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他走到马路上的栏杆边,一撑就坐上去了。然后俯视着我说:“棋,你看,我坐上来的技术是不是能赶上你了。”我说:“你不但很自恋,而且还很臭美。”我转过身蹲在马路边。他跳下栏杆说:“怎么,今天真的转性啦!改蹲马路啦!”我没有理会他,直接的坐在了地上,感觉地上凉凉的,那地上的冷空气从地狱里直接的渗入了我的肉体里,我全身瞬间打了个冷颤,全身瞬间就如结了冰似的。

他一把抓住了我的胳膊说:“哎,地下很脏,很冷的,快起来。”我咬着牙,使劲的摔开他的手说:“我喜欢,不行啊!”我很倔强的不再看他。他知道,他在我的面前,是没有任何的反驳理由和机会。

他从包里拿出一件衣服说:“你先起来一下。”我说:“干吗?”他又是很大力的抓起我的胳膊,我站了起来。他把手上的那件衣服放在了地上铺好,然后又拉下我坐着。我的手感觉被他扯得快断了一样,没有了知觉,衣架的痕迹在这一刻折磨着我,我狠狠的咬着牙,忍着痛,皱了皱眉头。

我被他拽着坐在了衣服上,我说:“你有病啊!拿衣服来坐。”他说:“本来就是为你准备的,看你穿那么多,以为今天用不上呢?看来不管带什么东西,在你的身上都能用的上啊!哈哈……。”

我又扫了他一眼,故意很厌恶的望了他一下。他站起来说:“我去买甜筒。”我说:‘我想喝水。”他突然凑过脸来说:“丫头,你还真的转性啦!”我一个巴掌拍在了他的头上。他摸着头说:“玩笑嘛,等着。”看见他跑远的身影,寒风吹打着我的脸。

这个男孩要从身边路过多久,才会停下来呢?我想有一天,我会习惯他不再从我的身边经过。自始自终,他也不会在我的生命里长存,更不会在我的记忆里来回飘荡。

他的脚步声渐渐的向我靠近,我的眼睛很木呆的望着前方,我不知道我在看什么?这是一种习惯,很久很久以前就有的习惯。他坐下来把手上的奶茶递给到我的面前说:“你在想什么?”我回过神来:“没有。”

我看见他左手上的可乐,我说:“那是冰的吗?”他恩了一声,说:“给,你的奶茶。”我一把抢过他左手上的可乐,很流畅的拉开罐头喝了一口。那冰凉的感觉直接的进入我的心脏到胃里,一瞬间的变暖。他看着我,又是那种陌生的眼神。

我的眼睛斜了他一眼说:“看什么,没见过啊!”他故意很正经的说:“那是我的。”我说:“你手上不是有吗?”也许他今天并不想我争执什么?他突如其来的问句,让我不知道怎么回答。他的语气很平静,也许心也是平静的吧!他说:“棋,你的身上发生了什么?”

我的心猛然的颤抖了一下,表面还是那样的淡漠,我说:“落,你说,这条马路上出过多少宗车祸?死过多少人?现在会有多少鬼魂在游荡?”他把奶茶的盖子打开喝了一口说:“没有人能回答你的问题,从这条马路建起来的那一刻,车祸到目前为止已经是不胜其数了!也许有些人到现在都不知道他是死在这条马路上的?他说很轻巧,声音没有任何的起伏,就像在告诉我,他说的是完全正确的指数一样。是啊!每条马路上都会有断断续续的车祸,每天都会消失很多人,没有人能告诉我,这个世界到底消失了多少人?

我转过头去呆呆的望着落,然后瞬间嘴角勾起了笑容,他问:“你笑什么?”

我说:“你竟然会这么认真的回答我这样的问题?”

他笑了笑:“我已经习惯你这些没头没脑的问题了。”

我拿起了手上的可乐一口一口的把它喝完,顺手的往后面扔到了地球上。这样的动作很自然,就像是练过上百次似的。我的眼睛直视着马路,感觉所有的光线都照耀在了我的脸上。我说:“落,你知道上初中的时候,我前面的那个男生对我说什么吗?”他的眼睛也直视着前方,手里还拿着那杯快冰凉的奶茶,他问:“什么?”我的语气很淡定,就像我后面说的话会实现的一样。我说:“他说,我迟早有一天会自杀的?”

他的眼孔明显的变大,扭过头来看着我,皱着眉头,说:“棋,不会的,你就像仙人掌一样的坚强。仙人掌是不会自杀的,那你就更不会了,是吧!”他的语气里带点轻微的激动,显然是有些不确定,但又不相信的蒙着自己的眼睛,他不再看我的那所谓的表情。也许,他在心里就已经能感觉到,我就是那样的一个人吧,只是自己不想去面对自己的猜测而已。

人们常常会在不确定的时候显得特别的彷徨,但又不愿意去揭开那彷徨的猜疑!也许,人生的每一步都是矛盾的,就如这个世界就是两面性的一样而已。

我就像是没有听见他说话似的,我说:“你知道,我是怎么回答他的吗?”他还是满脸的疑惑,问:“你怎么回答的?”我就笑着对他说:“那一定是你比我先自杀。”落一听:“哈哈大笑,真有趣,他一定气的脸都绿了吧!”他的笑声在宽敞的马路上回荡。我说:“你知道为什么有些人看鬼片会被吓死吗?”他的笑意还没有完全从脸上消失,问:“为什么?”我看着他说:“那是因为有你这样的笑声。”他笑的更大声了,说:“棋,原来,你也会开玩笑啊!哈哈……。”

他停止了笑容说:“那后来呢?他怎么说?”我说:“他没有说话,用眼睛瞪着我。然后我问他:我会怎么自杀?是割腕?是上吊?是跳楼?还是跳海?最简单的方法应该是吃安眠药吧?我问他,我应该会用哪一种?他望着我,双手爬在我的桌子上小声的说:“可能你都会去用?”落在旁边很认真的听着,问:“那你怎么回答的?”我一本正经的小声对他说:“我的这些方案全都是为你精心打造的,等你全部都试过了,我会考虑,要不要去尝试一下?”落又开始哈哈的笑了起来,说:“这个男生一定气的吐血了,哈哈……。”

我看了落一眼,说:“你如果再这样笑下去,下一个吐血的就是你了。”我的声音平静的一点尾音也没有,干净利落。落问我:“难道看见他的表情,你当时没有笑吗?”我说:“当时不是我在笑,是他在笑。”

落这次真的是旁若无人的笑起来,还不停的捂着肚子。

谁也不知道未来会发生什么?一切都顺其自然吧!也许当初的玩笑,会在某一天的某一刻的某一秒就在地球上的某一个地段发生了呢?

这个晚上我们在马路边坐了很久很久,一直到凌晨。天是不是应该要亮了,可怎么还是那么的漆黑,这应该是冬天的特权吧!我站起来说:“走吧!”空旷的马路上只是隐隐约约的会有几辆车从身边经过。我们的身影每天晚上都会在这样的马路上出现。我想,这里的每一盏灯光都已经很熟悉了我们之间的影子了吧!

我说:“你知道我现在活着是为了什么吗?”他没有任何的表情,直视前方说:“为什么?”我说:“是为了等到世界末日的那一天,等到地球毁灭的那一天,想看看地球上的大自然是怎样惩罚这个世界的人类的?”

他的眼睛不由自主的看着我,语气很冷漠,眼中感觉隐隐约约带点怒火,说:“什么?难道你就那么讨厌这个世界吗?”我冷冷的,很不屑的回答:“我并不是讨厌这个世界,我现在有什么资格去讨厌这个世界,我只是厌倦了这个世界而已”。

他睁大着眼睛看着我,说:“有的时候真的感觉你是一个冷血的人。”我说:“是吗?你认为,在地球上,在这样的世界里,还有比人心更冷漠,更狠心,更脏的东西吗?你睁大你的眼睛,看看这个污秽的世界,你是温室里的孩子,你当然看不到世界的另一面,你不知道,这个世界有多肮脏,你不知道,人的心到底可以有多狠毒,你不知道,一个活生生的人被人埋进土里的感觉………”我的语气变的很冲动,我停了下来在哽咽,我的眼睛里某种东西在里面不停的打转,我很努力的不想让它落下来。

我们停在了路边,谁也没有说话。这种沉默的的气氛笼罩着整个马路。时不时的还有车经过,寒风在黑夜的天空中来回的飘荡,我的手很冰凉,很麻木。

周围的树也借助风的力量在那里摇摆。我低着头,他俯视着我,我的忍耐是何等的强烈,最终,眼睛里的泪水还是抵不过我的意志。我不知道他在想什么?我也不知道他是什么样的表情?就这样沉默了多久?

最终,我很平静的,声音没有一丝的起伏,感觉像是什么也没有发生过似的,我说:“我走了。”我转过身去,没有回头看他一眼。这样的的背影感觉很决裂。

很久很久以后,我都不知道,那天凌晨,他到底是什么样的表情?他还是站在那里一动不动。我不知道,他是什么时候回家的?那晚,我没有收到任何的短信。

风应该是吹过了他的头顶,他前面的头发也应该被风刮起过吧!

也许,我的思想是偏激的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