朦朦胧胧的,花想容仿佛看见月下出现她穿越伊始居住的院子。
院中地上被一层厚厚的白雪覆盖,月华和皑皑的雪相互辉映,让她有一种置身仙境的感觉。
视线如被薄雾阻隔,使她看不清眼前的景象,只隐约见到那房顶上站着一个身姿窈窕的白衣女子。女子飞扬在寒风里的破碎衣摆,似乎昭示着她刚经历过一场恶斗。
女子怀里抱着什么,眼见着她垂眸向怀里叹了一口气,又看看脚下的屋顶。
“孩子,别怪为娘的心狠。实在是他们追得太紧,你胎中不足,要是和娘一处,怕也是活不了几载。不如留在这里……”
女子后面还说了什么,花想容渐渐地听不清楚,只见到天上又纷纷扬扬地飘下大雪。
忽觉天旋地转,眼前一黑,再睁开眼睛,就看见自己药庐的帐顶。
四下里一片寂静,房间里偶尔传来蜡烛烛芯燃断时候的“啪啪”轻响。深呼吸一下,花想容庆幸,庆幸夜如此静谧,庆幸自己还活着。
她挣扎一下想要挪动身子,可是一动之下,却发现全身的筋骨僵硬得很,也不知道自己这样躺了多久。
浑身都是凉凉的,唯独左手合谷穴处暖意融融。
花想容反复尝试了几次,终于将右手覆在左手合谷穴上,暖的?不是她的错觉么?
掌心一触及到温暖,全身都跟着慢慢解冻了一样,春暖花开般地畅快。
一刻钟后,她努力坐起身。没有关心自己到底睡了多久,也没马上下地走动,她将自己浑身摸了个遍,惊喜地发现那个该死的万药蛊虫不见了。
花想容脸上浮现灿烂的笑容,刚想感谢苍天开眼,感谢自己福大命大,就见到合谷穴上有一条证明蛊虫肯定死了的疤痕。一条将近三厘米,其丑无比的细长疤痕。
真想大叫一声,她也是够了,自从穿越过来就没过过几天消停日子,三灾八难不断。她觉得,自己完全没有那些里的女主角命好,光环没有,烂命一条。
眼睛死死地盯着左手上的疤痕,慢慢攥紧拳头,没处发泄火气地忽然将手向地中间一甩。
“哐啷”一声巨响,自己晕厥之前第一次靠近的淬骨丹鼎,就稳稳当当地立在她房间的中间。
瞠目结舌地望着这惊人的一幕,她下意识地把手伸向自己的大腿里侧:“啊!好疼!”
是的,她干了穿越过来,曾发过誓绝对不会干的傻事,狠掐了自己一把。
因为房间不大,坐在床缘,她能感到淬骨丹鼎还在释放热量。一时间,小屋也跟着暖和起来。
“哪…哪来的……”
起身走到淬骨丹鼎近前三步处停下,花想容怔怔地看了看手上的疤痕,又看回丹鼎,喃喃自语地轻问。
自问没有那么大神力搬鼎,更觉得自己没有皮糙肉厚到,敢用双手去碰内里燃烧着的丹鼎。手上的疤痕就是证据,她确定自己只碰了丹鼎那么一下。
可是,这鼎出现在自己的房间里,该怎么解释?
花想容正在淬骨丹鼎周围走来走去,就听见有脚步声从药庐的门口向自己的房间过来。
这脚步声听上去不止一个人,要是他们打开门发现她房间里有这玩意儿,她就是跳进丹鼎把自己炼了,也说不清!
脚步声越来越近,花想容急得团团转。她有心要挪动丹鼎,可那温度她也不敢贸然上手。即便这丹鼎是灭的,她这点力气,哪里推得动?就算挪得动,往哪藏?
徘徊之间,脚步声已经近在门前。
花想容只身挡在丹鼎前面,虽然试图用自己的身体,挡住那一人多高的丹鼎有点傻,但是不此地无银三百两,她也没有别的办法了!
双臂向身后收拢,掌心被丹鼎烤的滚烫,花想容咬咬牙心道:大爷的!死就死吧!来到这里,没有一天老天不玩我的!早死晚死都是死!你千万别让老娘有机会翻身,若是老娘这次不死,有朝一日,一定把你捅个大窟窿!
豁然间,房门被人从外面推开。
一看见进门的人除了张丹师和花甲之外,还有花家其余的几个儿子。
花想容的脑袋嗡嗡直响,头皮都跟着发麻,她算是深切地明白“完了”俩字怎么写了。
这么多双眼睛不说,关键是无情老爹也在,她想解释,怎么解释呀?就算她解释,谁有耐心听?就算大家听了,以她现在的身份地位,谁愿意相信吧?
“你站在地中间干什么?打算逃跑么?”看见花想容僵硬地站在地中间,花甲对这个女儿也是无可奈何了。
“……”花想容无语,炼丹房的顶级丹鼎无缘无故地跑到她的房间里来,难道无情老爹开口不是应该先骂人么?
无情老爹转性了?
不可能!江山易改本性难移!
除非她一睡就是一百年,不安哪够人家重新投胎,再生出一堆这么大的儿子来?
“容小姐,家主问你话呢!”张丹师出言时候,还是一本正经的颜色。
花想容还是没出声,她从刚刚等待大难临头的惊心中回过神来,蓦然间发现自己的掌心不再感到灼烤了。
她微微扭过头,看向自己的身后???
淬骨丹鼎消失了!
五天来,花家派人翻遍整个宅子乃至整个磐安,都没有找到淬骨丹鼎的下落。
本来今夜,他带着儿子们一起巡视。路遇张丹师,提起花想容仍在昏睡,才想着一起过来看看。
谁知道,接近药庐时候,就听见一声轰响。发现声源正是女儿房间,急忙赶来,谁想到,看见的唯一异样就是女儿挺尸一样站在房中。
“花想容!”
“在!”
“你的胆子是不是越来越大了?我问你话,你没听见么?”
原是因为花想容昏死多日,花甲才极力地压制了自己的脾气。但是她三番两次不理人,是可忍孰不可忍。
面对无情老爹,花想容可不敢怠慢,她故意做了活动筋骨的动作,然后满身散发着无辜地倾身直接跪下:
“回禀家主,容儿不知卧床几日,只觉得浑身僵硬。刚起来松松筋骨,若有怠慢之处,还望家主海涵。”
似乎是被花想容的举动弄糊涂了,花甲没说话,唇瓣开合了一下,转身就离开了。