蹲了下去,“长痛不如短痛,你还年轻,放下这段情还能重新再来的,你就非得跟他搅和在一起吗?如果让外人知道堂堂祁氏总裁,为了得到一个人,还是个男人,威逼利诱,不折手段,甚至还把人关了起来,这要传出去不是让人笑掉大牙吗?”
“可我真的爱他,”祁汎声音沙哑得几乎残破,语气甚至带上了哭腔,“妈,我真的爱他。”
夏霓虹怔忪片刻,将他地上拉了起来,拉着他一起坐到了走廊外的椅子上。印象之中,儿子从未像现在这般,这么脆弱无助地喊过她妈妈,她几乎要以为自己出现了错觉。
“如果他出了什么事……”祁汎没有再说下去,只是把头埋在了手上。夏霓虹伸手将他半个身子揽进怀里,柔声安慰道,“不怕,不会有事的。妈妈跟你一起等。”
祁汎不再说话,但夏霓虹可以明显感觉到他的身体在不停地颤抖,早已在商场上身经百战,掌握无数人生杀予夺的她,即使在受到金融危机冲击时仍旧能临危不乱,运筹帷幄,但此刻她却真的无可奈何,心疼之余只能祈祷安以洋平安无事,否则,她不知道这个疯狂的儿子会做出什么事情来。
走廊上静悄悄的,针落有声,外边的天彻底被黑暗侵蚀,不知过去了多久,手术室的门终于开了,祁汎的身体像是被电击了一下,猛地挺起了脊背却没有上前去甚至不敢抬头看向那边,夏霓虹安慰地拍了拍他的肩膀,走上前去,问道:“医生,情况怎么样?”
“已经脱离了危险。”
“那他多久可以醒来?”夏霓虹悬着的心终于放回了肚子。
“目前还不能确定,还好病人送来的及时,否则后果不堪设想,他血液中COHB含量已经高达百分之四十多,如果超过五十将会十分危险,虽然现在已经抢救过来,但是不排除会有其他并发症产生。”
“哪些并发症?”
“肺水肿、脑水肿甚至是心脏病变,很多。”
“我可以看看他吗?”祁汎不知何时走了过来,脸上有种劫后余生的凝重。
“目前病人正在高压氧舱中治疗,与外界完全隔离,有专门医生在监控观察,最好不要去打扰,等到血氧含量稳定后我们会考虑将其转出,我建议到时候转入ICU护理,防止继发性感染,就是ICU的价格会比较高,如果你们没法接受也可以……”
“多少钱都没问题!只要能治好他,只要能让他的身体恢复如初,钱不是问题!”祁汎截断他的话,眼里满是急切。
夏霓虹抓住他的手,轻轻地拍了拍,示意他冷静,随即对医生笑了笑道:“医生辛苦了,过后还需要您多费心。”
“不用客气,这是我的工作职责。”医生冲他们点点头,转身回办公室。祁汎还想跟上去被夏霓虹拉了回来,“好了,医生不是说没事了吗?你跟过去也没用啊!”
“我想看看他。”
“看什么看?现在正处于关键时期,你想过去害医生分心吗?”
“那还有多久我才能看到他?”祁汎魂不守舍地坐回椅子上,夏霓虹叹了口气,也跟着坐了下来,伸手理了理他凌乱的头发,“如果醒过来应该就能看了,走吧!一起去吃点东西。”
“你去吧,我不饿。”
“总不能一直在医院呆着!现在已经很晚了,我们先回去,明早再过来。”
“不要,我要守着他。”
“这不是有医生的嘛!你在这里也于事无补啊!”
祁汎没有说话,只是一脸木然地坐着,整个人犹如一尊毫无生气的雕像。
夏霓虹叹了口气,只得打电话给助理:“打包点吃的送来医院,嗯,少爷还在这里。”
挂了电话后 ,又对一旁默不作声的儿子道:“今天增股事情进展得怎么样了?”
“我不想在这个时候谈工作。”
“好吧!回头我给你助理打电话,估计你现在也没心思管公司的事,这件事情暂时由我来处理吧!。”
祁汎没有说话,只是维持着同一个表情,夏霓虹摇了摇头,站了起来:“那我就先回去了,企划案我还没看,明天免不了要开会,我不想毫无准备,一会儿老张送吃的过来,记得多少吃一点,别到时候他还没醒来你就先倒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