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了,小鱼仙倌,我听闻两人婚配,都有婚书为证,我们的婚书在哪里啊。”锦觅忽然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润玉心里一紧,婚书,也罢,总要面对。
“觅儿,婚书在我的寝殿中,你可随我去看。”润玉柔声说道。
二人携手来到偏殿,润玉从高阁中拿出一个锦盒,锦觅见那锦盒为檀木所制,精雕细琢,散发着古朴优雅的光芒。
润玉轻轻打开锦盒,锦缎婚书静静躺在里面,有些旧了,边角有绒毛翻起,想是经常有人抚摸所致。
锦觅好奇的打开那张婚书,“礼同掌判,合二姓以嘉姻,诗咏宜家,敦百年之静好”,龙飞凤舞,苍劲有力。尾处落着几个名字,太微二字凌厉,洛霖二字敦和,锦觅轻轻抚摸着落霖两个字,“这是爹爹的字,爹爹。”心中酸楚,眼中慢慢蓄满泪水。
润玉轻轻拍了拍锦觅的手背,锦觅抬头给了润玉一个安抚的微笑。
落于婚书最后的两个名字,锦觅再熟悉不过,一个是,润玉,那字风骨峥嵘,另一个是,锦觅,用的是飞白体,虽笔力不足,却也飘逸。
锦觅疑惑的抬头问润玉,“小鱼仙倌,这锦觅二字,并不是我自己所书,这字体也不是我惯常用的字体。”
润玉心中酸痛,一口浊气慢慢压下,看向锦觅的时候双目清明,柔声说道,“觅儿,你我的婚约在水神伯伯小登科那日,我父帝便与他定立,只是你啊,太调皮,让我等了那么久,你可知,叔父那些时日日在我腿上绑红线,我等你等的甚是焦急,于是,我便自己签上了你的名字,我想着,我的妻子她定是一个活泼开朗的仙子,所以不知不觉便用这字体,所以,这都是因为你姗姗来迟。”说完轻轻吻了一下锦觅的眼睛。
锦觅只觉得心中又痒又麻,娇憨的说道,“小鱼仙倌,对不起嘛,让你久等了。”
“不过,小鱼仙倌,觅儿那时还未出生,你怎知我唤锦觅。”润玉不禁哑然,这觅儿虽然性格迷糊,但是脑子却甚是清晰。
“觅儿,先花神生你之时体内灵力不足,你出生后她便殒身了,这你应该清楚。所以你那些年一直在藤上沉睡,而你的母亲,在你出生之时便为你取了这个名字,锦觅,繁花似锦觅安宁,淡云流水度此生。盼你一世平安康乐。这六界,谁人不知水神之女,闺名锦觅。”润玉缓缓说道,心想觅儿,你一盏忘川水,忘尽前尘事,我便只能给你一个最简单的开始,护你天真,喜悦,安宁。
锦觅羞赧的吐了吐舌头,原来却是如此,看来自己还是要好好修炼,提升灵力,忽然她想到狐狸仙和她说的灵修一事,她现在已经不是不谙世事的小丫头,想到这里忽然脸上飞起一朵红云。
润玉见她突然脸红又忸怩,不知道是为何,却不知道锦觅心中想的是灵修这件事。
锦觅急忙岔开话题,脸上还带着红晕,“小鱼仙倌,我们自己写一份婚书吧,虽然这一份是爹爹和先帝所书,但是名字却不是锦觅自己签的,”她抬眼看着润玉,小声说道,“我想和你一起签上我们的名字,可好?”
润玉没想到锦觅会这样说,有些愣怔,取而代之的是掩都掩不住的欣喜,“觅儿,只要你愿意,我都欢喜。”
素色流光锦,玉色璇玑笔,润玉站在锦觅身后,轻轻把她揽在怀中,握着她的手,鼻端涌入淡淡的香气,令人闻之欲醉,一抹绯红悄悄爬上润玉的耳根,在如玉般的脸上蔓延,眼中真如盛满了桂花蜜酿一般,仿佛一眨,便会有星星落下来。
锦觅只觉得身后的怀抱很温暖,甘洌的清香缭绕在身边,她满足的眯上眼睛,好希望这一刻能够永远停驻。
润玉轻轻握着锦觅的手,一字一字在锦书上写下二人的盟誓,“今日赤绳既定,珠联璧合,他年白头永偕,桂馥兰馨。”末尾郑重签上两个人的名字。
锦觅歪着头看向润玉,“小鱼仙倌,你的字如此好看,行云流水,风骨天成,和你的人一样好看。”
润玉轻轻把下巴抵在锦觅的头上,温柔的说道,“觅儿,你的字,虽笔力不足,但这草魏碑,却同我一般,我心,甚喜。”
锦觅端详着二人一起写就的婚书,总觉得缺了些什么,想了想,伸手一指,一朵小小的霜花印在锦觅二字的末端,“小鱼仙倌,你也来。”
润玉摇头笑了笑,真是淘气,却不不由自主的伸出手,一朵小小的三色花落在润玉二字的尾端,锦觅惊奇的看着那朵光彩夺目的花朵,她长在花界,奇花异草见的很多,却从未见过这样美丽的花。
“小鱼仙倌,这是什么花,我从未见过。”锦觅发出惊喜的声音,用手指触摸着纸上的三色花。
润玉展颜一笑,温柔说道,“觅儿,这是三色龙涎花,是用龙的心血滋养生成,只在欢喜时才会在心头绽放,外面自然是看不到的。”
锦觅听的傻掉了,竟还有这般奇事,她喃喃自语道,“难怪,每次和小鱼仙倌在一起的时候都会问道淡淡的甘香,清冽干净,好闻的让人要醉倒,我从未闻到过那样好闻的味道,原来竟是开在你心头的三色龙涎。”
润玉抿着唇,一双眼静静看着锦觅,他忽然觉得,从前受的那些苦,原来是为了让他得到最好的。
“觅儿,其实,素日里这三色龙涎是都是敛瓣休眠的,若要开花,是极难的事情,你素日里闻到的龙涎香,其实是很清淡的,只有,只有~”说道这里,润玉的脸红了,手也不自觉地握紧了,“觅儿,你看你这字,还要再练习才会有力。”
润玉突然转了话风,锦觅看他一会儿开心一会儿脸红的样子,现下又吞吞吐吐的,边开口说道,“小鱼仙倌,你怎么了,可是,又病了?”说完促狭的眨了眨眼睛。
润玉羞赧的不知道该如何回答她,眼神四处飘,锦觅不忍再捉弄他,便笑着拉着他的手,认真的说道,“小鱼仙倌,我曾在狐狸仙的话本里看到人间有这样一个故事,讲的是斗战胜佛孙悟空在成佛前的一段情事,他爱上了佛祖座前的灯芯,名唤紫霞。后来紫霞仙子死掉了,死前一直还做着一个梦。”
见润玉认真的看着她,锦觅继续说道,“虽然结局很悲,但是我却对她的那个念想一直都无法忘记,小鱼仙倌,我希望,我和你,会有一个美好的结局。其实,她想的,和我想的,是一样的。”
锦觅一字一字深情说道,“我的意中人,他是一尾白龙,表字润玉,每天,他都会架起彩虹桥,牵着梅花魇兽,等我回家。我知道,总有一天,他会带着满天星光,踩着七色云彩,来娶我。小鱼仙倌,我没有猜中开头,却猜中了结局。我等到了,你来娶我回家。”
润玉从没想过心思简单的锦觅会说出这样一番话,心中似有什么要破土而出,是挡都挡不住的感动和欢喜。
二人正你看着我,我看着你,不禁相视一笑。
就在这时,厅内传来月下仙人的声音,“人呢,润玉,小锦觅,快出来。”
听到这咋咋呼呼的喊声,二人均无奈的摇了摇头,一前一后走了出来。
月下仙人眯着狐狸眼,一副了然于心的模样,笑道,“看来我是打扰你们了。”锦觅一时没有反应过来,润玉却是听懂了,掩袖咳了咳,“叔父,这么晚是有何事?”
月下仙人见他羞赧的模样,暗道真是不争气,人家动作快的小龙崽子都生好了,这二人还在慢慢悠悠谈恋爱。
他这人向来随意,哪里能知道润玉的想法,在他心里,锦觅是他的妻子,他要留给她最好的大婚和最好的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