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面波光闪亮,吹起潮湿的海风,像细纱一般缠绵在广阔无边的海面上,阵阵海浪拍岩的声音,杂乱无序。
此时,黑司曜站在宽阔的露台前,盎然屹立,微微眯起蓝眸迎着海风,任海水腥咸的细雨吹在脸上,有一种被肆虐后痛快的淋漓感。
露台下是万丈悬崖,海风卷起几十层楼高的海浪疯狂地拍打在断崖面上,在露台与悬崖间有一片茂密的原始森林,里面砌了几十米高的石墙,上面缠着带刺的钢网,在夜色及千年树木的掩映下不仔细看根本看不出来。
这里是座四面环水的孤岛,离城市有十几万公里的距离,别看城市的灯火明灭飘摇在不远处,其实都是海市蜃楼。想要到这里,不仅需要开几个小时的车抵达海岸,还得开快艇才能最终到达。
他一双漆暗幽深的眼眸盯着夜色下的海面微微眯起,凝望着遥远的彼岸。
“大哥,我先开快艇过来了。”秦啸举步来到他身后,“老八他们开下一艘,二十分钟后到。”平常他们有要事都会在庄园别墅里商量,很少会到这儿。
不过他出发的时候突然明白大哥的用意,有尾巴跟在屁股后面,开着车他带着对方逛了一个小时的花园,最后乘机甩了尾巴,这才得以脱身。
下午大哥在电话里告诉了他们,每个人听了都是心情沉重,大哥现在突然召他们过来,大家事先已经得到消息,心里多少有点底,知道来商量什么。
庄迟是陪同黑司曜一起来的,本来大哥的手指动过手术后起码要七天才能恢复,现在接上去的无名指还是死的,离七天的时间还差两天,关键点就在于这两天。他不赞成大哥过来,但是他实在劝不动。
突如其来的坏消息不仅使大哥震惊,也教他痛心。权衡之下,他决定跟着大哥一起过来。
黑司曜身形没动,不用看都知道秦啸为了赶过来身上肯定淋了不少的雨,“进屋洗把脸。”
秦啸丝毫不在意全身被湿透,嘴里倒应着,“好!”
良久,黑司曜缓缓走进室内,秦啸刚好梳洗出来,抬手指着对面的沙发,“坐。”
秦啸坐下,三个人无声沉默了片刻,其它几个人陆续赶来,平常聚在一起总是有说有笑,今天没一个人说话,就连话多的邹逸也显得异常安静。
海上风大,又下着夜雨,每个人身上都淋了不少雨,最后一个进来的齐立非接过庄迟递来的毛巾,抹了把脸上的雨水,打破沉默道,“我这边对香港那里的消息暂时不明,我已经给那边的同行打了电话,重金请他们调查,但是事情不太好办,内地与香港距离太远,有很多话不方便在电话里说。香港警方那边近年来对于禁毒这一块打击力度也大,事情十分棘手。”
秦啸说,“不如我连夜去香港一趟,查清楚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就算是捞也要把老七的尸体捞到!”
黑司曜看着秦啸,没错,是老七出事了,本来今天凌晨老七他们会在香港码头接货,没想到突生变故,老七和香港那边的老大,包括老七带去的几个手下被人开了暗枪,全部沉进大海,货物不仅没接到手,放大量现金的皮箱也不知所踪。他与泰国佬在网上视频,对方却坚称自己去交货的人也全死了,价值上千万的货跟着不见了,扬言找他要赔偿,否则以后大家生意别做!
“这件事一定有人事先走漏了风声,交货地点只有几个人知道,香港方面只有那边的老大知情,而我们这边除了跟老七去的几个兄弟,没有人知道这件事。”
“警方呢?”
秦啸瞄了一眼邹逸,“警方做事不会如此赶尽杀绝,最有可能是有人藏在暗处,杀人之后拿了钱和货。两边的人加起来起码十几个,杀他们的人不可能是一两个人所为。”
黑司曜很赞同秦啸的分析,“老六,你连夜动身去香港一趟,查清香港那边老大的手下是不是有内鬼,还有这批来路不明的人到底是什么身份。香港形势复杂,不像这里是我们的天下,你注意小心行事,警方鼻子很灵,别被他们嗅到什么气味,一旦发现不对劲的地方,你们立即返回,不要做逗留!”
秦啸马上站起来,颌首,“我知道。”
他走到门口,黑司曜又把人叫回来,“那边的老大既然死了,位置不能空着,下面有个叫蒋震的小子,能力不错,外号叫山鸡。你考察后没问题的话把这个人扶上老大的位置,必要的时候,你可以让他帮忙调查。”
秦啸眼中惊异闪过,随即脸色一正,原来大哥虽然人在与香港千里之遥,却对香港帮内的情况了如指掌,早有下一任老大的人选。
等秦啸走后,黑司曜顺手从抽屉里摸出一支烟,被庄迟一把扯掉,黑司曜冷冷瞪着庄迟,庄迟本着医生的职责,完全无视黑司曜眼中散发出来的冷冻视线,没收了抽屉里所有的烟。
黑司曜伸手揉了揉眉间,缓解疲劳,忽然道,“老八,连夜去召集各个堂口的老大,我要彻查抓出这个内鬼。”
“大哥,这件事要不要告诉七嫂一声?”邹逸提议。
黑司曜霍然抬起头,是啊,蓝灿最有知情权,要不要说呢,说了蓝灿能不能接受得了,除了妻子
,老七还有个女儿。
摇了摇头,“明天吧,明天我去说。”
老七的意外死亡始料未及,虽然道上自有道上的规矩,生死祸福全凭运气,从他们踏上这条道起,谁心里都明白,但是他仍然内疚,如果当初他坚持不让老七去,或许今天就不会留下一对孤儿寡母。
夜里,钟未昔醒来过两次,身边的床铺是空的,直到她第三次醒来,才迷糊地听到希希索索的声音,睁开眼睛发现沙发那里有个人影。
“曜哥哥。”她揉着眼睛爬起来。
黑司曜正在费劲用一只手脱外套,转过脸来,双眸漆黑如夜,轻声说,“抱歉,把你吵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