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裳儿,裳儿该醒了,听话……”
耳边传来温润的男声,八分宠溺,两分无奈。
幻梦闭着眼,好不情愿的起身。待缓缓睁开眼时,却见自己不知何时身处一间翠竹屋,而叫自己起床的那个人正是一袭蓝衣的萧玄?!
难道已经从虚无之境出来了?罹鵺哪里去了?
萧玄温柔地抚摸幻梦杂乱的黑发,眼眸里像是融进一汪春水,既陌生又熟悉。
“数你最懒,若下次还这么懒我就把你亲醒。”语气里尽是宠爱。
幻梦的思绪此时已乱成解不开的线圪瘩,萧玄是从来不会对自己说如此过分亲昵的话的,为何越听越觉得自己和萧玄像一对小夫妻。
“萧玄你怎么?”幻梦疑惑的问去。
只见萧玄浓眉一皱,而后伸出那双修长的手,轻轻捏了捏幻梦的脸。
“什么萧玄,睡了一觉怎么还把你相公给忘了。”
“相公?!”
萧玄揉了揉太阳穴,坏笑道:“娘子是不是非要与我玩欲擒故纵的小把戏?嗯?”说着,萧玄的脸便贴了过来。
幻梦下意识的把头偏到一边躲避,双手抵于萧玄胸前,刻意保持距离,可最后萧玄还是亲了幻梦的手。
幻梦一个激灵收回手,眼里是惊讶。
萧玄起身,道:“好吧,既然裳儿这么愿意演下去,那么身为相公的我便陪娘子一起演。”说着,萧玄躬身作揖,一副礼貌书生的模样。
“巫灵希冒犯了,还望幻裳姑娘见谅。”
“幻裳!?”
那一刻,幻梦彻底乱了,幻裳?巫灵希?这都是哪跟哪?这是谁的执念?我怎么会有这样的执念,这也不是我啊!我不是叫幻梦吗!
巫灵希用力揉了揉幻梦的头,道:“傻姑娘,别玩儿了,快起来吃饭,你不是说要去山下看看吗,再不起来,可就不去了啊。”
幻梦鬼使神差的恩了一声,然后很乖的去吃饭。
幻梦吃饭的时候瞥见自己身上穿的白衣,不禁心中忐忑,何时又将衣服换了?
“这衣服?”幻梦小声呢喃。
巫灵希似是想到什么,起身从衣柜里取出来一件白衣。“看,怎么样,这下开心了吧,我与你一起穿白衣,可好?”
“啊…………嗯嗯。”完全不清楚状况啊。
“来多吃些,吃饱了有力气,带你去山下逛的时候就不会老是喊饿了。”
“……”幻梦埋头啃饭,其实是真的饿的不行了。
“你之前给我做的桂花冰糍糕很好吃,不过以后还是不要给我做了。”
“为什么!”幻梦脱口而出,连她自己都搞不清楚为什么会突然这么在意。
巫灵希柔笑道:“你本身不能碰那些桂花,你若常为我做那些糕点,你会生病的。只要你好好的,比什么都重要,再好吃我也不愿再碰了。”
“可是你不是最喜欢吃那个吗!”幻梦慢慢感知到身体里有一些记忆在慢慢滋长。
“可是你不能吃啊……”
“……”
吃罢饭,巫灵希细心地收拾碗筷,幻梦于身后小心跟着,生怕一转眼就不见了。
巫灵希在院子里洗碗筷,幻梦则在一旁逗狗玩。
那是一只小白狗,越看越觉得像————雪婴?!
雪婴的名字突然从嘴里吐出来,小白狗突然支棱起耳朵,似乎是很敏感这个名字。
幻梦小心翼翼地将它抱在怀里,“是你吗?小雪婴?”
小白狗静静窝在她的怀里,不一会儿的功夫便恬然睡下。
巫灵希换了一身白衣,这样一看是萧玄无疑了。
“我们下山吧。”巫灵希伸出手道。
幻梦把手放进他的手心里,笑靥如花。
一对良人,身着白衣,十指紧扣,缓缓下山去了。
幻梦不知不觉中已经沉沦,她的心底似乎不断在提醒她她就是幻裳,不是幻梦,他不是萧玄,他是巫灵希。
两人一逛便是一整天,今日恰好赶上城里的庙会,一入晚色,便异常繁华热闹。
华灯初上,灯市如昼。桥上、街上、重楼,寺庙……皆是人声鼎沸,处处嘈杂。
小河里游满祈福的花灯,夜幕之上飘扬着昏黄的孔明灯……
巫灵希握着幻梦的手,幻梦在前左顾右盼,巫灵希于其身后紧跟着,眷恋般注视着幻梦的背影。
“裳儿。”他忍不住唤她。
幻梦应声回头看去,巫灵希用力一拉,将她拦在身前,随后便毫不迟疑的吻上她的嘴唇。那一刻,幻梦脑子里一片空白,身体僵直的如同没有生命的木偶,但是她却能感知到巫灵希此刻的深深贪恋。
须臾,巫灵希将幻梦松开,如对珍宝般摸了摸她的脸。
幻梦望着那双如水般温润的清眸,慌乱的不知该说些什么。
巫灵希重新紧扣住她的手,就像要把她永远拴在身边不放开。
灯火阑珊处,四下人稀少。
巫灵希与幻梦并肩坐在河边,此刻他们只是巫灵希和幻裳。
他抬头仰望漫天的明灯,道:“待我复国,我定风风光光娶你为妻,让你做我此生唯一的王后。 ”
幻裳靠在他的肩头,道:“我只期望我可以成为世间最美的新娘。”
“幻梦!”罹鵺突然出现。
幻梦朝他看去,更是乱了神。
巫灵希慌张地把幻梦护在身后。“你是谁!”
罹鵺不喜说废话,径直的朝巫灵希身后的幻梦走去。
“醒醒,该走了。”罹鵺冷冷道。
幻梦记忆有些混乱,徘徊不前。
巫灵希推开罹鵺,转身便要拉着幻梦跑,可跑到半路,幻梦猛然甩开他的胳膊。
巫灵希惊讶的转身看向她,“你怎么了裳儿,我们该回家了……裳儿?”语气里是温存,乞求,和一往情深的爱。
幻梦慌忙摇头,“不!我不是幻裳!我不是!我是……我是……我是幻梦!我是女娲后人幻梦!”说着,转身跑向罹鵺。
眼前突然一片黑暗,霎那间,黑暗消失不见,此时正是傍晚,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
身后是山洞,身前是万丈悬崖。
幻梦惊恐的往后退,罹鵺单手撑住她的背,使其平稳。
“我们这是?”
“出来了。”罹鵺淡然道。
“哇哦!我们出来了!太好了!太好了!其实也没什么嘛!”
“是吗?”罹鵺反问。
幻梦眼里的光慢慢暗淡下来,心口失落落的,久久无法平静,方才到底是梦还是事实?这真的是她的执念吗?可为什么她从来不记得有这么一段故事啊。
“有没有可能那是假的?”幻梦期待的看向罹鵺。
罹鵺一脸漠然,而后道:“不可能。”
幻梦叹了一口气,没有再继续说下去。
轰隆一声划破黑暗的夜空,罹鵺眉目紧皱,似是想到什么。
“发生什么事了?!”幻梦探头望去,只见远处有暗光闪现。
“怕是崆渺派要亡了。”
“什么!?”
这时洞外飞来一只传音灵鹉,那是落步崖送来的求救信号。
幻梦脑子里一股热,莽撞的就要立即赶往崆渺山。
罹鵺将其拦下,好心好意提醒,“你刚从虚无之境出来,灵力未彻底恢复,你去也是送死。”
见幻梦没说话,便又道:“有人还在为你担心…………心中各有心事,不去说清楚对谁也不好。”
幻梦不语,良久,敬佩般盯着罹鵺。
罹鵺被盯得很不爽,微蹙眉,似是要发怒。
幻梦举起手拍着罹鵺的肩装腔作势道:“几日不见!对你刮目相看!学了不少啊…………嘿嘿,我要走了,日后再见。”
话罢,幻梦淋着小雨飞出洞外,消失在寒冷的夜色中。
罹鵺驻足在原地,眼底蓝色的眸光不断的翻涌,他紧握着的拳渐渐松下几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