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锦帆贼甘兴霸在此……”
“都给老子起来!!”
一声长啸!
满营皆惊!!!
甘宁一马当先地杀入营寨之中,身后上百锦帆贼眼见如此豪勇的甘宁,亦是顿感气血上涌。
兵熊熊一个,将熊熊一窝!
追随甘宁多年的锦帆贼,身上早就打上了甘宁所特有的烙印,不惜追随甘宁离开巴郡,而后又远航四海多年,显然都不是些惜命畏缩的汉子。
相反,一个个锦帆贼皆视甘宁为偶像,一言一行几乎都会摹仿甘宁,自然也是将甘宁的某些习性风格给学了个透彻。
在甘宁的一声令下,冲入营寨的百骑锦帆贼分成三股,左中右各三十余人。
在营寨守军都还没有反应过来之际,马踏连营,不断打翻着各处火盆制造混乱。
百骑冲营,几乎没有一员畏惧,反而一个个尽数学着甘宁的模样长啸高呼连连。
“锦帆贼在此,鼠辈速速起来!”
“锦帆贼在此,鼠辈速速起来!”
“锦帆贼在此,鼠辈速速起来!”
营寨东侧之中无数正处于深睡的盟军士卒骤然惊醒,杂乱的马蹄声,清脆的铃铛声,狂笑的高呼声以及偶尔响起的惨叫哀嚎声不断地传入每一个盟军士卒的耳中。
原本最为放松的状态下,骤然受到如此的惊吓。
这对于盟军士卒而言,几乎不亚于原本睡在房间里,猛然睁眼来到了乱葬岗。
在人性的必然下,迷茫、恐惧、慌乱等等几乎笼罩在每一个盟军士卒的心间。
尤其是所谓的讨吴盟军是由各郡郡兵,世家奴仆门客,以及相当一部分当地青壮所组成的……
等许贡慌慌张张地从中军帐中冲出来后,整个营寨东侧已是一片混乱,大量士卒有如无头苍蝇一般四处逃窜。
营啸!
一个名词在许贡的心间浮现,让许贡脸色几乎是“唰”一下就白了。
对于一支军队而言,“营啸”几乎是最为恐怖的状态。
在昏暗的黑夜之中,每个士卒均处于惊惧惶恐之中,且士卒们为了自保,除了会盲目四处奔逃之外,甚至很可能会本能地对靠近自己的友军攻击。
读了不少兵书的许贡自然是清楚这一点,只是如何控制“营啸”,一时脑子一片空白的许贡却是完全不知道该如何是好。
且,敌人有多少?
已经进攻到了什么地方?
会不会即将攻到中军?
莫说是那些普通士卒,在一个个杂乱的念头在许贡的心中浮现,让许贡都有种想要弃军而逃的冲动。
黑夜笼罩之下,营寨东侧处处着火,人影重重,难辨敌我……
那一声声似乎同时在不同方向响起的马蹄声与铃铛声,就仿佛是笼罩在所有人心间的催命符。
就在此时,同样冲出了军帐的周昕见状,脸色同样大变。
只是与许贡这种纸上谈兵的名门子弟不同,周昕曾师从太傅陈蕃,还被太尉府征辟为幕僚,绝非寻常庸才。
当即,反应过来的周昕一声令下,让左右亲卫迅速擂鼓,且派遣心腹到西侧营寨之中调遣本部士卒前往东侧营寨镇压营啸,抵御外敌。
尽管周昕不知敌军是如何这般杀入到营寨之中,甚至在中军没有反应过来之前就引发了“营啸”。
但是周昕可以肯定一点,那就是袭营之敌断然不多!
自溧阳通往阳羡的道路本就崎岖难行,大军难以通行,否则讨吴盟军的行军也不会如此艰难迟缓。
可相对的,敌军同样也难以悄无声息地派出大股兵力靠近。
周昕迅速分析清楚局势,明白当下最重要的便是镇压“营啸”,否则一旦等营寨东侧陷入“营啸”状态的士卒将中军冲垮,那么整支大军可就完了。
幸好,周昕发现处于“营啸”状态的仅有营寨东侧的士卒,营寨西侧依然相当的稳定。
且周昕所命中擂响的鼓声,顷刻间也明显压倒了营寨东侧之中的混乱声响,让不少士卒渐渐有了方向,开始冷静下来。
而冲入营寨之中如入无人之地,不断踏营放火的甘宁自然也不会注意不到讨吴盟军中军响起的动静。
“老大,要撤了吗?”
一个锦帆贼向着甘宁提醒道。
甘宁环顾四周,舔了舔嘴角,道。“不撤!召集儿郎们,冲击中军!!”
这一刻,甘宁浑身的血液是沸腾,但头脑反而是前所未有的清晰!
讨吴盟军的素养之低,远超甘宁预料。
甚至甘宁都没有想到,在马蹄声与铃铛声的双重威压作用下,轻而易举就引发了“营啸”。
而眼下甘宁清楚讨吴盟军的中军已经反应过来,就此撤走的话,自然是畅通无阻,但也将浪费一个大好时机。
若是能够进攻中军,在中军也引发一定的骚乱,那么整个“营啸”很可能就会不可逆地蔓延到整个营寨之中。
在激进与保守之间的选择,甘宁自然会毫不犹豫地放手一搏!
若能成功,讨吴盟军说不准会当场瓦解,再难威胁吴郡,这对于甘宁而言无疑有着极大的诱惑。
当即,甘宁迅速召集另外两支散开制造混乱的锦帆贼。
百骑汇合后,甘宁几乎没有一丝犹豫地率领锦帆贼朝着鼓声擂响的方向冲去。
“咚咚咚!”
鼓声、铃铛声与马踏声之间相互的靠近,让讨吴盟军的中军不少人的脸色一变。
周昕见状,也明白了甘宁的用意,更明白中军绝对不能有失!
幸好此刻中军之中的其余诸侯与世家,纵使反应再如何迟钝,这一刻也已经反应了过来,各自正一边召集亲信,一边观望着局势。
当即,周昕连连高呼了起来。
“快,敌军人数定然不多,勿要退缩,阻拦敌军,拱卫中军!”
几乎是随着周昕话音刚落之时,骑着高头大马的甘宁几乎是如风一般从难以看清的夜幕中冲了出来。
“锦帆贼甘兴霸在此,谁敢拦我!”
甘宁长啸一声,目光一扫中军各处已经开始聚集起来的大量士卒,毫无退缩之意,反而将一根夺来的短矛猛然朝着大鼓的方向一掷!
与其余猛将不同的是,甘宁由于最为擅长水战以及步战,所以甘宁使用兵器的习惯乃是因地制宜,遇到什么就使用什么,可谓是兵器大师。
而此次劫营,甘宁马战所使的长矛、长枪、长槊之类的兵器,都是直接从盟军士卒手中夺来的。
短矛飞坠,借着战马冲锋的惯性,跨越了五六十步的距离精准地扎穿了战鼓,让那原本不断稳定着军心的鼓声戛然而止。
此刻方才率军赶到甘宁面前的周昂见状,看着直接掷出手中兵器破坏战鼓,如今反倒是两手空空的甘宁,整个人可谓是勃然大怒,喝道。
“狂妄!!”
当即,周昂手中长枪一挺,径直便是冲着两手空空的甘宁喉咙刺去。
与其兄长周昕不同,周昂擅勇而不擅智,多年以来在中原拜访名家学习武艺,自诩已是当世有数的战将,如何能够忍受甘宁这小小贼寇在自己面前放肆。
只是,在昏暗的夜色掩护下,周昂完全没有注意到甘宁腰间所挂着一条两根手指粗的铁链。
作为一位喜欢在战场上夺取别人兵器所用之人,甘宁自然不可能是空手接白刃,那与找死无异。
面对着急速刺来的长枪,甘宁侧身一躲,以着一个异常灵巧的姿势躲开了周昂的攻击。
而在两匹战马交错而过的瞬间,甘宁抓着铁索以巧劲朝着面前的长枪一甩。
当即,铁索就宛如是黑蛇绞柱一般盘在长枪之中,甘宁顺势猛地一扯。
在交错而过的两匹战马所带来的相反惯性下,毫无防备的周昂只觉得一股大力涌来,手中长枪已是脱手而出。
“什么?!”
周昂低头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猛然一惊,一时甚至都没能反应过来长枪去哪里了。
只是周昂由于这忽如其来的变故而有些发怔,甘宁却是没有丝毫的迟疑。
甘宁手中铁索缴械扯来长枪之后,身形一转,整个后背完全紧贴马背,夺来的长枪划过一个半月弧度径直朝着周昂的后背捅去。
回马枪!
枪头与周昂身上所披铠甲碰撞之间闪出一片火花,却是宛如一层中看不中用的薄膜一般,根本就挡不住长枪的刺击。
噗!
枪头深入周昂的胸膛之中,发出一声闷响。
甘宁胯下战马继续往前,甚至无须甘宁发力,便是将贯穿了周昂胸膛的枪头给带了出来,溅出大片的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