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九) 相思成灰

早春天气乍暖还寒,一阵冷空气带来了连日雨雾,H城重新笼罩在一片凝重的灰色调里。芝娴晴朗的心情一点没有受到坏天气的影响,那天早晨,她如常做好豆浆,端进玺良房间。

玺良竟已自己起来了,站在窗边舒展腰身。芝娴笑道:“你可是真的大好了?昨天下了轮椅,今天就能扔掉拐杖?把窗户开这么大,小心着凉!”

玺良扶着她走了几步,还是有点力不从心,他坚持走回窗户跟前去呼吸新鲜空气:“我再不抓紧恢复,下个月怎么出来见宾客?对了,你今天约好婚庆公司讨论婚礼细节,我就不必参加了吧?”

芝娴不依:“为什么?你就不想听听他们的新方案?”

玺良觉得有点疲倦:“你那里能通过就行。我知道你会把一切安排得妥妥当当,我又不懂那些。”

“那你上次还不同意举办露天草坪婚礼来着,”芝娴把玺良的手一推,“现在他们又拿了一个新方案出来,你又没兴趣听!”

“我只是不想太……”玺良欲言又止。他不想和芝娴争执,只得摆摆手:“露天不露天的就随你吧,程序简洁一些就好。”

芝娴一笑,慢悠悠说道:“要简洁,可以呀,干脆一切程序全免。反正大家也都知道我早就是你的人,这会子又有什么可张扬的呢,白招人闲话,是吧?”

她转身就走,不意碰倒了玺良放在床边的拐杖,心中有气,也不替他扶起,径自回到厨房倒豆浆喝。

她心里恨他不懂她的心思——无名无份跟了他那么久,她并不是非要嫁给他。但既然决定要嫁,就必须风风光光,幸福给所有人看!他们为什么不能理直气壮举办盛大婚礼?他的前妻是得抑郁症死的,从来没人想过要害她!

芝娴越想越是气不忿,索性回房去和再玺良理论。走到房门口,就看见玺良一动不动倒卧在地,手里抓着那支拐杖。芝娴大惊,唤他名时,已是不能答应了。

羽佳赶到医院的时候,玺良安静地沉睡在一片雪白中,微微打着呼噜。除了鼻子里插着的橡皮管子和身上的病人服,他的睡姿和平时没什么两样。他甚至脸色红润,神态满足,仿佛正在做一个美梦。

也许真的在做梦吧?是看见了披着婚纱的美丽新娘,还是那个他始终深怀歉疚的亡妻?或者,回到了羽丰羽佳小时侯,粉团儿一样的一双儿女爬在他怀里撒娇撒痴?都无从知道了,玺良就这样睡了一个多星期,再也没有醒转。没有一句话留下,没有睁一睁眼。

死因是突发脑溢血,其实他一直以来虽然血压偏高,却并不严重。可能那天早上房间窗户开得太大,放进了太多冷空气,他去捡那支拐杖时低头又太猛。

芝娴在玺良床头坐成了一尊雕像。撑到玺良火化那天,人已经憔悴得不成样子,让含章扶着,倒也没怎么哭。玺良的骨灰盒由羽丰捧出来,寄放在殡仪馆,等清明时下葬——和逸云葬在一起,当年本来就并排做了两个穴,现在只需要重新刻一块墓碑。

遗嘱居然早就立好了,上面也有含章的名字。羽丰、羽佳和芝娴三人分得的资产数目相当。

律师走后,五个人坐在客厅里默默无言。门铃又响,竟是芝娴在S市定做的婚纱送到。几个小的都变了色,芝娴却没怎么,只让含章把那层层叠叠的精美裙衫挂到她房里去。

一抬眼,正对上羽佳冰冷眼光,芝娴凄然一笑:“姑娘,这回你可称愿了。”

羽佳冷冷说:“你到底害死了他们俩,做不成新娘也是应该的。”

芝娴脸上发青,嘴唇颤抖。羽丰喝止羽佳:“你胡说些什么!闭嘴!”

“我说错了吗?妈的死,爸的死,她都脱不了干系!她还在这里说我称了愿!”羽佳克制不住激动起来,“现在,我请你立刻从星海湾滚出去,带上你终于还是穿不成了的婚纱!”

芝娴浑身索索发抖,含章从楼上冲下来,护在母亲身边,她听到了羽佳最后那几句话。

羽丰对芝娴道:“阿姨,实在对不住!你先上楼去休息。这个屋子是爸留给你的,别和我妹妹一般见识。”

芝娴摇头:“含章,你送妈回去,我也不想住在这里。”她看看四周,泫然欲泣,但还是咬牙忍住了,“你坐着等一会儿,我去拿几件衣服。”站起来,一步一步走上楼。

羽佳手指颤抖地拿出一支烟来点燃,吸了两口,终于对含章说:“对不起,含章,我管不住自己的嘴。”

含章沉默不答,久等芝娴不下来,又转回楼上去看,推开房门。只见芝娴跪坐在床边,整张脸埋在那套雪白的婚纱里面,肩头耸动,竟是在无声恸哭。含章跑过去把她搂在怀里,眼泪也下来了:“妈!你还有我!你还有我!”

芝娴回到原先住的公寓,大病一场。含章衣不解带服侍母亲,推掉了好几个客户。宏图装饰果然很快在H城开出了颇具规模的分公司,负责人却不是斯遨。含章自情人节之后就没见过他,想是结婚去了。

清明那日一早,芝娴挣扎起床,独自在阳台上站着。含章在她消瘦肩头披上羊毛披肩,见她的头发在稀薄的冷风中有点蓬乱,便拿了梳子来帮她梳理。芝娴转过脸来,含章看见了她眼角的皱纹。

“我还是想去墓园看看。”芝娴仿佛有些畏怯,“一会儿你陪我去,好吗?”

“我们下午去,”含章自有安排,“我和锦程说好了,他认得地方,现在应该也在那边帮忙呢。”

芝娴点头:“也好。锦程忙,就不必麻烦他了。我也认得,每年都陪你良叔去的。”

她走回房间,坐到镜前,把那如云的头发重又细细梳理一遍,梳子上带下好些落发来,芝娴低头看看,突然转头向跟到门边的含章笑一笑:“你看,也有白头发了,老了。”

含章辛酸,勉强打趣道:“妈是长生不老的妖精,明天我和你一起去理发店做保养,顺便挑染一下。还指着你帮我扩大素质装饰的规模呢,要去冲锋陷阵的,不收拾得漂漂亮亮还真不行。”

芝娴望着女儿:“含章,这么些年,是妈耽误了你,我知道你的心思,也可惜了羽丰那孩子。”

含章走到芝娴身后去,把手放在她肩膀上:“不关你的事,妈,是我自己灰了心。和羽丰在一起对他也不公平。”

芝娴握住女儿的手:“傻孩子,感情世界里哪有公平的事?你真想一个人过一辈子呀?听妈一句话,羽丰也好,锦程也好,都是靠得住的人,值得你托付。就是别再想着前面那个姓梁的了,生死由他去罢。”

含章微笑不答,却把一颗心放下了——玺良猝离人世,她原本担心芝娴会受不住,看起来母亲比她想象当中更坚强。

芝娴望着镜子里女儿沉思的面容,叹息道:“你也就是枉费相思罢了。那样一个不值得的人,不就是一寸相思一寸灰?难道你的命也和妈一样苦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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