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母亲·暗涌

“啊!魔鬼!杀了你!我要杀了你这个魔鬼!”

大阙氏的寝殿中,陡然响起一个尖利的女声,带着无尽的憎恨以及神经质,撕心裂肺:“乌达尔!上天还没收了你这个魔鬼吗?!你怎么不去死!!你怎么还不给我去死!!”咒骂着乌达尔的中年女人状若魔症,她披散着头发,却着一身华贵的衣裙,但衣裙早在拉扯中变得皱皱巴巴。她疯狂地朝门口那个挺拔的身影冲过去,无奈被众侍女给拉住。面对仇人却不能动他丝毫,更让这个女人气得五官扭曲,目呲欲裂。

——她就是阿勒台的妻子,部落里最高贵的女人,曾经草原上的第一美人。她诞下的两个孩子,一个是草原上的战神,一个是大单于曾经最宠爱的幺子。

乌达尔淡淡的看了她一眼,他眼中的桀骜慢慢消失下去,本是如鹰一般锐利的他此刻竟然温顺的像只小雀子,只是他再是温顺,看着自己的亲生母亲时,依旧表情冷漠。

“母亲,儿子来看你了。”乌达尔说着跪下来,行了一个大礼。

大阙氏听闻突然狂笑,“儿子?!哈哈哈哈,我的儿子只有乌顿一人!他已经死了!你什么都不是,只是杀害我儿子的魔鬼!!”她双眼血红,身体消瘦,但发狂中的她力气却奇大,在众人没有防备的时候,她突然操起身边一个装饰用的铜杯,想也没想就朝乌达尔的头上摔去!

众侍女来不及阻止,只听“碰”的一声砸在了乌达尔的额头上!依旧是那个地方,本是草草包扎的伤口更是血流如注,刹时就浸透了纱布。

“啊!大殿下!”眼见大王子伤上加伤,领头的侍女吓得跪在地上,她哆哆嗦嗦地爬到乌达尔的脚边,“奴婢失手,让大阙氏伤了大殿下,奴婢以后不敢了,大殿下饶命!求大殿下饶命啊!”言语时已是全身筛糠。

纱布吸饱了血,血便从伤口处细细流下来,落进嘴角,只觉一股铁腥味,乌达尔抹去血,他居高临下的看着这如同蝼蚁一样祈求的婢女,又看了一眼那数个人合力都束缚不住的大阙氏,缓缓道,“是谁给你们这样的胆子拉扯大阙氏了?她可是草原上最尊贵的女人,岂容你们这些奴婢野蛮的对待她?”

“大殿下……”侍女不明所以的抬头看着这个嗜血的恶魔,大殿下喜怒无常,她竟一时不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

侍女的脸庞年轻又娇嫩,却已被恐惧吓退了所有血色,乌达尔见她死人一样的脸,突然心生厌恶。他不耐烦地摆了摆手,轻声道,“让这帮不知轻重的女人彻底消失,我要和母亲单独聊聊。”他话音一落,便有侍卫走进来,将那帮哭哭啼啼的侍女全数带走。

顿时哀求声四起,乌达尔视而不见,他的眼睛直直盯着大阙氏。

那边大阙氏没有了束缚,立刻抓了一个更大的铜瓶冲过来,凶狠度比前头有过而无不及,但这次乌达尔有了准备,他一把抓住她的手腕,用力一捏,大阙氏吃痛,铜瓶咣当落地,待她再想挣扎,乌达尔已将她牢牢钳制住,乌达尔出力霸道,丝毫没有顾及她母亲的身份。

妇人眼见乌达尔一张脸近在咫尺,几近奔溃,更是惨厉的大叫起来,“啊啊啊啊!杀了你!我要杀了你!!”

而面对这样的母亲,乌达尔却不动声色,他的目光细细扫过大阙氏的五官,他的眉眼与母亲长得很像,带着七分凌厉三分美艳,有时候看着母亲的眼睛,宛若看着自己一样。

“母亲,你这个样子真是给挛鞮氏丢脸啊。”乌达尔看着母亲,突然冷冷抛出一句话。

“魔鬼!魔鬼!你去死吧!”大阙氏什么话都没有听进去,只是一味叫嚣着。

两人僵持了许久,乌达尔才又道,“母亲,你已经闹了几个月了,如今该闹够了吧?我也是你的儿子,如果此番是乌顿杀了我,你会这般为我报仇吗?”

听闻他这么说,本是挣扎不停的大阙氏突然安静下来,但她的眼睛依旧血红,她盯着乌达尔俊毅的脸庞,突然笑了,“真是好笑啊,你又不是我儿子,乌顿若杀了你,我为什么要为你报仇?!你本来就应该死的!”

——以上两句对话,已经是他们母子俩在乌顿死后最平静的对话了。

乌达尔的眼神在瞬间黯淡了一下,但马上他又恢复了他先前的温顺。他带着这温顺又冰冷的表情,突然间手下用力,将大阙氏狠狠推到了地上!

大阙氏“啊”的一声惊叫,整个人朝地上躺去,这一躺想是摔重了,竟倒在地上半天没有挣扎起来。

“母亲啊母亲,你真是和父亲天造地设的一对呢,”乌达尔坐进一方铺着上好软垫的椅子里,整了整稍显凌乱的衣服后,他随意瞟了大阙氏一眼,蔑笑,“你们连打我的地方都是一样的,”说着他点了点自己的额头,“是都那么重,没有一丝犹豫……仿佛砸下去的是一件普通的东西。孩子不应该是父母最为珍惜的宝贝吗?你们既然视我是可砸可弃的物品,为何又要生下我?父亲下令虐杀自己的亲生儿子,没有一点犹豫。而你,你这个目光短浅的妇人,就因为我自小不是长在你身边,所以我是生是死都与你无关吗?!所以,为了你的小儿子,你便可以毫不留情的杀了我是吗?!!狼尚且不会吃了自己的孩子,你们却将自己的孩子嚼得骨头都不剩!!”

“狼也不会杀死自己的同胞兄弟!”听闻乌达尔血淋淋的指控,大阙氏突然“哇”的一声爆发出哭声,这个疯癫了几个月的妇人,终于在此刻释放了所有悲伤,她双手捂住脸,哭得凄凉,“乌顿可是你的亲生弟弟啊,他死的时候才十二岁!他还那么小,你却用马踏死了他!他是你的血亲弟弟啊……你唯一的弟弟啊,你这个魔鬼,为什么要听你父亲的话杀了他?!你为什么不求你的父亲原谅乌顿?!”

“求父亲原谅?”乌达尔顿时感到可笑,“即便我将额头磕碎,你觉得他会原谅乌顿吗?你和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年,你的夫君是什么样的人你会不知?不杀他,怎么平息父亲的愤怒?你那些个成事不足败事有余的兄弟、你母族全部族人都会因为乌顿而落罪!乌顿犯得可是谋逆!不杀他,你以为你现在还能在这里撒泼吗?!你早就失宠了,若不是我护着你以及那些蠢材舅舅,你早就被废了!!”

“我的族人死光了那有什么问题?!只要乌顿好好的,哪怕整个部族都死光我也无所谓!”妇人叫嚣的更是激烈。

深吸一口气,乌达尔似乎已经疲惫了,他站起来,“母亲,你已经疯了。为了避免你今后冲撞父亲,这辈子,你还是不要走出这寝宫的好。”随后,他再不去看地上的女人一眼,背过身手,大步走出寝殿。

而就在这时,大阙氏看着乌达尔毫无防备的背影,嘴角突然扯起一丝神经质般的笑意,她无声地爬起来,从墙上拿起一架装饰弯刀,拔了刀鞘,朝乌达尔走去……

——当那抹冰凉刺痛了乌达尔的腰间后,他不可思议的回头,正对着大阙氏那张枯萎又扭曲的脸,以及荡漾在她唇畔那抹得逞的笑意。他回想起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庞,也曾带着温柔的神色,哄着乌顿入睡,陪着乌顿玩耍。

她的一切笑意都有关于乌顿。她并不爱阿勒台,甚至憎恨他,因为这个野心勃勃的丈夫,曾让她最美丽的那段时光在战火与逃亡中度过。所以她无论如何都不能接受乌达尔,因为他与丈夫实在是太像太像……他与阿勒台一样,都是只会带来杀戮的魔鬼。

乌达尔又想起他的童年时,被作为质子禁锢在敌对部落中的那段时光,他卑躬屈漆,朝不保夕,亦没有父母的疼爱。自他懂事起,便事事都靠着自己。十一岁时他回到阿勒台身边,却依旧没有感受到一点父爱母爱,那时他便要跨上战马同阿勒台打天下,阿勒台他对他没有丝毫优待,有功便赏,有过便罚。他很羡慕弟弟乌顿,从父亲和母亲的眼中,他可以看出他们是真心爱惜这个孩子的。

乌顿是那么幸运,他成长在父母身边,在他众位哥哥都登上战场时,他还能伏在大阙氏的膝上撒娇……乌达尔又是那么爱着这个弟弟,因为他心知得不到父母的疼爱后,他唯一能索取的,便是这血亲弟弟身上的亲情。

他曾天真的想过要好好保护那些他爱着的人,但他的人生自成为质子起便如蝼蚁一般,握在敌人手里,握在阿勒台的手里。他历尽重重苦难,只是为了让这条蝼蚁般的生命能过得稍好一些,而对于那些他想要保护的人,却无能为力。

而今,在大阙氏的刀刺入他后腰的刹那,他似乎明白了——如果他还祈望着什么可笑的感情,那么他的人生将永远攥在他人手里。他人笑,他赔笑,他人怒,他便粉身碎骨。

那刀刺得并不深,乌达尔稍稍一推,又再次将大阙氏推到地上,他拔出刀,对着这个生育过自己的女人冷冷一笑,什么都没有说,大步踏出了帐子。

——他不想再做蝼蚁了,那些令人可笑的亲情他也不再需要了,他要做的,是手握这些芸芸众生的上天!哪怕世人唾骂,哪怕,万劫不复。

而北方荒原正经历着一场翻天覆地的政变时,在那高大城墙后的风雪关,也正经历着暗潮涌动。

万里阴霾,小雪纷纷。

即便已是初春,位于风雪关防线最东边的博州还是一片茫茫——那里号称是离极北最近的地方,一年之中多数苦寒,只要进入冬季,白日便短得可怜,更莫要提庄家生长,因此,这个位于北朔国土最东的小小城池里并无多少百姓,匈奴也不大喜欢关顾这么遥远的城池。

但博州虽小,却十分有名——整个北朔,据说仅这里有极光出现。

那是一种极美而绚烂的光线,出现于博州的夏至前后,在漆黑的夜里,它可能会突然出现在空中,带着变幻无常的色彩与形状,铺满整个天幕,它的光线比太阳要柔和,比月亮要婀娜,带着陆离斑驳的色彩,吸引着众多贵族在夏至时节敢往博州,彻夜不睡,只为亲眼目睹这燃烧在深夜的绮丽美景。

而比较比较于初夏的博州,初春时节,这方小小的边疆城池就显得异常冷清了。

在博州城外的一处废弃了驿站中,较大的漏风口都用破木板给堵了起来,一帮身着普通牧民衣裳的少年或站或坐在里头,大家都无言,不是发着呆便是闭目养神,屋里发出的最大声音便是火堆燃烧时发出的噼啪声。

好在严冬已过,风不再肃杀,不然这等废弃了许久的驿站怎样是不能住人的。

——他们一帮人已经住在这里半月有余了。

其中一个少年离火堆最近,他穿着一件全黑的衣裳,袖口全都用布条束紧了。他生着一张小脸,加之五官俊俏,像个小姑娘,并且他脸上稚气未消,想是年纪不大。

他正细细擦着手中的环首刀,脊背挺直——他这模样,任他穿的再是普通,也可看出他军人的身份。

就在大伙相对无言时,驿站外看哨的小兵急匆匆进来,对那少年说道,“队长!他们回来了!”

少年听闻眉头一跳,脸上瞬间涌上欣喜的表情,“什么?朗云他回来了?!”说着便丢了环首刀,连大氅都不披就大步走出门外。

驿站外,那遥遥处逶迤的雪山下,有一队人马正朝这里赶来。

“朗云!”少年笑着朝他们高喊道。待他们走近了,少年便迎上去,替那领头人勒住马。

马上骑着的也是一个少年,他个子稍高,穿着一身云灰色的袍子,袍子有些脏,想是这几日都奔波在路上。

“你这小子,怎的穿这么少就跑出来了?小心受了风寒。”朗云柔声呵斥了那少年一句,尔后伸手拍去他头上和肩上的落雪,“走,我们进去再说。”

这二人便是鹤骑七队队长朗云和八队队长卫远。他们二人早先被雪鹤派出来打探消息,直至今天都未回烨城。

最先,雪鹤是从前哨那知晓了匈奴王帐暴动,大单于阿勒台一气之下赐死了自己几个亲儿子。雪鹤估摸着这次匈奴王族内乱定是闹得大出血,很多事情未必都顾得上来,于是她便差人去打探消息,寻思着来个额蚌相争渔翁得利,哪里知道乌达尔手段雷厉风行,还没等这两个小队长套出点有用的消息时,暴乱就平息了。朗云抱着绝对不能白跑一趟的想法,在匈奴的地盘上一边躲一边逛,最终让他们揪出一个异常的地方——他们发现,有一批来历不明的铁器,正源源不断朝匈奴那里运去。

匈奴不会炼铁,自从北朔关闭互市后,匈奴的铁器就一直吃紧,铁器的价格一直居高不下,因此边疆上一直有人干着倒卖铁器的生意,但这些人都是些平民百姓,纵使倒卖也不能倒腾多大,但这一次,朗云和卫远二人在暗处观察许久,发现这批铁器来源巨大,每次送来的时间都很准时,不像是平常人能倒腾的买卖。因此他二人顺着这批铁器来源一路跟来,直到博州这边。

“怎样?是我们之前猜测的那样吗?”卫远给朗云递了一袋热酒后问道。

“大概可以确定……”朗云皱起眉,“我在博州城外藏了十几天,终是让我逮到了一次。那批东西确实是从博州里运出来,送往蛮子那头。丝绸瓷器茶叶皆有,不过那都是些小数目,数量最大的还是铁器。”

卫远一惊,“那么就确定是博州统领他勾结外敌了?!”

朗云毕竟年长,不像卫远那般冲动,他道,“不急,这事情虽然和博州统领脱不了干系,但是说不定幕后还牵扯到其他人。至今为止,我们不知道从博州运出的铁器到底有多少,这样运又运了多久了。那博州统领虽说是个将军,但他纵使职权再大,他也不可能凭空造出那么多铁器来。依我看,博州这个地方之负责销赃,而真正产铁的那个大头还藏在关中。”

卫远思虑了一会儿,问道,“你是不是想到了什么?”

朗云一顿,便压低声音道,“你说,咱们北朔,哪个地方产的铁最容易被送出关外?”

卫远凝神一想,“那只有靖湖原了……”尔后他不禁倒吸一口凉气,“你是说,那产铁卖国的人是,靖安王穆渊?”

朗云不说话,他拿着树枝拨了拨篝火,许久以后才突然说道,“如果真是穆王爷勾结外敌的话,那可就麻烦了……”

“要回去告诉头儿吗?”

朗云点头,“嗯,不过我们手上没有一点证据。我们告诉头儿了,还得要头儿自己斟酌要不要报到将军那里去。事不宜迟,我们马上启程回烨城去。”

“好。”卫远说着起身,招呼属下踩灭了篝火,收拾好东西后准备启程。他们二人之前是关外的流民,匈奴话说得极好,因为在关外游荡这么久也不曾被人发觉。一般有外出的任务雪鹤都会叫他俩去,十个小队长中,也只有从来他俩都是同进同出,比亲兄弟还要亲。

走出了驿站,大家都将收拾好的物品系到马上,朗云见卫远年少,便帮他一同收拾东西。

瞟了卫远一眼,朗云道,“等过些日子,我就给头儿求情,让你退出鹤骑。”

卫远不解,“为什么?我不是干的好好的吗?”

“你是十个队长里年龄最小的,我总担心你会受伤,干脆退出鹤骑,安心做个老百姓。等再过个几年我的钱攒够了,就给你娶媳妇。”

卫远笑了,“要担心你还是担心清彦那几个小子吧,我年纪小可不代表我功夫弱了,这几年我有哪次做任务时给你拖后腿了?再说了,我才不娶妻呢,你的钱留着自个用吧,我才不稀罕。”

朗云一边系绳子一边说道,“哪能不娶妻呢?当年你爹娘把你托付给我,我就是你大哥了,大哥为你操办婚事是天经地义的。”

“既然是大哥,就该你先娶媳妇,然后才轮到我。”

“我?我可不打算再娶媳妇了,我流民一个,什么都没有,不是坑了那个姑娘么?”

卫远听后轻不可闻的一笑,“朗云,有时候我总觉得你像个老头似得,有些事情你总是思虑过度,学不会让它顺其自然。”顿了顿,他又说道,“说起来,我也是流民一个,若不是你在蛮子手里救了我,我哪里还会活到今天?”这时卫远已经整理好行李,他手抓着马鞍,脚下一蹬,一个利落的翻身后就已经坐上马,“我们走吧!”

朗云无奈地笑了笑,最终没有说下去,他骑上马,招呼着一干手下启程。从风雪关极东到极西,此去前路漫长,而关于那批来历不明的铁器又滋事重大,他们得抓紧时间,将这个事情告诉程雪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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