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李当之一行人好不容易来到元氏城北的神农学院时,却很不巧地发现神农学院副院长樊阿并不在。
原因是今年入冬之后袁大将军的病情又有所反复,邺城诸医束手无策,只得又来常山延请樊阿前往施诊。
樊阿虽然并不太愿意前去,但碍于情面不得不走一趟。
神农学院作为六山学院的三大分院之一,应当设一个院长总掌院务,原本颜良是授意委任樊阿担任院长。
然而樊阿说当今世上若有一人能以医术著称教导世人,那就非他的师傅华佗莫属,故而坚决不愿出任神农学院院长。
颜良也尊重他的意见,退而求其次,改任他为副院长主持院务。
在其后,崔寔之孙崔虞被请来教授农学,得知樊阿的谦让之举后也拒绝担任神农学院院长,成为了第二个副院长。
而张仲景毕竟资历稍浅,只是被任命为博士祭酒。
此刻樊阿不在,便由崔虞来接待李当之一行。
“崔某多次听中陵兄提及李君,只恨缘悭一面,今日有幸得睹李君风采,幸甚,幸甚!”
崔虞是一个面貌清癯的长者,甚有名士风度,李当之也不敢怠慢,上前施礼道:“那是中陵师弟谬赞,李某不过惯会侍弄些花花草草而已。”
崔虞道:“哈哈哈,那也巧了,崔某也惯会侍弄草木,不过崔某侍弄的大都是五谷果桑,世间万物一理通百理通,今后倒要请李君多多指教了。”
张机在一旁解释道:“崔君博览五经且精于农桑,如今在神农学院负责教导农学,在学院的学田中也栽种有不少从各地选来的粮种,谓之育种。”
李当之更为敬佩道:“原来是农家传人,失敬失敬!”
农家与医家均是诸子百家之一,且都不是显学,倒是没有在秦汉两代的学派纷争中受到打击得以幸存。
崔虞笑道:“既然李君来了常山,日后少不得要常常盘桓,诸君方经长途跋涉,定然辛劳,不若早日安顿下来,稍后我设宴为诸君接风洗尘。”
在崔虞和张机的招待之下,李当之欣然住进了原本樊阿所居的小院。
而司马懿、山曜等人明面上的缘由是跟随李当之前来常山游历,自然也一并住下。
而颜益、魏延却还不能休息,他俩要赶紧赶回元氏城中向颜良复命。
尤其是颜益不仅成功完成人物,还额外把颜良名录上的五星人物司马懿拐带了回来,妥妥地要去邀一波功。
只不过当颜益来到国相府的时候,颜良正坐在公榭中愁眉不展,连听他禀告的时候都有些心不在焉。
“哦,公利和文长回来了?事情办妥了?很好很好,且去休歇吧,有什么事情来日再说。”
颜益见族兄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不免问道:“兄长可是遇上了什么烦心事,不知愚弟可有什么地方可以效劳的?”
颜良只是摇摇头,摆摆手道:“不必了,此事你帮不上手,我自会解决。”
颜益见状也不知应不应该把司马懿来到常山的消息说出来,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决定说出来。
“兄长,我此次前往河东还额外招揽了几个人,其中有一个乃是你名录上标为五星的温县人司马懿。”
颜良依旧有些心不在焉地随口答道:“哦,那就好好接待着,看看有什么特长,方便安排……等等,你说你招揽了司马懿?可是字仲达的那个?”
面对颜良突然作出的剧烈反应,颜益庆幸自己说对了,忙点头应道:“是是,是温县司马仲达。”
颜良腾地站了起来,问道:“你是从哪里遇见他,如何招揽得来?”
颜益答道:“我等来到李神医处时就见着了司马仲达一行,当时他的妻兄张希患病前往求治,同行的还有司马懿的妻子张氏,以及张氏的表兄山曜。
一开始我多番邀请司马懿来常山而未果,不过后来却从张仲景处知晓,司马懿本就因为拒绝了曹孟德的征辟而离开河内避风头,正欲前往常山投靠族兄司马子华。
在张希病愈后,司马懿夫妻与山曜便假托随同李神医前往常山游历为名与我等同行来到常山。”
颜良闻听之后笑道:“原来如此原来如此,看来我此前让司马子华、常伯槐、杨季才等人写信还是有用处的,司马懿竟然能想到来常山避祸,妙!大妙!此人见在何处?”
颜益答道:“与李神医一同安顿在神农学院休歇,愚弟不敢耽搁,直接前来报讯。”
颜良赞许道:“此事你做得很好,不愧是我老颜家的福星。”
“这都是兄长那份名录写得详细,愚弟才能看方抓药,有的放矢。”
“今日有些迟了,明日我要设宴宴请司马懿,唔……这么直接也不妥,便对外宣称设宴宴请李神医好了,务必要让司马懿参宴。对了,既然他们来投奔的正主是司马子华,那你也安排人去石邑通知他,让他赶过来一起赴宴。”
“诺!愚弟一定办妥此事。”
待颜益兴高采烈地走后,颜良搓着手道:“徐庶到手,庞统到手,如今司马懿也到了我的地盘上,这岂不是要组一个王炸组合的节奏?如此看来,就差一个诸葛村夫了?
如今的司马懿还是一个小年轻吧,不知他会否有日后当老银币时的那份火候呢?
不管怎么样,人到了我地盘上总比留给人妻曹好,这刘晔如今不也乐不思曹么哈哈哈!
对了!司马懿当年屡屡被曹爽试探的时候是如何应对过去的?无非是装傻充愣罢了。
如今我也遇到此等考验,不正好效仿一下司马懿的故技么?
虽然喝粥沾衣的猥琐事情我做不出来,但装怂的事情嘛还是能百尺竿头更进一步的。
对!就这么做!”
颜良为何如此想呢,正是因为他刚刚收到一封来自邺城的公函。
这份公函的内容并没有什么特别的,乃是晓谕冀州各郡国守相,于明年正旦到邺城大将军府邸共同参加新年宴会。
正旦就是新年,后世被称为春节。
在正旦这一天到邺城对袁大将军拜贺,参加新年宴会也是冀州乃至河北高官们的惯例。
若是在往年,颜良绝对不会多想,准备一份厚礼就准备出发,但今年却大不一样。
颜良如今已经贵为度辽将军、常山国相,朝廷更数次派人前来,欲要封他为高邑侯,并令其都督幽并沿边诸郡军事。
虽然颜良屡屡回文谢绝朝廷的封赏,如今已经在许都与常山之间来回了两次,但颜良封侯之事怕是已经板上钉钉无可改变。
如此一来,在整个河北范围内,除开袁大将军之外,再无一个人的官爵能压过颜良。
更重要的一点是,不提官爵,光是论手中掌握的实力和民间的威望,颜良都在日渐上升,已经到了压都压不住的样子。
按说手里实力强外界名望高是好事啊,颜良为何愁苦呢?
原因很直接,他怕啊!
若问为什么怕?
岂不见麴义的例子在前?
而且今年入冬后,袁大将军病情加重,能不能挺过这个冬天尚且两说。
俗话说,人到老来易昏庸。
更何况一个病重的老人,若是做出什么不理智的行为,比如再来一次麴义之变可就大大不妙了。
自从官渡之战后,颜良被任命为常山国相后,还从没有前往过邺城。
在今年年末的这个微妙时候,收到邀请他赴宴的邀请,又岂能不疑神疑鬼犹豫不决?
颜良也曾考虑过寻个由头不去,但若这样做了,岂不是直承他已经与袁大将军离心离德?
若是袁大将军再听信郭图之类小人的谗言,掉过枪头先对准常山下手,那可就闹出大笑话了。
想必曹孟德在派出使者前往常山的时候,就十分期盼这种情况发生。
无论从什么立场,颜良都不愿意冀州内乱,也不愿意背负背主的骂名。
正好司马懿的来到给了颜良一个启发,不就是装怂嘛,只要你够怂,怂到能迷惑住别人的地步,那也等于是安全了。
待到压在头顶的那座山头崩塌后,还不是海阔从鱼跃,天空任鸟飞。
心中有了计较后,颜良便很快镇定下来,召来随扈在侧的韩高道:“元宝,过几日就是腊日了,你替我知会各营营督并各县长吏,我要宴飨祭腊。”
“诺!”
“还有,陈行之如今可在城中?”
“回禀将军,陈令今日当在县寺办公。”
颜良看了看屋内的刻漏,见已经到了申时,也就是下午三点后,便说道:“好,我们现在就返回聆风居,你且遣人去知会他一声,让他下值后来聆风居见我。”
“诺!”
按说勤于政事的颜良本不该这么早就偷懒下班,但这一个多月来几乎每天都如此。
这倒不是说他变懒了,而是因为家中有更值得他牵挂的人在,让他禁不住提早下班赶回家去。
策马驰骋在通往白石山的路上,颜良高呼道:“乖宝宝,我来咯!”
PS:前几天忙着玩,所以拖更了,不过这不影响我之前答应的国庆期间更新三万字的承诺。
今天开始加速更新,应该能完成任务。
顺便给大家来一个还不算太晚的祝福:
节日快乐,顺心如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