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水镜先生

刘备一路策马向西奔驰,他此行九死一生,幸而终能逢凶化吉,心中不由如醉如痴,暗道:若说的卢马救我一命,乃属天意,则赵子龙于千钧一发的出现,却是他那义兄的伏布玄机,由此可见,赵子龙这位义兄的神通本领何等惊人,可惜刘备无此福气求得此人相助,否则何愁大业不成?想着,天色已大亮了。

他心中思潮起伏,一路西行。正行之间,忽见一位牧童,骑于牛背之上,吹着短笛,迎面而来,刘备见牧重清雅之状,心中不由感叹道:“牧童如此清雅,我不如他也。”便勒缰停马,注视感叹。

不料那牧童走近,也停牛不走,目注刘备一眼,哈哈笑道:“师父曾说,今日清早,必有贵客驾临漳山,着我留意,看来果真如此也。”

刘备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忙道:“小兄弟,你的师父是谁呢?”

牧童笑道:“师父曾说,若贵客打探,可直告名号,果然所料不差,我师司马徽,道号水镜先生。

刘备一听,不由大奇道:“听说荆州有一高人,察贤辨能,明如水镜照映,这位高人,莫非便是尊师水镜先生吗?若然不差,请小兄弟快引领我前去参拜。”

牧童笑道:“是与不是,见面便知,请随我走一趟吧。”

牧童拔转牛身,向西而行,刘备连忙策马在后跟随。走了约莫二里,便见前面林中露出一座庄园。庄园中传出一阵琴声,十分优雅。牧童引领刘备走上前去,欲入庄内通报,刘备悄声道:“小兄弟且慢,勿骚扰了如此优雅琴声也。”

刘备悄悄而近,下了马,走入庄门。刚走一段,快到中门时,琴声忽然停止。有一道家打扮的男子,忽然呵呵笑着走出道:“琴音意境本属清雅,忽然高亢之韵,便知外面必有征战之人驾临也。”

刘备连忙目视来人,但见他松形鹤骨,飘逸如仙,慌忙上前行礼道:“阁下想必便是荆州高隐水镜先生?”

来人含笑点头道:“我道号水镜,世人呼为水镜先生而已。阁下眉心青黑之气已开始清散,想必已逃过一场生死大难了。”

刘备一听,心中不由十分惊佩,心道:此人果然不愧为“水镜”,辨人察运,竟灵验如斯也!

水镜先生清刘备入内,分两面坐下,童子献上清茶,水镜先生微笑道:“闻玄德乃天下英雄,有志匡扶汉室,为何竟如此落魄呢?”

刘备不禁长叹道:“刘备事业难成,只怕是时也命也,难于强求。”

水镜先生微一摇头,道:“不然,你之命宫山林位已伏有祖脉龙气跃动。印堂中青煞之气渐退,此乃本命渐入天运之兆也。你之不济,不过是身边未逢高能之人罢了。”

刘备道:“不然,刘备虽然不济,但身边文有孙乾、糜竺、简雍,武有关公、张飞、赵云,均竭力尽忠,以扶刘备也。”

水镜先生微笑道:“关、张、赵三人,固然皆万人莫敌之武将,可惜并无一善用将才之人也。而孙乾、糜竺之辈,不过是白面书生,口若悬河,腹无经纶拯世之材也。”

刘备心事被水镜一语道破,不由无言以对,好一会,才长叹一声道:“哎,实不相瞒,我亦曾苦苦求拜隐世高人,可惜时运不济,未遇其缘罢了。”

水镜先生道:“非也,岂不闻十里之内,必有芳草这言吗?

岂可说天下无人。”

刘备既知水镜先生察人辨物,有过人之处,便不敢轻忽,忙道:“刘备愚昧,致未有所闻,请先生赐教。”

水镜先生微笑道:“今天下奇才,尽在荆州,你可往拜求。”

刘备急道:“奇才在什么地方?到底是谁?”

水镜先生道:“卧龙、凤雏,两者得一,可平天下。”

刘备大喜道:“何处去拜求卧龙、凤雏?”

水镜先生抚掌大笑,忽然吟“雏凤展翅太匆忙,卧龙深盘卧龙岗,三分天机大势定,三顾茅卢放华光……好,好,刘公细思,自可明悟。”

刘备欲再问,童子忽然进报,说庄外有一个称赵子龙的英伟汉子,前来寻找刘备。水镜先生一听,便呵呵笑道:“子龙、卧龙,一文一武,匡扶明主,幸勿匆忙,刘将军且出庄,与你的赵子龙会合吧。”

刘备深知水镜先生隐世高人,决非知无不言,言无不尽之辈,他们只会略作提示,一切尚须自己去仔细领会,因此再追问下去亦是徒劳而已。而且他也牵挂新野城中军务,亦未知荆州蔡族中人,下一步将如何对付他?便不敢再在水镜庄中逗留,向水镜先生深深一揖,拜辞了。水镜先生果然也不挽留,只是回了一揖而已。刘备心中纳闷,反复想着水镜先生留赠的那四句偈语,一路步出庄外,那童子早就为他牵马而出。

庄门外果然是赵子龙寻觅至此,他一见刘备,便喜道:“刘将军安然无恙么?”

刘备连忙走上前,握着赵子龙的双手道:“刘备多番蒙子龙相救,此恩此德,永志难忘,可惜刘备目下落魄之身,未能厚报。”

赵子龙心道:你岂知这一切均是义兄的玄机布伏?但未得义兄的许诺,他又不敢表露,无奈只好淡淡的一笑道:“子龙与刘公你有缘,亦是子龙奉了义兄之命,全力保护你的周全罢了,刘公不必客气。”赵子龙戛然而止,不肯再说下去。

不料刘备听了,心中却不由一动,忙道:“子龙,你屡次提及你的义兄,想必是绝世高人,他到度是谁?现居何处?”

赵子龙此时正思念义兄,心神俱在,闻言不由脱口而出道:“卧龙岗……的确只有卧龙岗这等地方,才可与他相配刘备一听“卧龙岗”三字,心中立刻突的一跳,因为他猛地想起水镜先生所赠的偈语——“卧龙深盘卧龙岗”这一句话,刘备不由着急说道:“子龙,快说清楚,什么卧龙岗?难道你义兄便住在卧龙岗么?请勿隐瞒,快告知我埃”赵子龙见刘备情急之状,又见自己已脱口说出这么一点,义兄想必也不会责怪,便不忍瞒他,含笑点头道:“是啊,义兄的确往在卧龙岗,不过那只是一座雄伟的山岗而已,并元甚稀奇之处。”赵子龙不知刘备已获水镜先生赠告察贤辨能的偈语,还道仅凭卧龙岗这地方,也不算是泄露义兄行藏。

不料刘备又猛然想起水镜先生临别时的一句:“子龙、卧龙,一文一武,匡扶明主,幸勿匆忙。”他心中不由又突突一跳,暗道赵云字子龙,他的义兄又居于卧龙岗,莫非便是水镜先生所隐示的“卧龙先生”么?若然如此,那么子龙与他义兄卧龙,便当真是“一文一武、匡扶明主”之天降奇才啊!

刘备心中转念,已暗暗打定主意,返新野后,无论如何亦要请求赵子龙引见他的义兄,就算抛下军务,周游天下寻访亦在所不惜了。

当下刘备也没说破心中所想,他欣然一笑,便随赵子龙一道下山,向北面驰返新野。

在半路,才遇上关公、张飞二人率领前来迎接的兵马。

刘备与关、张二人相见,说起昨晚的九死一生险状,又说幸得赵子龙仿如神兵天将,才令他安然脱险。

关公十分感慨,他向赵子龙拱手一揖,多谢他救兄长之德,赵子龙也并不居功,淡然一笑而已,张飞却大怒道:“筵无好筵,会无好会,不如领兵杀人荆州,斩杀奸妄之徒。”

刘备忙制止道:“贤弟切勿鲁莽,或许并非刘表的主意,若我等先闹事,世人便以为我等乃忘恩负义之徒矣,岂可再于荆州立足?一切待返回新野再作打算吧。”

关公亦含首道:“兄长所言甚是,三弟且勿焦躁误事。”

张飞见关公亦赞同刘备的主意,这才暂压怒火,不再作声。

刘备返回新野,即亲书一函,派孙乾送荆州襄阳。刘表接刘备书函,又听孙乾哭诉一番刘备所受的委屈。刘表心中不由又惊又怒,他虽然已对刘备生疑,但此时曹操正向荆州虎视眈眈,万一因此惹怒了刘备,杀入荆州,则自己腹背受敌,危急之至,刘表年老体弱,早已失去任何进取的雄心,他但能保住的荆州,便已心满意足了。

刘表不得不向刘备有所交代,便下令将主持杀害刘备的蔡瑁推出去斩了,蔡夫人闻讯,连忙出来制止。孙乾见状,知刘表心中仍偏袒蔡夫人,他欲杀蔡瑁,不过是故作姿态罢了。于是便向刘表道:“刘使君若杀蔡瑁,恐怕刘备再难留在荆州了。”

刘表心中果然甚怯蔡族中人,他一听便趁势道:“若非孙乾求情,必斩无疑。蔡瑁,今后切勿再鲁莽行事。”

蔡瑁恨恨的退了出去,刘表又派长子刘琦,随孙乾一直返回新野,向刘备谢罪。

刘备与刘琦平日甚为投契,见是刘琦前来代父谢罪,也不便再发作。他设宴款待刘琦,趁机安慰刘琦几句,刘琦忽然哭道:“叔父救我,继母蔡氏,常怀谋害之心,小侄无计逃祸,请叔父指点。”

刘备自知日前因为欲立刘琦之话,被蔡夫人屏后偷听,已惹怒了蔡氏一族;此时也不敢再卷入这等家变漩涡,只好不着边际的安慰道:“贤侄但小心只尽孝道,自然可保平安。”

刘琦不得要领,只好哭着拜辞而去,刘备心中甚为怜惜,但他自身难保,又有什么妙法解救刘琦之危呢?他只能安慰刘琦一番,又一路送他出城而去。

刘备送走刘琦,从新野南门回来,在街上却忽见一人,头戴葛巾,脚穿草鞋,一路唱歌,迎面而来,但听他歌道:“天地剧变啊,赤火将灭;大厦将倾啊,独木难支;山谷有贤啊,欲投明主;明主求贤啊,却不识我。”

刘备一听,心中不由一动,心道:莫非此人便是水镜光生偈示的“卧龙、凤雏”么?于是连忙下马相迎,又将他邀返府中。

刘备问其名姓,这人笑道:“我是荆州人,姓单名福,因闻刘公纳士招贤,欲来相投,故歌吟于市,以引刘公相见。”刘备大喜,将单福作上宾似的款待。

饮了一会酒,单福忽然笑道:“刚才所见,刘公所乘之马,似叫“的卢”,虽脚力雄健,但却会害主,不可用也。”

刘备不以为然道:“他曾载我跃过深涧也。”

单福微笑道:“此乃救主,但日后尚必有妨主之祸,我有一法以消除之。”

刘备道:“如何消除妨主之祸呢?”

单福道:“刘公若有仇人,可将此马赠于他,待此马害了此人后,再作坐骑,则一切可保平安也。”

刘备一听,不由怒道:“你初来甫到,竟不教我以仁义之道,反而出此奸邪之计,你的话,刘备不敢听了。”

单福却不生气,反而大笑道:“好,好,听说这刘公以仁义待人,不知是否,今日一试,果然令人敬佩。”

刘备这才明白单福的用意,不由叹道:“刘备虽然以此自警,但仍恐有未足之处,但望先生不吝指正。”

单福微笑道:“我未入新野,已听新野的百姓有歌道:新野牧,刘皇叔,自到此,民丰足。由此可见刘公的确爱民如子也,只须以仁义为本,自然可得人和,又何愁不能于天地立足呢?”

刘备欣然认同,于是即拜单福为军师,负责操练所部兵马的阵法,他因新拜单福为军师,单福也果然甚有才华,调兵布阵,甚为得法。刘备心中大慰,因而连寻访卧龙、凤雏之念,不由亦暂时放开了。

此时曹操已在北方大胜,班师回许昌。他的目光,开始注视他正面相邻的荆州九郡了。

不久,曹操便派他的亲将曹仁,率兵三万,进驻距南面荆州新野不到五十里的樊城,随时准备向荆州刘表发动进攻。

而新野又恰好位于荆州的北面前沿,正面与曹军对峙,因此新野自然成了曹操的眼中钉、肉中刺,非除之而后快了。

果然不久曹仁便向新野发动进攻,但却被单福用计,兵分三路击退。不久,单福又为刘备定计,趁曹仁骄做自大,攻取了樊城。刘备在樊城更收了樊城县令刘泌的甥儿为义子,更名为刘封。关公却不喜欢刘封,曾加反对,这事,从此便在刘封心中留一根尖刺了。

刘备见单福用兵得法,不由大喜,十分重用单福。不料曹操得曹仁大败的消息,大惊之下,派人查探新野,因知助刘备的一位高士,易名为单福,本名却是徐庶。

曹操于是设计利用徐庶之母,逼徐庶离开新野,改投许昌曹操。

直到此时,刘备才知单福原来本名徐庶,是荆州的一位高土,他知徐庶为人至孝,不忍令他母子生离死别,只好同意他赴许昌见母。

送别之日,刘备与徐庶皆伤感落泪。刘备立马于林畔,目送徐庶远去,不由哭道:“他去了,我又如何?无奈啊无奈。”

正望间,忽见徐庶转马而回,向刘备说道:“适才我因心烦意乱,忘了告诉刘公,荆州隆中之地,隐伏一位奇人,刘公可往求之。”

刘备一听,忙道:“可否请先生将此人请来新野相见?”

徐庶道:“此人岂可如此轻慢!若易求,且他若为名利之辈,还会深陷不出吗?一切望刘公好自为之。”

刘备惊奇道:“此人才学,与先生相比如何?”

wωω ●ttκan ●¢ ○ 徐庶叹道:“此人非人间之士可比,若以徐某相较,则有如弱马与麒麟并列也!若得此人相助,则有如周文王得姜大公,汉高祖得张良也。”

刘备又忙道:“我听荆州水镜先生偈语“卧龙、凤雏,两者得一,可平天下”,此人与之相比又如何?”

徐庶在伤感中不由竟呵呵一笑道:“不识户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实不相瞒,卧龙者,即此人也。他复姓诸葛,名亮,字孔明。他有经天纬地之才,若有幸求得他出山,则天下已定其半也……刘公,言尽于此,告辞了。”徐庶说罢,即拨转马头,策马而去。

刘备又惊又喜,他也忘了与徐庶分离的哀痛,以手加额道:“今日方知“卧龙”出处!真是天助我也。”

刘备回到新野城中,立刻把赵子龙请到府上,欣然笑道:“子龙呵子龙!你骗得我刘备好苦啊!我如今才知你的义兄是谁也!子龙为甚不肯告我?”

赵子龙不由一怔道:“你知道我义兄是谁?”

刘备呵呵笑道:“当日在漳山水镜庄,水镜先生曾留偈语,说“卧龙、凤雏,两者得一,可平天下”,又说“卧龙深盘卧龙岗”,如此看来,你那居于卧龙岗义兄,必定是卧龙先生无疑也……子龙你因未得卧龙先生的允许,不敢露其行踪,才不敢向我明言罢了,未知是否如此?”

赵子龙一听,不由亦微笑道:“刘公所言,并非子龙所露,义兄日后想必不会责怪于我!一切均请刘公自行决断便是。”

刘备一听,便知赵子龙已向他暗示,他的推断并无差错,只是他不便直说而已。刘备不由喜道:“是,是,一切均是刘备自己判断,并非子龙你泄露义兄的行藏!刘备知道,该如何行事了。”

当晚,刘备便连夜准备了一份厚礼,不外是金银珠宝等财帛之物。刘备此时手头十分拮据,因此这批财物,几乎是他的他部所有了。

第二天一早,他就和关公、张飞一道,赶赴南阳隆中,求拜那卧龙先生去了。刘备又知赵子龙的心思,并没要他同行,留他镇守新野,赵子龙也欣然答应。

新野距南阳隆中只有三十里路,不到半日,刘、关、张三人,便已抵达隆中郊野,此时正逢正午,阳光甚烈,张飞怕热,不禁大汗淋漓,在心中抱怨道:“何物自称卧龙?累我兄弟三人亲来拜会?哼,也未知他是否真有其才。”

就在此时,忽见田间有耕作农夫,一面挥锄,一面唱道。

“苍天如圆盖,大地如棋局;世人如棋子,黑白争胜负,胜者安然坐,败者忙碌碌,隆中有草庐,高眠卧不足……”刘备闻歌,勒马停下,问农夫道:“这首歌是谁人所作呢?”

农夫道:“这是卧龙先生教我们唱的。”

刘备一听,大喜道:“请教卧龙先生在何处?”

农夫伸手往南一指,道:“此山之南,有一座山岗,称为卧龙岗,岗下林中草庐中,便是卧龙先生高卧之地了……”刘备一听,也不待农夫说完,急忙策马向那山南疾奔而去。关公亦催马跟上,张飞无奈,只好咬牙跟去。

不一会,便见前面一座雄伟山岗,由西至东,盘踞于白云之下,其形如一条巨龙。卧伏于天地乾坤,十分雄峻。岗下一座竹林,竹林中果然露出数幢茅庐顶部。竹林四周,流水淙淙,鲜花遍布,十分清雅。

刘备了,连忙策马驰近,在竹林外面便下了马,他不敢让马蹄声惊扰了高卧隆中的卧龙先生,关公、张飞二人,亦只好随着下马,步入竹林。

三人一直向竹林正中的一幢茅卢走近。张飞按捺不住,大声叫道:“我哥哥刘皇叔来也!里面之人,快出来见客。”刘备一听,吃了一惊,喝斥张飞道:“卧龙先生何等人?岂容你如此大呼小叫?你若不耐烦,便先返新野吧。”

张飞被责,气得虎须翘起,但却不敢再作声了。

刘备小心翼翼,走到草卢竹门前面,正欲伸手轻叩,就在此时,却被竹门上贴着一张白纸黑字吸引住了,只见白纸上黑字写道:“骄阳正照卧龙岗,草庐三人来寻访;人去庐空莫停留,不过布衣休傍惶。”

刘备一见,不由跌足叹道:“卧龙先生已出外云游去了!

刘备时运不济,竟失此拜会机缘……”

张飞怒道:“此人无礼,一纸空文拒哥哥于千里之外!气死我了。”

刘备忙道:“卧龙先生有先见之明,已知我等三人今日来访。你看此时不正是“阳光正照卧龙岗”的正午时分么?如此高士,岂容轻慢?想必是卧龙先生另有要事,或有难言苦衷,不便与我刘备相见罢了,哎!是我刘备福薄,未能与先生早日相会也。”

关公见刘备长吁短叹,便道:“兄长在此嗟叹,也不是办法,刚才所遇的农夫,似乎知此人行踪,不如先行回返,顺道再回农夫打探清楚也罢。”

刘备无奈,只好依关公之言,步出竹林,上马而行;路过那片田地,三个农夫仍在阳光下耕作。其中一位刚才答话的农夫一见刘、关、张三人,使抬头笑道“这位将军,想必见不着卧龙先生吧?”

张飞一听,怒道:“你既知那个什么卧龙先生不在,为什么不早早报上,累我等白走一趟?”

农夫笑道:“我刚才说,卧龙先生平日于林内草庐高卧,正欲再告知卧龙先生已外出,但你等没听我把话说完,便急急而去,怪得谁来?”

刘备叹了口气,道:“是,是我刘备急于求见卧龙先生,太焦急鲁莽了!三弟怎可怪责人家?”

张飞作声不得,恨得直咬牙。

那农夫见刘备意态甚诚,便含笑道:“这位将军,今日未能见着卧龙先生,明日也未必便不能也,没听说过精诚所至,金石为开之古训吗?”

刘备一听,猛地醒悟,暗道:“卧龙先生必定未知我之诚决心,因此未肯与我相见也!他心中转念,便向关公、张飞二人道:“我等且先返新野,改天再来拜访吧。”

刘备三人,返回新野,此时是隆冬天气,说变便变,数日前还是阳光普照,到今日却是大雪满天飞了。

刘力心急难耐,决定再赴隆中,拜访卧龙先生。

张飞道:“料想那什么卧龙先生,乃草野村夫之人而已,何必哥哥亲自拜访?派人将他召来。”

刘备急道:“三弟休得狂妄!卧龙先生乃当世高士,岂能如此怠慢!我决意前去,你等愿去则去,不愿意便留在新野好了。”

刘备说罢,上马而去,关公、张飞二人,唯恐刘备路上有差池,只好亦上马相随前往。

三人走了数里,突然寒风大作,呼啸怒号,大雪纷飞,山盏如白玉,林芽银衣,寒风袭来,刺人筋骨。

张飞道:“天寒地冻,用兵征战那是无可奈何,如此远道而去见那无用草野村夫,岂不太冤枉么?不如先返新野以避风雪吧。”

刘备决然说道:“非如此,不足以表示我的诚意啊!你若畏寒怕冷,便先回,我与二弟同去便是。”

张飞一听,气得哇哇大叫道:“张飞死都不怕,还怕这天寒地冻吗?只为哥哥空劳心力担忧罢了!走!走!走!即便天崩地塌,张飞也跟随到底。”

刘备深知张飞忠义之性,闻言只笑了笑,不再说什么了。

三人一路冒着风雪,向隆中进发,到得隆中卧龙岗前时,三人已成了活雪人了。

刘备也不犹豫,依旧在竹林外下马,踏雪而入。到抵竹林中草庐前,不料就连竹门上的白纸黑字也不见了,想必已被大风雪吹走。刘备呼唤再三,里面却寂然无声。刘备心中仍然不舍,站在草卢外面,冒雪守候,渐渐他的双脚,已被大雪遮盖住了。

张飞恨得连连跺脚,以驱寒气,但又不敢出声说走,无奈只好向关公连连瞪眼示意。

关公见如此等下去,便不死也必被冻伤,便向刘备道:“这卧龙先生想必并无真材实学,怕与兄长相见,早已远走高飞逸遁了!如此空等下去,也决计难令他出现,不如改日再来吧。”

刘备眼见天色将晚,荒山野领,连投宿的人家也没有,心中无奈之极,只好上马回去,他走了好一段路,依然连连扭头向卧龙扭头向卧龙岗那面望去,直到卧龙岗完全隐入漫天风雪中,才长叹一声,怏怏不乐而返。

刘备返回新野,心中一直闷闷不乐,过了数日,刘备特地择了一个良辰吉日,沐浴更衣,整洁修身,决意再赴隆中寻访。

关公、张飞闻讯,心中均觉不快,于是一齐进内,向刘备劝谏。

关公道:“兄长两番拜访,其诚其礼均重如泰山了!那人必定虚有其名,故避而不见,兄长何必被他迷惑呢?况且曹操大军已逼近,荆州之战行将爆发,兄长为何疏于军务,却为此陌路人操心?”

刘备道:“我正因大战在即,才真心诚意往求卧龙先生出山也!你等岂知我的苦心?”

关公处事比张飞稳重,闻言便不再作声。张飞却按捺不住,怒叫道:“哥哥错了!如此一位草野村夫,空有其名,算得什么高人了?也不必哥哥再去,待我快马前去,用一条麻绳将此人绑来见哥哥便是。”

刘备一听,脸上神色一变,连忙伸手掩住张飞的口,嗔怪道:“我一番诚意,被你一言半语冲淡了!你休再胡说,也不需你跟随,我和二弟同去便了。”

张飞咧了嘴,道:“两位哥哥都去,小弟亦必跟随。”

刘备道:“你同去亦可,但切记不许无礼生事。”

张飞无奈笑道:“好!好!我一切学二哥的样子行事。”

刘备知关公处事比张飞稳重,这才答应让张飞同去。

刘备三人,从新野出发,一路向隆中而去,此时天色晴朗,阳光柔和,不冷不热,倒甚合张飞的心意。

三人抵达隆中,又直奔卧龙岗生林,在竹林外面,三人下马,信步而进,远远的,便见草卢外面,有两少女正在赏花嬉戏,刘备定睛一看,其中一位少女白衣白裙,一尘不染,犹如雪中仙女,刘备并不认识。另一位却嬉戏欢笑,模样快乐之极,原来竟是曾救刘备一命的欢命之女司马芝!

此时刘备一见到欢乐之女司马芝,也不知是否受了她那欢乐之气所感染,心中不由突地如花盛放,欢喜得手足一阵舞动。刘备心中想道:司马芝是赵子龙的师妹,赵子龙的义兄居于卧龙岗,司马芝在此地出现,显然赵子龙与卧龙先生有极深的渊源!而且司马芝既然出现,那卧龙先生的行踪便不难打探了!或者卧龙先生便在草卢内啊!

刘备心念急转,他恐怕张飞鲁莽,便着他和关公在外面等候,他自己小心翼翼的走上前去,两位少女竟浑似不觉,刘备无奈道:“司马姑娘别来元恙?”

司马芝这才蓦地转身,也不见有甚惊奇,似乎一切已在她意料之内,她向刘备一福道:“司马芝拜见刘将军。”

刘备也不及去细问司马芝的近况,忙道:“请问司马芝姑娘,居于此地的卧龙先生今日可在么?”

司马芝一听,格格笑道:“刘将军,这位便是卧龙先生的师妹雕雪姑娘,你欲打探卧龙先生的行踪,为甚不向她仔细发问啊?”原来那位形如雪中仙女的少女,便是雕雪姑娘。

刘备心道:这姑娘当真人如其名,雅如白雪。但此时也不去思想其他,连忙向雕雪拱手道:“原来是卧龙先生的师妹雕雪姑娘,刘备失敬了!请问卧龙先生他可在么?”

雕雪微笑答礼,道:“原来是曾两度探访,不畏冷热风寒的贵客么?将军求才之心,倒很热诚埃”刘备忙道:“不敢当!刘备若能拜会卧龙先生,又怎敢畏怯那冷热风寒?未能拜见,只是刘备福薄罢了。”

雕雪一听,便又含笑道:“刘将军之本命已与天机汇合,亦即届临得天命之期,洪福至大,何薄之有?实不相瞒,师兄昨日知今日将有贵客到访,因此谢绝一切访客,早等候在草庐内了!将军请自进吧。

刘备一听,如闻纶音,他向雕雪匆匆拱手一揖,便三步并作二步,推开竹门,走进草庐内。

抬眼一望,只见一位年二十六七岁的青年汉子,正在草堂席上午睡,一动不动,似乎好梦正酣。

刘备也不敢惊扰,站立一旁静候此人醒来,关公、张飞在外面等候多时,仍不见刘备出来,也听不到见任何动静,忍不住便走上前来,进入草庐。

张飞见到刘备伫立一旁,一人却在席上高卧,不由大怒,对关公道:“此人十分傲慢无礼!我哥哥呆立阶下,他却兀自高卧!我便去屋后放一把火,将他草卢烧了,看他起不起来。”关公连忙制止张飞的莽撞,将他硬扯出草庐外面去了。

刘备伫立了整整一个时辰,见席上之人翻了个身,似乎欲起,但朝里又睡着了,他无奈只好静静的候着。

又整整伫立了半个时辰,席上的人,才忽地开口唱道:“大梦谁先觉,平生我自知;草庐酣梦足,窗外日暮迟……咦!

请问是谁到访,为甚不呼唤我起身?”这人突地问了一句,翻身一跃而起。

刘备向这人仔细一看,但见他身长八尺,脸如冠玉,头戴青色丝帽,身披绣了白鹤的衣袍,如神如仙,令人肃然而生憬慕。刘备忙向他深深一揖,拜道:“在下刘备,拜见卧龙先生,因见先生好梦正酣,不敢惊扰也。”

此人果然便是隆中称为卧龙先生的诸葛亮。只见诸葛亮回了一揖,轻声道:“原来是刘将军大驾光临,我草野山民,蒙大驾降临,十分惭愧。”

诸葛亮招呼刘备坐下,又替他斟上一杯清茶,但仅此而已,并无任何奢华招待。

刘备却毫不为意,他但能见着诸葛亮,便已心花怒放,其他根本就不及细想!他连忙向诸葛亮道:“刘备得与先生相见,乃平生之幸也!刘备正有疑难,向先生请教啊厂诸葛亮微笑道:“天下美玉众多,刘公为何舍彼而求顽石呢?

刘备叹道:“美玉便在刘备面前,刘备还去何处相求啊?”

诸葛亮微微一笑,这才目注刘备轻声道:“孔明愿听将军抱负。”

刘备长叹一声道:“目下汉室将倾,奸臣窃政,刘备不自量力,欲替天下伸张正义。可惜才智浅陋,奔波半生,至今仍一无所成。万望先生指点。”

诸葛亮见刘备果然胸怀忧国忧民之心,求才之意又十分真诚,他微一沉吟,将他这多年来洞察天下大势的见解,终于袒露出来了。

诸葛亮道:“自董卓谋逆以来,天下群雄并起,诸候割据,曹操势不及袁绍,但却能消灭喜绍的势力,此乃七分天机,三分人谋也。如今曹操已坐拥天下半壁江山,挟天子以令诸侯,其势已不可与之争锋了。而江东孙权,其基业已历三世,有地险之助,百姓归心,只能作联援而不能为敌也。”

刘备是平生第一次听闻如此精辟高论,不由心神俱往,连声道:“先生高见!刘备盼聆听其详。”

诸葛亮续道:“近有荆州,东连旧吴国都会,西通巴蜀,乃用武之地,非明主而不能镇守,将军是否有意图取呢?”诸葛亮一顿,见刘备沉吟不语,微笑一下,又道:“益州即今蜀川险寒之地,天府之国,沃野千里,乃汉高祖据以得天下之根据地也。”

诸葛亮目注刘备一眼,见他眼神一亮,才又再道:“益州之主刘漳,愚昧懦弱,本来国富民安,却不知珍惜,残虐百姓,久而必乱。因此益州智能之士,皆盼明主降临也。将军又是否有进取之意?若坐拥荆、益两州,利用天险西面联合诸戎小国,南抚安彝、越之族,外结好孙权,内修明政,则根基可成,待天下势变,一面从荆州北攻,一面从益州东伐,天下百姓必归心迎附,如此则将军大业可成,汉室可兴也。”

刘备仔细聆听,连声道:“先生高见!先生高见。”

诸葛亮此时也不再犹豫,取出他西行蜀川审察绘成的地图,摊在案上,向刘备道:“此西川五十四州大势图也,将军欲闯大业,须审时度势,北面曹操挟天子以令诸侯,即已得天时之利;南面孙权有长江之险,即得地利;将军图大业之略,当取天下贤能之士相助,即占人和之利。可先取荆州为家,再取西川为拓展基地,求鼎足之势,再北取中原。”

刘备听罢,不由霍地站了起来,向诸葛亮拱手谢道:“先生之言,如天下纶音,久渴之露也!刘备今日,才终于茅塞顿开,拨乌云见青天啊!不过……”刘备忽然略带犹豫,微一顿,又道:“荆州刘表,益州刘漳,均汉室宗亲,我又怎忍心下手攻取呢?”

诸葛亮呵呵一笑,道:“我夜观大象,荆州刘表将不久人世,益州刘漳亦摇摇欲坠,天命所归,恐将军推辞不了。”

刘备不由仰天长叹道:“苍天有眼,今日得见此高人,未出茅庐,已知天下三分,真万古不世奇人也。”刘备一顿,又向诸葛亮深深一拜,道:“望先生不弃刘备,出山相助,刘备当唯先生之命而听也。”

诸葛亮闻言,沉吟不语。心想:师父所料,我虽多番回避,仍难脱身入红尘之运也!莫非我当真乃三分天机大势格局中人吗?既然如此,想必避无可避,夫复何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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